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易爲,男性,65歲,未婚,家住弗列街65號別墅,前異世界調查研究局人文部調查員,現狩獵市場西街132號雜貨鋪老闆,於昨夜9點32分死於槍擊,案發現場無任何翻找痕跡,店鋪內值錢物品保留完整,唯一丟失的是死者的雙手,且至今下落不明…罪犯行兇動機初步判定爲仇殺或條件殺人,身份大概率爲修煉者。”
執法局,小劉在秦揚的示意下,給黎明社衆人讀了一遍簡略的案情報告,直接省去了例行詢問環節。
例行詢問其實就是一個藉口,好讓黎明社名正言順的進入執法局。
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有很多眼睛在門外盯着,秦揚不能讓外人知道執法局破案還要求助高中生…他倒是不介意,但執法局和教會需要面子。
“我覺得應該不是仇殺。”蘇牧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易老闆是個性格很不錯的人,他開店似乎也不是爲了賺錢,我想不出他會得罪什麼人。”
“我同意。”夏娜點點說,“132店鋪我也去過,上次蘇牧假扮通緝犯,那張卡通面具就是在他那買的,那會兒他正在和附近幾家商鋪的老闆聊天,關係看起來很不錯。”
秦揚點點頭,他也瞭解過易爲生前的交際關係,知道蘇牧和夏娜的判斷沒錯,之所以寫個仇殺,只是因爲兇手作案手法很殘忍,他不想放過任何的可能性而已…畢竟兇手的行兇目的對於這件案子來說至關重要,同時這也是追捕面具團伙最有效的線索之一。
不過現在有了蘇牧兩人的確認,他基本可以排除仇殺的可能性了,剩下的就有條件殺人。
條件殺人是指兇手尋找目標時沒有嚴格標準,只需要符合某個條件即可。
這個條件有可能是性別,有可能是身份,也有可能是年齡…通常情況下警方很難判斷出讓死者遇害的準確標籤,除非還有其他受害者作爲參考。
但秦揚閱讀了最近幾個月的案宗,可以確定易爲是兇手的第一個目標。
也就是說,兇手接下來極有可能會再次殺人,執法局的抓捕行動必須儘快展開。
“能帶我們去現場看看嗎?”趙果果問。
僅憑一份簡單的案情報告,她沒辦法推理出太多東西…尤其是這份報告還是經過執法局的主觀意識去書寫的,會扭曲案情本身的性質。
——秦揚現在肯定認爲雜貨鋪老闆是面具男的團隊所殺,所以他的推理邏輯和假設都是從這個方面出發的,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他會漏掉很多看似無用,實則具有重大意義的線索,正好順了兇手的意。
黎明社現在有一個執法局不具備的優勢,就是他們知道人一定不是面具男殺的,而執法局現在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兇手故意想讓他們看到的假象。
“現場有點血腥,你們確定要去?”秦揚問。
實際上他是希望黎明社能去看一眼的,只不過考慮到這個團隊女孩子比較多,所以就先讓他們來了執法局。
“走吧秦副局長,我們應該爲死者討一個公道。”夏娜說。
順便,也爲黎明社討一個公道。
見此,秦揚也不再多說,轉身走出辦公室去安排人手。
蘇牧等人迅速換好輔警的衣服,坐上警車前往狩獵市場。
發生了命案,今天狩獵市場的人數明顯不如以往的多,甚至開在西街的許多店鋪都關了門。
早間執法局過來調查的時候他們都還在,但聽到說有可能是條件殺人,便紛紛收拾好了東西暫時停業。
——誰知道兇手殺人的條件會不會是在西街擁有一家店鋪呢?
怕死是人之常情,但他們這個合理的動作,卻給警方破案帶來了極大的難處。
儘管執法局擁有隨時讓他們來局子裡做筆錄協助調查的全力,但這一來一去要浪費不少時間,而時間,恰恰是偵破一起案件最重要的資源…秦揚對此頗爲惱火,但他也沒法讓人家強行開門做生意,只能自己生悶氣…
來到132號雜貨鋪。
還沒進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就讓蘇牧皺了皺眉頭。
“郭陽,你跟伊文在外邊找找線索,我們去裡邊。”夏娜道。
赫伊文還沒成年,她不想讓女孩太早看到那些東西。
畢竟人和異世界裡的兇獸是不一樣的,更何況赫伊文本身連兇獸都沒怎麼殺過——上一次狼王被蘇牧砍頭就是她見過最血腥的場面,而這次無疑要糟糕得多。
“你們先出去,到門口守着。”秦揚對店鋪裡保護現場的幾名警衛說道。
蘇牧四人聞着血腥味來到一間小屋子前——就在當時存放地球那堆物件的房間隔壁。
“做好心理準備。”秦揚沉聲道。
過了兩秒,他打開房門。
夏娜頓時咬緊了牙,一雙手死死的握成拳頭。
昏暗的屋子開着暖氣,只點着一盞小檯燈,微弱的燈光剛好灑在易爲的臉上,他明顯凸出的眼球佈滿血絲,那張發胖的臉也似乎因爲絕望而面容扭曲,看起來分外滲人。
屋子的門口處有一點向上的角度,所以血沒有流出來,反倒是鋪滿了地面。
易爲整個人趴在地上,有三分之一的身體都泡在血水裡,而那雙被砍斷的手臂朝着門,蘇牧甚至都能夠想象出他死前曾用力掙扎,想爬出去但沒成功,只能絕望等死的那個畫面。
薇爾莉似乎也想到了同樣的場景,小臉變得蒼白,不由抓緊了蘇牧的胳膊。
蘇牧抱住少女的腰,輕聲安撫一句“沒事”,然後轉頭看向秦揚,說道:“秦副局長,這應該不是槍殺。”
被子彈打入額頭,人會在一瞬間死亡,不可能有時間做出這種明顯的肢體動作。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揚道,“但我們的法醫鑑定過,死者身下的血液紋理是自然形成,附近也沒有掙扎的痕跡,這說明死者的位置從頭到尾都沒有移動過,而且你們看他的腿…如果他曾經努力想爬起來,腿部應該會有一定程度的彎曲,但沒有——他的雙腿很直,所以我們只能將這個動作歸結於死者超強的求生欲。”
秦揚頓了頓,接着說:“人的求生欲達到一定程度,可以讓身體在腦死亡之後依然做出部分肢體動作,醫學界裡曾經有過這樣的例子。”
“那如果他的雙腿被人按住,又或是因爲某種原因失去了神經反應,是不是也會造成同樣的結果?…我是指血液紋理。”趙果果問。
“從理論上來講…前者不行,但後者可以。”秦揚想了想說道。
人的血液擁有比較高的粘稠度,而血液暴露在空氣中的時間越長,它的粘稠度就會越高,即便因爲溫度的原因不能固化,也可以通過執法局的專業儀器檢查出細微的差別。
簡單來說就是,血液一旦流出體內,它每一秒的狀態都會和之前不同,且變化有跡可循,這期間哪怕有一點外力介入,都會破壞掉這個看不見的規律——這是做不了假的,所以秦揚纔敢斷定屍體的位置沒有發生過改變,再根據法醫對屍體的活性鑑定,他最後才得出死者是被槍殺的結論。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夏娜忽然出聲。
“爲什麼我感覺這間屋子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