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翔天知道,周琦峰多多少少會使點絆子的,他這麼做的目的還是想從自己這裡拿回點面子,維持住那種平衡,不過陸漸紅這個小字輩在場,萬一有人說了不該說的話,很不妥當。
趙學鵬這時適時地站了出來,道:“陸秘書長,你先出去吧,有什麼需要了解的會再通知你。”
“龍書記,周省長,高省長,趙秘書長,那我先出去了。”陸漸紅一一叫了一聲,走出門,這纔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剛纔兩大重量級領導同在一起,那種威壓就是陸漸紅這種皮厚肉厚的人也有點坐不住,剛出門,手機便嗡嗡地震了起來,一看電話,居然是柏梅打來的。
柏梅在電話裡笑道:“陸秘書長,你在哪呢?怎麼到你辦公室也找不着你人?”
“什麼?你在我辦公室?你一個人嗎?啊,羅斯也在?好,好,我馬上過來!”陸漸紅一邊接着電話,一邊甩開腳丫子跑下了樓。
匆匆上了樓,便見到克勞斯蒂和柏梅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前,陸漸紅伸出手來與兩位美女握着手說:“想不到你們會來,真是唐突佳人了。”
克勞斯蒂微微一笑道:“陸,真想不到我會改變主意。”
柏梅的翻譯中稍微多了一點意思,當然這是柏梅能夠確定的,柏梅道:“陸秘書長,羅斯決定在燕華投資了。”
陸漸紅猛地僵了一下,有種從地獄回到天堂的感覺,要知道,他所承受的壓力不僅僅來自於投資的本身,而是關係到很多層面。換言之,這個項目成功了,等於是打了周琦峰的臉,如果不成功,那打的就不是他一個人的臉,而且遠比打臉還要嚴重。雖然高福海在這一事件中,龍翔天也不一定就任周琦峰胡來,摘了他常委的帽子,但灰頭土臉是必然的。所以這個項目只要一接手,勢必就是裡外不是人的一個局面。
人總得有個選擇,陸漸紅還是傾向於能夠實現投資上的成功,一方面確實可以帶動發展,另一方面也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所以當從柏梅的口中得知克勞斯蒂決定投資的時候,陸漸紅在短暫的一僵之後纔回過神來,道:“進來談。”
“嚐嚐新上市的好茶。”引着二位坐到沙發上,又親自泡了兩杯好茶,陸漸紅這才笑容可掬地說。
克勞斯蒂看着陸漸紅髮自內心的欣喜,不由笑了笑,說:“陸,你笑起來的時候真好看。”
聽着柏梅稍顯古怪的翻譯,陸漸紅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是的,這一陣子,實在是太壓抑了,從來沒有真正的笑過。而此刻,他是真的在笑,真誠的笑。
陸漸紅誠摯地說:“羅斯,我很想知道,是什麼讓你重新作出了決定。”
“你猜猜看。”克勞斯蒂微微一笑,彷彿是受到了陸漸紅的感染一般。
陸漸紅笑了笑說:“我想,應該是安老的勸說吧。”
克勞斯蒂卻搖了搖頭,俏皮地說:“再猜?”
陸漸紅卻不再繼續猜下去,道:“羅斯,無論你是出於什麼原因作出了投資的決定,我都希望你是經過慎重考慮的,而不是一時的衝動,這畢竟是涉及到幾十億的投資。”
克勞斯蒂聽了柏梅的翻譯之後,臉上顯出欽服的神色,道:“陸,你跟一般的官員不一樣。我去過不少城市,一些地方官員聽說有這麼大的投資,哪怕就是損害民衆的利益,也要實現投資的成功。他們是撈政績,你是真正地在爲一個地方的發展考慮。”
克勞斯蒂的話裡有着柏梅自己的理解,不過從她們的口中說出這些話來,無疑是對陸漸紅的肯定,陸漸紅心頭一陣震動,這個時候,他忽然問起自己來,陸漸紅,這麼多年來,你還是在堅守你爲官的宗旨嗎?
回首自己到省政府來的這段時間,雖然也是忙忙碌碌,卻似乎又沒有做什麼事,反而更多的是勾心鬥角,謀的不是事,卻是人了。霍東林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想到這裡,陸漸紅不由悚然一驚,難道自己也墮落成爲一個政客了嗎?
見剛剛還春風滿面的陸漸紅忽然間似乎有些患得患失的樣子,克勞斯蒂不由皺了一下眉,向柏梅投以詢問的眼神,柏梅輕咳了一聲,道:“陸秘書長。”
陸漸紅這才從剛剛的失神中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羅斯,既然你已經決定投資,我還是向主要領導彙報一下,以便於商談下一步的簽約事宜。”
克勞斯蒂心頭微微一嘆,早已不復前天與安然相見時的那種挑戰之態,這個傻瓜,難道就看不出來我是因爲你才留下來的嗎?
要說感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要說克勞斯蒂喜歡上陸漸紅,有點不可思議,可是這個異國他鄉的混血兒卻偏偏被陸漸紅這種強烈的事業心所打動了。什麼男人最有魅力?認真的男人!
陸漸紅就靠着“認真”這兩個字,最終改變了克勞斯蒂的決定。
高福海已經回來了,很生氣,很窩火,可是他不是政治白癡,在龍翔天面前抖出一切,並不有利於改變目前的局面,況且在剛剛周琦峰發難的時候,龍翔天明顯還是有點傾向於自己的。所以,只要周琦峰別太過份,他也會遵從現狀。
陸漸紅沒有直接向主要領導彙報,而是讓自己的秘書在辦公室陪着柏梅和克勞斯蒂,他先是去了高福海的辦公室。
郝海東屏息凝神,見陸漸紅進來,站起身說了句:“陸秘書長。”
陸漸紅點了點頭,輕輕敲了敲高福海辦公室的門,道:“高省長,我陸漸紅,向您彙報工作。”
高福海雖然在氣頭上,但還沒到遷怒於人的地步,低聲道:“進來。”
“高省長,克勞斯蒂同意投資了。”陸漸紅就站在高福海的桌子前,以緩緩的語速說了出來。
高福海一直垂目閉眼,一聽這話,眼皮子猛地一擡,目中精光四射,不過他老成得很,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失態出來,道:“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