一路上,薛家姐妹不斷噁心欲吐,坐立難安,恨不得立刻逃出車外的表情讓莫煌覺得相當的有趣,這讓他回憶起自己剛剛學習死靈魔法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自己似乎也是一副一樣的表情啊,但卻迫於生計和未來的規劃,艱難的和各種血肉骸骨等死靈材料打着交道,莫煌靜靜的追憶着,不知道爲何,這些記憶總有些遙遠和疏離。
心有所感之下,莫煌溫和的笑起來,對着兩女悠悠的說道:“你們似乎對這部戰車很反感?別擔心,放心說吧,我不會爲此懲罰你們的,當初我初初學習死靈魔法的時候,表現也不會比你們好多少。”
也許是實在太過噁心了,膽子稍大的薛雪終於忍不住,大聲說道:“怎麼能不噁心,這是用人類來製造的啊。”也許還有大量積怨所致,薛雪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還有沒有人性啊。”
“那就要你們看對於人性的定義是什麼了。”莫煌對薛雪的指責不以爲意,反而笑的很是淡然,說道:“如果從二十一世紀的道德觀來評定,我確實缺乏一些人性,這一點你們應該有所瞭解,因爲直到此刻,我依舊沒有把你們女性的身份看得有多重,但是從一個修煉者的角度來看的話,缺乏人性的反而是你們.”
莫煌似乎談興來了,意態悠然地說道:“修煉者是什麼,是在生命進化之路上前進的先行者,是於黑暗中開闢自我道路的求道者,認清自我,認清外界是基礎中的基礎,我且問你們,你們爲什麼會感到噁心和恐懼,請認真拷問自己的內心。然後再回答我。”
薛雪莫不清楚莫煌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強言到:“物傷其類其物必哀,這不是當然的嗎?”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如果我說,這些屍兵完全和人類沒有任何關係呢?”
“怎麼會沒關係,明明就是人類的屍骸。”
“再我眼中,唯一所能作爲依據來評定一個存在是否能被稱爲是人類的,就是靈魂,準確點來說是靈魂中的生命烙印,除此之外一切都是虛假的,如果白素貞願意的話,稍微花一些時間就可以將自己的體型完全塑造成人類的摸樣,甚至連基因都是一模一樣的,但你們敢說她是人類嗎,早在屍兵生前死去的一瞬間,他們的靈魂,他們的生命烙印就已經進入了天地輪迴之中,留在塵世的,不過是一具凡褪,一堆沒有任何意義的血肉聚合體,跟之前我們食用的荒獸屍體沒有任何區別,硬要說有區別的話,就是血肉聚合起來的形狀有一些不同而已。”
“你這是狡辯。”
“這是狡辯還是真理,根本無關緊要,我所看到的世界,和你們所看見的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你們現在所感受到的噁心還有恐懼,再我看來跟狗吃屎,牛吃草這樣的本能行爲沒有任何區別,等你們什麼時候能像白素貞一樣,掙脫根性的束縛,不在受外界信息影響,從重重禁錮中覺醒真我,擁有一顆不再受本能操縱的修者之心之後,才擁有和我對話的資格。”
莫煌款款而談,眼神清澈而純然,神情莊嚴而肅穆,似佈道講述天地真理的佛陀一般,信念本心堅定而不可動搖,但言語之中卻透露着一股深深的魔性,這就是莫煌前世再學校時被稱爲瘋魔,極其不受待見的最主要原因,很多人都再暗自猜測,他是不是修煉寂靜之嶺這套戰技修煉到瘋掉了,畢竟以前也有不少人修煉這套戰技修到徹底瘋癲,理智全消。
但兩女卻不知道這一點,看到莫煌眼中堅定的信念之後,兩女一時間竟有一股這廝頗話語頗有哲理的感覺,隨後也忍不住開始深思起來。
話題就此打住,莫煌也沒心情繼續談下去,三百年後的地球人類,是和無數異族智慧生命打過交道,知道自身的渺小不在妄自尊大,經歷過數次滅族危機之後這才步入人人修煉,人人長生的黃金盛世,期間經歷過無數次激烈的社會轉變,道德觀更是發生過翻天覆地的變化,和三百年前生活在2012年的地球人類簡直是兩個文明,完全沒有任何類同。
