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紅帆目前並不信任他們,若師玄瓔再暴露自己和宴摧用術法偷偷入夢,恐怕更是雪上加霜。
因此很難去直接打聽對方現在究竟有何執念。
“你究竟是誰,拉攏七星有何目的?”肖紅帆在夢中經歷過一世,再看師玄瓔的行爲便有了新的猜想。
師玄瓔施施然落座:“肖將軍征戰僅僅是爲了手握權利嗎?”
在今天之前,肖紅帆的答案是肯定的,但現在彷彿又不僅如此。
夢裡,親衛問她何日退隱,她答“天下安寧之時”。
師玄瓔只做不知,繼續問道:“倘若有一日,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會躺在權柄之上安享榮華富貴?”
肖紅帆微怔。
她想掌握權利是爲了擺脫桎梏,至於掌權之後想要做些什麼,是她在此前從未細想過的問題,甚至在夢裡死去之時,亦未完全想明白。
師玄瓔很清楚這一點。
夢境裡,肖紅帆始終都很被動。
一個有堅定目標,目的性很強的人,不可能是這種狀態。
肖紅帆有攻無不克的能力卻只能爲將星,而不能做領路人,大概便是因爲她沒有想清楚這些,亦不知如何去做到。
所以她只能去擇主星。
“你問我有何目的。”師玄瓔擡眸看向她,“大道之行,天下爲公。我想讓這世間‘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衿、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天下大同!”
她聲音清冷淡漠,卻擲地有聲,眸中神采更令肖紅帆心神爲之震動。
“天下爲公……”肖紅帆眼底不由泛起一點熱意。
師玄瓔含笑問道:“將軍可與我同心?”
肖紅帆盯着她看了半晌,抿脣不語。
“我猜小陳國復國軍在很早之前就曾派人來遊說過你。”師玄瓔篤定道。
肖紅帆在看到赤血旗之前便開始做夢了,就師玄瓔的經驗而言,一定是因爲時間線到了某些節點。她思來想去,最近可能發生的大事也就這麼一樁。
師玄瓔伸手用靈氣將壺中涼水加熱,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我比他的優勢,在此。”
肖紅帆目光落在嫋嫋升騰起的熱氣上。
夢裡,她擇小陳國復國軍頭領爲主,因爲那人確有仁君之相,有問鼎天下的機會,可惜在劉恕己打破潛規則之後,便有了一個致命的短板——他不是武者,身邊亦無追隨保護他的大宗師。
很顯然,師玄瓔的實力非同一般。
倘若將來秩序完全被打破,武力強悍之人無疑更有優勢。
肖紅帆想了許多,卻終究未曾接下這杯茶。
“你不必回答,因爲我相信,我們不久的將來一定會相逢。”師玄瓔笑着放下茶杯,身形消失。
肖紅帆猶豫片刻,伸手端起水杯:“嘶!”
指尖居然瞬間被燙紅!
她連忙放下杯子,心道方纔若真是毫無防備地接下這杯水,手指頭都要被燙掉了吧!
不對。
肖紅帆想到對方能夠瞬間令水滾沸,應該也能瞬間將其降溫,倘若當時她直接投誠,這杯水說不定正好可以入口。
那人是爲了“報復”她不識趣,才惡作劇一般故意留下這麼一杯滾燙的水。
肖紅帆氣笑了,怎麼會有這種人啊?!拉攏不成,挖坑報復的手段如此幼稚小心眼。
師玄瓔回到宴摧營帳中,心情頗好地凝出一堆靈氣球。
“你準備走?”宴摧以爲這些是留給自己的“口糧”。 看着這麼多球,心中不免想,難道她對他的修煉進度已經不滿意到這種程度了?
“再觀望一兩天。”師玄瓔點頭,“這次你帶着管驤跟我一起走。”
宴摧一怔:“那肖紅帆這裡……”
師玄瓔道:“既然瞭解前因後果,剩下的不用管。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將星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心裡想什麼!她不見兔子不撒鷹,若是看不見實實在在的東西,你嘴皮子磨破也沒用。你跟我回臨溪縣,先管好那兩個縣。”
肖紅帆不是一個容易被遊說的人,她後來會投靠陳攸,是因爲親眼看到他將治下發展的很好。
“想吸引她投效,必須得做出成績來!”
說着,她突然一拍腦袋:“啊,我想起來前陣子忘記什麼事了?!”
“嗯?”
“當時來挑戰我的弓道高手,叫什麼風城呂息的,我忙着捕捉赤血旗,把他給忘了。”師玄瓔不無後悔道,“這也是個有用之人呢!可不能白白死了。”
“難爲你還能想起他來。”宴摧算是明白了,她是有選擇性的記憶,願意想起來的時候才能想起來。
兩人又留了幾日,發現頭兩天肖紅帆還零零散散地做一些夢,後面便不再有預示夢。
夜半。
師玄瓔兜了一兜靈氣球出現在肖紅帆營帳內,往榻上一丟,唬得她猛地翻身,抽刀襲來。
師玄瓔雙指捏住刀刃,鋒刃反射的冷光映照微彎的雙眼。
“肖將軍,刀劍相向可不是待客之道呀!”她自以爲的和善微笑,顯得頗爲森冷。
“不速之客。”肖紅帆深深皺眉,滿臉不愉。
“我攜重禮前來,怎麼能算不速之客呢!”師玄瓔以己度人,若是有人半夜突然朝她榻上丟幾座靈石礦,就算不小心把她壓死,那也算她自己沒本事,絕不會怪來人不禮貌。
肖紅帆亦察覺到榻上靈氣波動有一絲不尋常,緩緩收起刀,轉眼看到榻上一堆拳頭大小的透明球體:“這是……”
她撿起一顆球,頓時感受到其中精純的靈氣,面露驚詫:“靈珠?!”
“你這麼叫也行吧。”師玄瓔只是把靈氣濃縮封存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與真實的靈珠、靈石還是有些差距,不過這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我準備走了,既然你不信任現在的從雁南,我便將她和管驤帶回臨溪縣了。”
不等肖紅帆有所迴應,她便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再會”便消失,只留肖紅帆獨自對着滿塌靈珠百感交集。
離開軍營。
師玄瓔正考慮到底是選擇騎馬,還是直接扛着管驤趕路,便見他湊到宴摧身邊,期期艾艾問:“肖姨說……說你、說你芯子裡換了人,不再是我母親了,可是真的?”
管驤被肖紅帆看着,好些天沒有見到母親了。
母子連心,其實他早已經有所察覺,只是不願意面對,哪怕此事被肖紅帆戳破之後,他仍然抱有一絲希望,他想着,只要母親親口否認,他便會立刻相信。
“是。”宴摧垂眸看管驤,無悲無喜的眸中倒映着他小心翼翼地期盼。
管驤眼眶瞬間變得通紅,聲音裡已帶了哭腔:“嗯。”
“老宴,你也太冷酷了!”師玄瓔“嘖”了一聲,上前安慰管驤,“別太難過,至少你娘有一半還活着,若是你能再想開一點,不僅有娘,說不定連爹都有了。”
管驤含淚的眼中滿是迷茫:“什麼意思?”
“老宴他……”
“他是男人?!”管驤反應過來,滿臉不可置信。
“呃……”師玄瓔見他表情逐漸悲憤,一時拿不準該不該點頭。
“啊!”管驤怒吼一聲,旋即嚎啕大哭,“嗚……娘啊……”
絕了,我直接在後臺碼字,網絡不好,我看有離線保存就繼續打,結果一個刷新,一大段沒有了,害得我又哼哧哼哧重新打(發出和管驤一樣的土撥鼠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