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妃氣沖沖的回了自己宮裡,仍舊還是一肚子的氣。
在她心裡,朱元的身份先暫且不說,光是脾氣就不如人的心意,這個脾氣,哪裡是能給人家當兒媳婦的,搞不好得當成祖宗!
原本恭妃就覺得與兒子的關係不如從前了,想要修補關係。
而有一個聽話懂事的兒媳婦,這一點當然就能事半功倍。
大家閨秀自然有大家閨秀的好處,至少在識大體這一樣上,就錯不到哪兒去。
王家的姑娘還有葛家沈家的姑娘不好麼?一個個身份高貴又美麗溫婉,當初在宮裡做伴讀的時候,恭妃那都是見過的。
哪一個都不比朱元更差。
偏偏選中了朱元!
瞧瞧她說的那些話!着實氣人!
可是她一肚子的氣在心裡還沒舒緩過來呢,忽然就又聽說是翁姑來了,不由有些詫異。
太后瞧不上她,已經許久不叫翁姑來送賞賜了,更少來她宮裡賞賜。
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一閃而過,但是卻還是沒想太多,理了理衣裳,對翁姑倒是還是客氣又有禮:“姑姑怎麼來了?”
翁姑面上帶笑,神情仍舊和從前一般無二,笑道:“太后娘娘向來禮佛虔誠,昨兒忽而夢見佛祖入夢,她老人家覺得這是好兆頭,決意要手抄五百份金剛經供奉皇覺寺而後在佛前焚燒,可您也知道,老孃娘最近身體不大好.....”
恭妃有些糊塗,這事兒犯得着跟她說什麼?
翁姑便緊跟着又道:“老孃娘又想着,恭妃娘娘您也禮佛,且從前也手抄過經書獻給她老人家,這次的事兒,便要勞煩恭妃娘娘了。”
什麼?
恭妃震驚的望着翁姑。
手抄五百遍經書?!
那她的手豈不是都要給抄斷了?!
這五百份經書她得抄到什麼時候去?!老孃娘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心裡腹誹,
但是面上卻根本不敢質疑,還要笑着應下來:“老孃娘言重了,這原本就是婢妾該做的,能替老孃娘抄寫經書供奉佛前,這是婢妾的福分。”
翁姑笑着看她一眼,大有深意的道:“是,娘娘虔誠,該是有福分的人。”
恭妃的臉都要笑僵了,從前她可是和翁姑一道服侍太后的宮人,現在自己成了宮妃了,但是翁姑卻還總是這副不卑不亢的態度,看着真叫人討厭。
她原本是盼着翁姑快走。
畢竟她雖然看翁姑不大順眼,可是翁姑到底是太后跟前得意的人,她也不能對翁姑如何。
可翁姑卻似乎偏偏是來和她做對的,分明都已經轉了身了,又回過頭來道:“對了,恭妃娘娘,不知道誰同您說的,今天縣主進了宮?”
朱元進宮,這件事並不是衆人皆知的事,事實上,任何一個誥命進宮,都不會滿宮皆知,尤其是像是恭妃這種位分又不受寵的。
唯一的可能性是,有人特地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恭妃知道。
恭妃再傻,這個時候也知道了不對,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顧左右而言他的裝傻:“姑姑在說什麼?本宮聽不明白,就是去給皇后娘娘請安,路上碰見了惠寧縣主......”
翁姑笑了一聲,道:“既這樣,那就借恭妃娘娘身邊的碧青使喚使喚,老孃娘誇她會說話呢。”
恭妃睜大了眼睛,下意識搖頭,碧青可是她身邊最親近也最信任的宮女了。
怎麼能就這麼被太后弄走?
可是她也不敢和太后叫板,只好支支吾吾的推拒:“她哪裡懂什麼?跟着我久了,我一時離了她,倒不習慣......”
一着急,連本宮也不自稱了。
翁姑不再說什麼,其實以太后的地位,想要一個妃子宮裡的宮女,也沒幾個妃子敢說不的,她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恭妃。
恭妃自己就先服軟了,垂頭喪氣的讓碧青出來了。
等到了下午,內侍省的人就來了,說是給恭妃娘娘安排的人手不好,都不會伺候,請恭妃娘娘再挑一批人。
恭妃被氣的腦仁兒疼。
這哪裡是伺候她伺候的不好?分明是太后連她身邊的所有人都要給換掉才滿意。
可她不過就是去找朱元說了幾句話而已!
太后竟然偏心至此!
不,是朱元這個死丫頭竟然膽子大成這樣,如此桀驁不馴,她不過就多說了幾句話,這個死丫頭竟然就敢讓人去告狀!
可是心裡抱怨歸抱怨,恭妃終究是被太后露出的這一手給震懾住了。
是了,如今當皇帝的還是太后的兒子,自然是太后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緊緊握着拳頭,忍住心裡的羞恥感,好半響才緩過神來,吐出一口氣開始去抄經書。
太后聽說了,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既然她有這個心,菩薩知道了,也會保佑她的。”
衆人都不敢再說什麼。
朱元見時間差不多了,便也跟太后請辭出宮。
太后有些捨不得她,想了想就道:“既如此,沒事可常進宮裡來陪陪哀家。”
這個老人在宮裡可以決定很多人的生死富貴,可是對於她來說,卻實實在在只有關愛,朱元抿了抿脣,握住太后的手,輕聲道:“好。”
等到出了宮,已經是太陽西斜了,楊玉清和向問天兩人都在宮門外等着, 見了朱元出來,都振奮了精神。
太陽如此大,他們大約是沒敢走開,哪怕猜到了她進宮必定是要被太后留飯的,卻還是一直等着,朱元有些不忍心,跟他們說:“們也太實誠了,該找個地方歇息,或是等到時辰差不多了,再來接我,也是一樣的。”
向問天憨厚的笑了起來:“看姑娘說的,姑娘若是恰逢半道上出來,那豈不是要在這兒白等着?反正我們也沒曬着,之前一直在陰涼處等着呢。”
朱元就不再說什麼,上了馬車,和他們說:“先回家吧。”
向問天和楊玉清立即應了聲是。
朱元卻垂下眼睛。
一直都說要安排楊玉清和向問天的前程的,但是卻一直耽擱到現在,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否則的話,就是浪費了他們兩個的一身功夫。
向問天不必說,擔負着興旺向家的責任,楊玉清也是個有抱負的人,不能再在她身邊消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