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丟遠點
“……”
師玄瓔在想，如果現在說自己還有高階鞭法會不會有點假？
她想利誘莊期期，卻並非信口開河，師宗主生平最愛三件事：修煉、打架、蒐集各種功法和材料。
冷不防想到以前堆滿洞府的天材地寶，師玄瓔突然感覺心口像是中了一支冷箭，遲到的透心涼。
師玄瓔如此積極地拉莊期期入夥，當然不是隻看中她擅於打理資財，所以即便手裡有不錯的鞭法也不欲拿出來：“上次身陷幻境，她用弓箭射殺怪物，我感覺到箭矢上的氣息，我認爲她更適合修弓道。”
那股氣息與莊期期身上如出一轍，並非來自弓箭本身，這一點師玄瓔不會弄錯。
“不過此事到底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師玄瓔擡手拍拍昏昏沉沉的腦袋，打了個哈欠，“先睡吧。”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你一天三頓失戀，做啥子這回比較痛？”東方振天突然從隔壁窗口探出頭，“有新目標了噻，在寒風裡招人疼？”
莊期期仰頭，兩行清淚順着白皙的臉頰緩緩滑落，許久，似是苦笑一聲，又自我安慰似的，“時間是良藥，這世上沒有忘不掉的人或事，沒有過不去的坎。失戀不要緊，心裡過得去就重新找一個，過不去就敲敲木魚。”
“我失戀了。”莊期期失魂落魄的轉身，露出一張頂着兩個大黑眼圈的臉。
這轉化流失的速度好像又快了點。
莊期期在練氣八層卡了許多年，無論用什麼辦法都難以寸進，她早就感覺到歡喜天的心法似乎並不適合自己，然而，一則中途改換心法須得慎之又慎，二則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換什麼，直到今晚偷聽“全天弓道第一箭”，她突然意動，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道。
“行！”師玄瓔爽快答應，要了筆墨，便將《破魔箭》寫下來，除此之外，她還暗戳戳的附帶了許多弓道入門訣竅。
“行叭！”東方振天忍住要當場給她耍一套的念頭，並主動請纓，“我去找胖胖兒，叫他給咱們修院子！”
師玄瓔嗑靈葵籽的動作頓都沒頓一下：“拖出去扔遠點。”
“好嘞！”東方振天脆生生地應聲離開。
修士不應該忽視任何一次“意動”。
一氣呵成，甚至沒有要求莊期期立下誓約，便直接將東西交給對方。
師玄瓔餓了，一手抱着手爐，一手拈靈葵籽，飛快嗑起來，沒幾下頭頂便冒出靈煙。
那兩個人得了心法一刻不樂意耽誤，皆閉門研究去了。
她見開門的是江垂星，面上表情微僵。
難道不是你師叔專門說給我聽的嗎？我以爲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 “嗨呀呀！”東方振天連忙打圓場，“這件事真是‘崽崽沒娘，說來話長’，有撒子事不如等師宗主起來再嗦噻！”
師玄瓔寫完《破魔箭》也沒閒着，索性將昨晚耽誤的《秋煞刀心法》一併寫出來，交給江垂星。
江垂星一打開門，便瞧見身姿妖嬈女修正背對着他站在院中。
“宗主宗主！”
莊期期只看了兩頁，便如獲至寶的揣進懷中。
聽見她反問，師玄瓔嗑靈葵籽的動作才稍頓，不太確定地問：“你的意思是殺了之後再扔？這不太好吧，咱們不做那種亂殺生的人。”
莊期期：“嗯？”
說罷，他又突然皺起眉頭質問：“你偷聽我們說話！？”
“沒得啦？”東方振天扒在桌子旁，眼巴巴的看着她，“沒得啦？”
剛剛出去的東方振天不過須臾又折返：“咱那破院子裡躺了個半死不活的人！”
除了“師宗主日常三件事”，師玄瓔在大多數事情上都不是特別執着。
她想打聽一些刀宗和師玄瓔的事，圍着江垂星使盡渾身解數，最後竟然只問出他師叔最近愛嗑靈葵籽。
莊期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也不算沒有收穫不是！
她一邊腹誹“什麼奇特愛好”，一邊飛快跑去買了十兜，待師玄瓔一醒，便一股腦全都堆到其面前：“明人不說暗話，我答應與你進秘境，條件是《淨天箭》。”
正在聽牆角的莊期期急得撓牆，連平日精心養護的丹蔻都抓花了，她睡不着，索性抓着那男修折騰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
好怪！有點可怕。
江垂星亦進退兩難的站了一會，忽而聽見她悽苦哀怨的道：“不要盲目愛上，容易上頭，上頭就容易衝動。”
“啊？”江垂星不知該作何反應，腳下悄悄向後移了半寸。
“去吧，記得把賠款帶回來，我今日要還樓主錢。”
“不行！”江垂星唰地抽出大刀，“你這妖女，休要覬覦我師叔！”
東極門修縛靈術，所使武器是縛魂鎖。師玄瓔知道有些修士會抓捕靈魄修煉，卻未聽說過有人專門修煉此術，因此並不知曉兩者之間區別，自然不好亂教。
江垂星雖說大多數時間腦子不太靈光，但嘴嚴實的很。莊期期這樣一隻“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花蝴蝶，哄人的招數多不勝數，這天元城裡就沒有幾個她拿不下的男人，然而今日卻陰溝裡翻了船。
兩人聞言，這才消停下來。
次日。
“哈？”東方振天不是頭一次看見師玄瓔身上冒出實質靈氣，仍然覺得稀奇，不過此刻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扔了？”
砍天砍地的刀修少年，這一刻像是被人抓住了命運的後頸皮。
東方振天翻了個白眼：“瓜娃崽！她是看上你師叔兜兜你頭的《淨天箭》辣！”
明明說是失戀了，怎麼又扯上《淨天箭》？江垂星腦子完全轉不過來，但想到這是師叔想要拉攏的人，訥訥“啊”了一聲，默默收起刀，囁嚅半晌才蹦出三個字：“對不住。”
莊期期眸光流轉，幽怨的瞥向師玄瓔的房間。
師玄瓔道：“不着急，待我瞭解你的心法以後再說。”
她向上看了一眼，便不在意地繼續“咔嚓、咔嚓”。
“不是。”東方振天懵了，“不應該問問他爲何會倒在我們院子裡嗎？”
“哦，你想問就問吧。”師玄瓔說罷又提醒一句，“問完丟遠點。”
憑他是什麼神仙貴人，報恩還是報仇那都是以後得事了，眼下半死不活，顯而易見地需要別人往裡頭倒貼。她現在一窮二白，倒欠一屁股債，自己都寄人籬下，誰也甭想來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