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沒有讓那些地痞流氓們付出代價的心思。到了他這個身份層次,也實在是不屑於跟那樣的人打交道了,那些螞蟻他伸出腳就能踩死,可那又怎麼樣呢?
殺了他們也不能有任何解氣的感覺。
真正要付出代價的,也不是他們。
一陣風吹過,將滿園的花香都帶到了這座交樓上,張慶隔着璀璨的燈火笑了笑,衝邱致遠舉杯,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
而此時的六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逃過一劫,在他看來,這兩天是他人生當中最順暢最揚眉吐氣的一天。
有人給了他四百兩銀子,而且還讓他去砸那些有錢人的店。
就這麼點兒事,他得了銀子又覺得解氣,真是再好沒有了,出了朱雀街,他也算是機靈,等到回了村子,才把早已經兌好了的碎銀子給大家分了。
一兩二兩三兩的都有,砸的最狠的那幾個是最兇最橫的,得罪不得,他掏吧掏吧,把胸口藏着的銀子都給掏出來了,陪着笑點頭:“耗子哥,石頭哥,人家就給了這麼點兒”
耗子跟石頭哪裡肯就這麼算了,懶得跟他廢話那麼多,直接把人倒着給提溜了起來,不一會一塊銀錠子就從六子身上掉在了地上。
衆人定睛一看,大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嘛,這可真是發達了,十兩!
可是羨慕歸羨慕,耗子跟石頭可都是不要命的流氓,沒人願意跟他們搶,咳嗽了幾聲打着哈哈都跑了。
耗子跟石頭便將銀子給搶在了手裡,見六子跪在地上哭個不住,嗤笑一聲,將手裡原先六子掏出來的碎銀子撿出來,扔了一兩銀子給他,就挑眉道:“我們這也是出了大力的,替你出氣,最賣力的是我們,當然這得銀子最多的也該是我們了,你說是不是?”
六子哪裡敢說不是,唯唯諾諾的伸着手想讓他們能夠儘量多給一點兒。
耗子跟石頭瞥都不瞥他一眼,揚長而去。
等到確定人都走了,一直攤在地上的六子才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衝着他們的背影啐了一口。
就知道這幫人貪心,幸好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做了這麼一齣戲,不然的話,
其他的銀子都會被這幫人給搶光。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絲,琢磨了一會兒,磨磨蹭蹭的回到了破廟,縮在破廟裡團在角落裡,眼睛不錯眼的盯着外頭那棵不起眼的棗樹。
直到三更多了,夜深人靜,他才爬起來,在棗樹底下把銀子都給挖了出來,連夜跑了。
他不會再回來了,有了這些銀子,他去哪兒都能活的下去。
夜色朦朧中,他不知道,他身後有人一路目送他消失在了黑夜裡。
叔晨轉過頭來揉了揉眼睛,回過頭對伯晨道:“得了,明天一早就能進城去跟姑娘交差了,這小子是個真聰明的,不是那等不懂事的人,也幸虧他聰明。”
知道不多問,也知道什麼都不管,從此拿了銀子去過新的生活。
伯晨笑了一聲,知道叔晨是有些同情六子,便開門見山的道:“你放心吧,姑娘她一開始就讓我們不許露出任何痕跡,爲的不就是不傷人性命嗎?”
又不是從前的顧傳玠,動不動就要殺人滅口,不把人命當命。
叔晨被說破心思,但是在哥哥面前也沒什麼好隱藏的,嗯了一聲就嘆氣道:“雖然我也知道,可是到底還是怕有什麼萬一麼,現在這樣最好了,對了,大哥,你說這事兒,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
他們之前回了府,姑娘卻說這事兒已經辦成了,他們的任務也都完成了,讓他們只要確保六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且離開了就行。
可是其實他還是一頭霧水。
姑娘廢了這麼多的心思,讓他們這麼折騰,難道就真的只是砸徐家的店出出氣嗎?
楊玉清跟蘇付氏也有同樣的疑問。
他們兩個都知道朱元讓叔晨跟伯晨去叫人砸店的事兒了,這實在是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畢竟朱元在他們心裡怎麼都不是這種只圖快意的人。
直到範家的人找上門來問主意的時候,蘇付氏才咳嗽了幾聲去找窩在書房裡不知道在做什麼的朱元,問她這事兒怎麼辦。
到底是元元說有辦法的,範家那邊也等着元元幫忙,要是這事兒最終解決不了的話,豈不是讓人家一場空歡喜。
尤其是他們家兩個女兒還不是很省心。
想起這些蘇付氏都替範夫人覺得發愁。
唉,那麼好的人,可惜偏偏攤上了那樣一個姐姐,不僅總是爲難她,還刻意把她的女兒也給挑撥得這樣。
朱元正在看信,面上的神情一片冷漠,等到擡眼發現是蘇付氏,才放緩了神情,微笑着合上了手裡的東西。
蘇付氏一眼便看出來朱元的臉色不對了,見她臉色不大好看,心裡擔憂更深,急忙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姨母不能再受刺激了,朱元按住心裡的煩躁,自然而然的搖頭:“不是,是範家的事兒雖然有些麻煩,但是沒事了。”
沒事了?
蘇付氏心裡鬆了口氣, 替範家覺得開心,冷靜下來才反應過來,急忙問道:“那既然沒事,你怎麼還皺着眉頭?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上不舒服?要不要讓胡太醫”
朱元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不管什麼時候,姨母永遠把她放在最緊要的地方,她自己就是大夫,姨母竟然連要去找胡太醫的話也說出來了。
她搖了搖頭,等到姨母冷靜了些,才徑直道:“姨母放心吧,範家來的是誰?您讓她進來見我。”
朱元這麼說,蘇付氏徹底放心了,臉上也有了笑意,就順着她的話告訴她:“來的是範夫人的乳孃,也就是你之前見過的江媽媽,她丈夫是跟着範大儒外頭行走的,一家子都是替範家做事。”
這是在告訴朱元,這些人信得過,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對他們說。
朱元點了點頭,收起了桌上的東西,等到江媽媽進來了,便不等江媽媽行禮便叫了起:“媽媽不必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