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付氏剛出去,向問天便敲門進來了,帶着點兒意料之中的戲謔的跟朱元提起徐家的事:“姑娘,咱們家附近和豐樂樓附近又多了許多陌生面孔,恐怕是專門來盯着我們的。”
剛剛纔說,這件事肯定是瞞不過徐家人的,卻沒想到這麼快。
等到徐家反應過來.......
朱元看得出向問天掩藏在玩笑後的擔心,嗯了一聲便說:“意料之中的事,沒事,仍舊按照我之前說的去做,先別管她們,但是豐樂樓那邊,一定要看的緊一點,若是發現有人不對勁,立即便讓季晨把人換掉。”
她再囑咐了向問天幾句,纔出了門,已經到了三月下旬,眼看着便四月了,衆人身上的襖子大部分都已經換成了薄些的春衫,綠衣特意讓朱元看蘇付氏給她們新裁製的衣裳:“夫人說,春季四套,夏季就給我們多裁兩套.......”
小丫頭的臉色越發的好了,朱元笑着點點頭,誇讚她的衣服好看,綠衣便也喜滋滋的點頭:“是啊是啊,姑娘,等你下次從宮裡出來,我們就可以.......”
她嘰嘰喳喳歡快的跟小鳥似地聲音戛然而止,怔然望着對面的一架馬車,有些錯愕又有些茫然的撓了撓頭。
水鶴正從壁盒裡取茶葉,見她說的正開心忽然停下來,有些奇怪的往她那裡看了一眼,只看見一輛規制普通的馬車,不由得笑着伸手往她跟前晃了晃,問她:“怎麼啦?說的好好地,你怎麼忽然就掉了魂了?”
綠衣卻笑不出來,她困惑的看了看水鶴,把目光轉到朱元身上,有些不大確定的跟朱元說:“姑娘,我剛纔好像......看見了老太太.......”
老太太?
水鶴忍不住順口問她:“什麼老太太,讓你這麼害怕?”
綠衣也算得上是跟着朱元見過了不少的達官貴人了,尤其是陳老太太,向來都很喜歡綠衣,到如今都還時不時的讓綠衣過去住幾天,陪陪陳信安。
哪位老太太讓綠衣這麼害怕?
綠衣皺着眉頭,先前歡脫的表情完全被沉重所替代,她扒着車窗看着那輛馬車轉過了拐角不見,才悻悻的放下了簾子,苦惱的說:“是......是朱老太太。”
朱元朱景先已經跟朱家分割的很清楚,
朱老太太因爲不慈,也已經不是朱家姐弟的祖母,當初朱正鬆被判了秋後,朱家其他的涉及此事的人也流放的流放,死的死,朱老太太因爲年老,也並未涉及付氏死亡的案子,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後來就沒了什麼消息。
按理來說,她就算是沒有受到影響,也不應該再出現在京城的------朱三老爺早就被流放了,朱家族中的人也因爲火燒祠堂和後來朱老太太設計和尚的事對她很有意見,族裡在京城當官的人基本都害怕再跟朱正鬆這一支扯上關係了。
怎麼朱老太太會在京城呢?
朱正鬆跟盛氏後來生下的朱曦她們,難道不要朱老太太照顧嗎?
朱元也若有所思。
綠衣對朱老太太的恐懼幾乎深入骨髓,她是不會認錯人的,那也就是說,朱老太太是真的出現在了京城。
......這個時候.......
她掀開簾子,看着已經空蕩蕩的角落,慢慢的放下簾子,摸了摸綠衣的頭沒有再開口。
到了驛館的時候已經臨近正午,京城向來有做客不過午一說,上門做客都是要趕在上午的,尤其是看望羅家這種人家,就更是處處都要注意。
因爲往往什麼都沒有的人,一旦知道自己面前就是榮華富貴,他們想要的就會更多。
下了馬車就看見驛館門前有不少的人聚在一起,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着,不知道里面是在做什麼,將門口都堵得水泄不通。
綠衣皺起眉頭,忍不住搖頭:“怎麼回事?爲什麼驛館這裡這麼嘈雜,看上去好像是出了什麼事.......”
可是驛館能出什麼事?
朱元已經聽見裡面有人在吆喝,嚷嚷着要去找五皇子算賬了。
五皇子.......
這下子綠衣水鶴都知道里面叫嚷的是誰了。
除了口口聲聲一直要找五皇子的羅家,還能有誰。
怪不得人人都說羅家粗鄙,當初賣女兒讓一家人活下去,現在聽說女兒發達了,就恨不得黏上來了。
真是.......
綠衣哼了一聲,替五皇子打抱不平。
“姑娘,他們這麼鬧,分明就是故意在敗壞五皇子的名聲,他們這根本不是想沾光啊.......”水鶴看出不對勁來:“這麼鬧誰會願意認他們?只會更加厭惡他們啊。”
朱元忍不住笑了笑。
是啊,當然了,因爲羅家的人也根本就不是隻想要沾光,他們在恭妃四歲的時候就把人家給賣了,那麼多年從來不曾去隔壁村看過女兒,探望一次也沒有,聽說當初有一段時間恭妃的養父家裡出了事,她的養父摔斷了腿家裡情況急轉直下,幾乎活不下去,養母沒辦法把恭妃送回了羅家,結果羅家冰天雪地的把恭妃扔在了雪地裡,不管不顧,幾乎把恭妃凍死。
所以上一世後來五皇子等上皇位之後,之前跟着他的那些人全都封官拜爵,連恭妃的養母家後來也得了個五品將軍的世襲爵位,可是羅家卻半點封賞也沒有。
這樣的人家,他們怎麼可能是真心想要來認親的?他們分明就應該是受人指使,只想着發一筆橫財罷了。
若是恭妃因爲礙於名聲最後捏着鼻子認了他們,那自然是最好,榮華富貴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不必再擔心。
而如果恭妃跟五皇子怎麼都不肯認他們,那也沒什麼關係,畢竟能得到一大筆銀子,總比呆在鄉下一輩子當莊稼戶要好的多。
她搖了搖頭,對向問天使了個眼色:“讓那些人散掉吧,跟羅家說,我是前來拜訪羅老太太和羅大舅的。”
向問天點點頭,很快用了辦法把那些人都給趕走了,羅大舅穿着一身嶄新的綢緞長袍,立在牆角吊兒郎當的看着朱元,往地上隨意啐了一口,胡亂擦了擦嘴巴走上前來,挑剔的打量朱元一行人之後,問她:“你們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