白素貞依舊玩血肉戰車玩的不亦樂乎的,洪濤一般的真氣瘋狂的注入到戰車之中,讓戰車如一道金色光束一般翻山越嶺,如果不是莫煌多次要求回去何家村一趟,只怕此刻已經跑到哪裡去了,饒是如此等到快到何家村的時候已經比去的時候花費多了六倍的時間。
飆車飆到過癮的白素貞下車的時候,兩女早已經吐到稀里嘩啦的,連莫煌都忍不住臉色慘白,那輛血肉戰車更是接近報廢邊緣,如果不是還有白素貞的真氣殘留,只怕立馬就要四分五裂了。
以超過戰車上限機能十倍的速度飛馳莫煌也認了,等到白素貞發現戰車可以靠陰氣短暫騰空飛翔的時候纔是噩夢的開端,被白素貞強橫無匹,源源不斷的真氣灌注,戰車硬是再半空之中玩出托馬斯大回旋,一千八百度超級凌空翻,連續銳角九十度空中轉彎等等花樣,等到白素貞滿足了飛翔的癮頭之後,薛家姐妹幾乎快要暈死過去了,而莫煌也是難受之極。
莫煌一行人一經靠近何家村,就被幾個一直等待再村子外的眼尖獵人發現了,一番通報之後,一個精神矍鑠,面目慈祥身着獵裝的白髮老頭帶着何壯連忙走了過來,一走過來就是一個大禮跪拜,用幾乎哽咽一般的聲音說道:
“感謝少俠還有幾位女俠,如果不是你們的鼎力相助,我們何家村遲早要被這屍患所滅啊,請收老兒一拜,可惜等待村民去到時幾位恩人已經遠去,差點讓我們還以爲此生無緣報答幾位恩人的大恩了。”
好個老狐狸,莫煌腹誹了一句話,絕對無情,只會反覆計算的附屬人格早就看出這個老頭的古怪,雖然聲色俱淚,神態激動,但血脈平穩,氣息悠長,顯然這麼一副樣子全是裝的,但莫煌卻無意拆穿,只是上前輕扶,說道:
“老人家何必行這麼大的禮呢,爲民除害斬妖除魔本就是我們武者的本分。”
“看來是個剛出江湖的雛鳥.。太好了”老頭用與慈祥激動面目不同的心聲暗諷了一句,神武界受幽鬼界死氣的影響,所以經常出現屍變鬼災等等禍患,而擁有強橫武力的武者爲民斬妖除魔確實是各種本分,但那也是很多很多年前和平年代纔有的美德了,換做現在這個亂世,這些擁有超人一等武力的武者,沒有足夠的報酬哪裡請得動,就算有足夠的報酬,眼看你富裕有油水,武者還說不定要和屍患聯合再一起屠滅村子,我拿錢財你拿屍體,分贓分的極其愉悅。
就在此時,停在旁邊的血肉戰車頓時發出轟隆一聲,四分五裂散落一地,被白素貞玩到徹底崩壞了,老頭看見這架雖然四散,但依舊可以看得出是用血肉和骸骨構造而成的戰車,雖然不動神色權當沒看到,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喜思。
老頭順勢而起,動情的握着莫煌的手說道:“小老兒名字叫做何大壯,是何家獵村的村長,此番靠諸位少俠渡過大難,爲了聊表心意,大家爲幾位少俠準備了些粗茶淡飯,請幾位少俠賞光賞光。”
莫煌本來就有所圖謀,便假意拒絕兩句,然後就順水推舟跟着何大壯進村了,一路上兩人何大壯刻意奉承,而莫煌也是有禮應對,但其中的虛情假意簡直昭然若揭,生於富豪之家被當做接班人培養的薛雪早就看出,只是不說而已。
幾乎是全村一起動手,你家出野豬,我家出熊肉,整治出了一大桌豐盛之極的山珍野味,用心烹飪之後香味飄香四溢,不僅白素貞饞蟲被勾引到了,連莫煌都覺得還不錯,倒覺得自己一番勞動算是有價值了,原本他已經做好打白工的心理準備了。
剛一上桌,莫煌便假裝不經意間問道:“何村長,我等入山獵獸磨練武藝,卻走岔了道,走了不少冤枉路,不知現在身在何處呢?朝大爛陀寺又該朝哪裡走呢?我等幾人正要去大爛陀寺去拜師學藝呢”何大壯連忙恭維說道:“幾位少俠當真了不起,自古以來英恆山脈都是入者多回者少,沒想到幾位少俠年紀輕輕武藝如此強橫,定然能進入大爛陀寺中深造,學成無上神功威震天下,我們何家村是屬於大慶國的一個邊陲小鎮,大爛陀寺離此地頗遠,要橫跨十數個國家才成。”
