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尚書都不願意再多看朱元一眼。
只要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害的他兒子斷子絕孫的罪魁禍首,何老尚書就恨不得把朱元給大卸八塊,殺了泄憤。
他面色雖然不變,但是眼裡的殺意卻已經要噴涌而出,手微微的揚了起來。
在這一刻,他心中萬分滿足。
就差這片刻,只要他現在一聲令下,朱元就會被射成篩子,死在這裡。
以一種非常不體面的方式。
雖然就算是如此,他也還是覺得便宜了這個賤人,但是好歹能對兒子有個交代。
可朱元忽而揚聲問他:“何老尚書看都不看自己的女兒一眼嗎?怎麼?兒子才值錢,女兒想必就不那麼重要了?您從進來到現在,只想着怎麼殺了我泄憤了,有沒有想過鄒夫人怎麼辦?要殺了我,她可也是非死不可的,鄒總督沒有意見麼?”
鄒夫人驚恐不已,那些錦衣衛手裡根本沒有輕重,這時候朱元一說完這就話,鄒夫人就覺得自己肩胛骨大約都要被鉗制住自己的錦衣衛給捏碎了,就算是嘴被堵住了,也仍舊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朱元眼看着何老尚書的面色逐漸變得鐵青,笑了笑對何老尚書道:“老先生不如再考慮考慮罷?兒子已經廢了,再死一個女兒,您年紀已經這麼大了,接二連三的白髮人送黑髮人,難道不難受麼?”
這話說的!何老尚書目眥欲裂,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惡毒的女人,這樣的話她竟然也說的出口!
朱元無視他的憤怒,扶着孔夫人站起來坐在邊上的椅子上,慢條斯理的看了一眼哭的一塌糊塗絲毫沒有儀態可言的鄒夫人,以同樣輕蔑的態度看着何老尚書,沒有半分的示弱和退縮:“一省總督的夫人陪着我一同赴死,說起來,這門生意實在不算虧,是不是?”
孔夫人在邊上大笑一聲附和:“可不是,當然不虧了,鄒夫人何等身份,陪着我等一起死,我們是值了!”
鄒夫人的淚流的越發的快。
何老尚書面色鐵青,連脖子上的青筋也都盡數凸出來。
這件事上,他唯一不捨的一點也就是在女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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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女兒按照計劃不曾被朱元控制住,他就不會陷入這等困境。
可是眼下他已經騎虎難下了。
事已至此,朱元是必定要死的。,
不然這件事就過不去。
調集大隊兵馬,以捉拿通倭反賊的名義來這裡,還將楚庭川給拖住了,這是最好的也是最後的機會。
只要殺了朱元,殺了孔夫人,將整座按察使府夷爲平地,那麼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
所有的錯誤都能被埋葬,所有的事情都會重新回到原點。
就該如此。
至於二十萬匹綢緞的下落?
可以推到趙按察使身上。
一切就都圓滿了。
楚庭川之後也不能怎麼樣。
他雖然是一個親王,但是還能處置朝廷大臣嗎?他沒這個能耐。
嘉平帝還沒死呢,輪不到他作主。
可是現在,看到女兒含淚的眼睛,他心裡不是一般的難受。
人心肉長,女兒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怎麼可能真的絲毫都不在乎?
可恨朱元總是如此牙尖嘴利,且心狠手辣,
專能往人的痛處去掐,讓你血肉模糊。
何老尚書的猶豫也沒有太久。
現在也的確不是讓他猶豫的時候。
就算是女兒在這裡,那也不成。
讓朱元活了,到時候楚庭川再回來,那一家人的性命就都沒了。
他忍着痛沉痛的揮了揮手。
朱元呀了一聲,對着那個錦衣衛使了個眼色,那個錦衣衛便一把將鄒夫人摜在了地上。
鄒夫人也不知道是太痛還是受了刺激,竟然暈過去了。
何老尚書頓時不忍,大喊了一聲慢,便咬牙切齒的對着朱元道:“你將我女兒交出來,我留你一個全屍!否則的話,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何老尚書想的太多了。”朱元輕笑出聲:“我這樣的人還在乎什麼有沒有葬身之地?我若真的在乎這些,也不必替母親伸冤報仇了。說白了,你這個嚇唬不了我,我也不在乎死了能不能留全屍,這樣吧,只要您能答應我,放了孔夫人,我就把鄒夫人交給您,另外附送您一個秘密,怎麼樣?”
何老尚書面色沉沉。
孔夫人是個什麼人他很清楚。
這個女人不是個好對付的,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她根本不可能會安分的,真放了她,那就是後患無窮。
她出了這道門,出去便能一呼百應,這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就愛你他不動,朱元呵了一聲便道:“何大人還沒娶妻罷?可聽說何大人從前身邊有個溫柔貌美的丫頭, 只是不被何老太太喜歡,所以被髮賣出去了,真是巧得很,我恰巧聽說了,那個丫頭被賣出去的時候,便有身孕了。”
何老尚書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幾乎是不受他控制的。
孩子!
現在何文勳已經不行了,他也幾乎已經認命了,知道兒子再也不能有後代,可是如果,如果朱元說的是真的。
那就意味着何家還沒有絕後,何家這一支還有香火!
明知道這應當是朱元用來拖延的藉口,是朱元在垂死掙扎,可是何老尚書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嘶啞着聲音問:“果真?!”
如果是真的......如果......
只要想一想,何老尚書都覺得心潮澎湃。
朱元微微笑了笑,輕輕挑了挑眉:“不止如此,聽說生下來還是個男孩兒,那個丫頭叫倩雪,想必您也該有些印象的吧?”
男孩兒!
何老尚書的手都忍不住開始顫抖。
明知道不該期待,可是他還是着了魔的問朱元:“人在何處?”
朱元輕聲道:“何老尚書先答應我的條件,放了孔夫人,我就告訴你。”
孔夫人......何老尚書看着孔夫人半響,似乎是在思索,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那你說,人在何處?”
朱元笑了笑:“我只告訴孔夫人一個人,若是您想知道,便問孔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