一聽到大慶國之名莫煌心中一喜,因爲前世之時莫煌曾經聽過這個名字,一旦有一個座標,莫煌立刻對自己身處何方,以後該如何前進有個明確的標準,英恆山脈幾乎是神武界的中心區,周遭國家不知凡幾,尤其是神武界再這段時期中身處亂世,不知道有多少國家今天建明天滅,原本莫煌還怕找不到熟悉的名字來映照自身記憶呢,纔會問到大爛陀寺這個白月妖界著名的武學聖地。
再三百年後,神武界大慶國也算是一方大國,領土範圍幾乎有兩個華夏國大小,文化國力都算神武界一霸,但三百年前,這個大慶國卻只是個擁有六個縣城,幾十個村子,子民不過二三十萬的邊陲小國而已。
而且聽何大壯的抱怨,眼下這個大慶國非但窮困非常,而且苛捐****不斷,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百姓造反的邊緣了,連何家村建起圍牆,都是爲了防範官府稅吏多過野獸襲擊。
莫煌微眯起眼,內心盤算不定,再他曾經看過的神武界歷史書中,大慶國第三皇子再過個一二年就會從大爛陀寺中學藝歸來,給大慶國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去****,薄賦稅,善待民生,引賢臣良將大力發展軍事,最後征服周遭七八個國度,給大慶國後來的鼎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號稱大慶武帝,再史書中流芳萬世。
莫煌嘴角露出一絲別有意味的微笑,出於某種搶佔先機的考慮,莫煌需要再神武界建立一定的勢力根基,這也是莫煌培養兩女至今的最主要目的,而眼下這個即將處於翻天覆地變化的大慶國,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心有定計之後,莫煌舉杯更歡,農家自釀的米酒口感極好,配上滿桌豐盛野味,倒讓莫煌胃口大開,連因爲今天之事影響而胃口不佳的薛家姐妹都忍不住多吃了兩口菜,白素貞就更別提了,姿容絕美且不說,受精靈傳承的影響一舉一動也變得頗爲優雅,本就就夠受人矚目的了,配上那幾乎風捲殘雲一般的進食速度,還有幾乎連嚼都不嚼的吞嚥速度,頓時讓人從矚目進化到目瞪口呆,旁觀者不禁對莫煌暗自腹誹起來,身邊有那麼一位絕色美人,平時都不讓她吃飽,實在是太過暴斂天物了。
酒過三巡之後,何大壯看見時機已到,對莫煌說道:“這位少俠,看您對路況不熟,我這兒子平日攀山走嶽也算是習慣了,也曾遊歷過周圍諸國算是見過世面,雖然武藝完全無法和諸位少俠相比,但也頗有勇力,幫諸位打獵造飯完全不是問題,就讓他跟在你身邊,幫您帶個路吧。”
莫煌舉杯不語,似笑非笑頓時讓何大壯忐忑起來,片刻之後,莫煌才淡淡的說了一聲:“也好,那就感謝何村長的盛意了。”
聽到莫煌答應之後,何大壯也是鬆了一口氣,幾番交談下來他已經完全將莫煌是初出江湖的雛鳥的印象丟到九霄雲外,只覺雖然溫和有禮,但暗地裡深不可測自有城府,但爲了何家村,爲了兒子以後的前途,何大壯依舊放膽一搏,轉頭對着兒子厲聲喝道:
“何壯你聽到沒,幾位俠士對我們何家村有大恩,你一路沒有伺候好,或者沒有將極爲恩人帶到目的地的話,就自絕再路上吧,何家村不需要你這樣忘恩負義的人。”
父子兩之間彷彿早就通過氣,何壯直接離席跪下,大聲說道:“爹,我何壯對天發誓,必定盡心服侍好恩人,如有違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莫煌嘆一口氣,放下酒杯前去扶起何壯,說道:“何兄何必做出如何誓言呢,倒讓我心有不安啊,起來起來。”
莫煌此時也完全明瞭何大壯等人的心思,他也沒什麼壞心,自己幾人能斬殺數百屍兵,加之年輕非常儀態非常,很容易讓人產生背景深厚的聯想,何大壯所想,無非是讓兒子儘量再自己看起來落魄的時候儘量拉進一下關係,給何家村找一個依靠,也爲兒子找一個靠山。
何大壯的謀劃,某種意義上來說剛好迎合了莫煌的盤算,所以自然不消多說了,一番酒杯交錯之後,何大壯就直接變成了莫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