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的身後還跟着常務副市長張森奎和秘書長練史詩。賀子健壓抑着心情,接過陸漸紅的杯子和筆記本開了書記辦公室的門,將三人迎進屋裡,換了杯子裡的茶葉,只聽到陸漸紅道:“張市長,來了重安一週了,對重安的感覺怎麼樣?”
賀子健泡了茶,沒有多待,退了出來,練史詩也跟着出了來,低聲道:“賀主任,你有心事?”
賀子健心裡略有些異樣,練史詩是他的上司,並不熟悉,這樣噓寒問暖大是特別,要知道,身在官場,大多都牢記着言多必失的教訓,一般不是關係特別好的是不會問及私事的,不過賀子健此時的心情很糟糕,所以也懶得去猜測練史詩的意思,笑了笑道:“沒有。”
練史詩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材料交給他,道:“這是今天會議的主要內容,你整理一下,形成個會議紀要,陸書記要。”
賀子健覺得意外得很,他不是沒有做過會議紀要,但那一般都是由秘書處處理的,除非涉及到一些保密的內容,但這也有區別的,並不是涉密的都會由他來做,畢竟也有很多事情都會可以讓他這個秘書知道,起碼不是官方的層面讓他知道,而這個會議的內容根本不涉密,是不需要他來做的,這意味着對自己的示好還是包含一些上下級之間的關係呢?不過練史詩是市委的大管家,是大大小小秘書不折不扣的頭目,即便是賀子健,也要服從管理和安排,當下接了過來:“秘書長,下午下班前我會弄好。”
練史詩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揹着手離開了。
賀子健把材料放到桌子上,坐了約十來分鐘,還是靜不下心來,家庭的變故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到了他的工作狀態,材料上的文字就彷彿是在嘲笑他,讓他煩躁不堪。
好不容易強逼着自己把心思放到材料上,纔看了半頁,辦公室的門便被敲響了,只聽秘書一處處長候正東道:“賀主任,您在嗎?”
賀子健放下材料,道:“候處長嗎?進來吧!”
候正東進了來,微微弓着腰道:“賀主任,晚上不知道您有沒有空?”
賀子健道:“有事?”
候正東搓着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愛人四十歲生日,請賀主任賞光。”
說着,候正東拿出一張燙金請闌遞了過來。
賀子健接過,放到一邊,笑道:“恭喜恭喜啊,不過晚上有沒有時間,我還真拿不準,要是有時間,我一定到場。”
候正東也是幹秘書的,自然知道賀子健說的不是推脫之言,當下滿臉笑靨道:“賀主任日理萬機,時間寶貴,那晚上我再跟您聯繫?”
賀子健對候正東的感覺不錯,是辦公廳有名的筆桿子,幫過自己不少忙,在辦公廳也算是個老前輩了,一直想挪挪,但是並沒有什麼機會。有一次聊天的時候,他曾透露出想法,即便是不提拔,換個環境也是好的。這次有個機會,慶安區城投公司的董事長年齡大了,兒女都在國外,他自己又有嚴重的糖尿病,所以提出了辭職,得到了批准。不過這雖然是個正處的位置,但是卻是個肥差,剛剛也看到了會議內容,要加大城市品味和檔次,那麼建設工程將會成倍增長,城投公司的作用將會更大,所以候正東想搏一搏。但是奈何他後臺有限,否則也不會在這個處長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六七年了。也不知道他從哪打聽到賀子健跟區長秦必林關係不淺,便藉着這個機會想請賀子健到場,能夠有機會請他幫忙。
看着候正東的一臉期待,賀子健也知道事關調整,有的人根本不費什麼勁,而有的人卻是如隔大山,當下道:“也好。”
候正東非常激動,道:“那我就不打擾賀主任了,賀主任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賀子健的目光在那份材料上游離了一下,卻是道:“你愛人生日喜慶,要忙的事情不少,就不佔用你的時間了。”
候正東在辦公廳打滾多年,一雙眼睛亮得很,當下道:“沒什麼忙的,都是孩子在操應着,而且人也不多,我是標準的甩手掌櫃,賀主任,您儘管安排。”
賀子健剛要說話,便聽到陸漸紅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子健,你準備一下,下午跟我去一趟九子溝。”
賀子健呆了一下,這項工作並沒有在工作日程上排出,多半是剛剛纔確定的,想着還有很多相關的工作要安排,在應了之後,向候正東道:“候處長,真不好意思,晚上可能沒有時間了,另外還真有事情請你幫忙了。”
候正東也聽到了陸漸紅剛剛的安排,知道賀子健也是沒有辦法,雖然心頭難免有些失望,不過臉上卻是帶着笑道:“賀主任,瞧您說的,您儘管安排。”
“這是練秘書長要的今天常委會的會議紀要,你幫我整理一下,弄好了發我郵箱。”賀子健公事公辦道。
“賀主任,這不是什麼涉密的內容吧?”候正東自然知道這裡面的規矩,如果是一般性的內容,那是直接交辦到秘書處的。
賀子健笑了笑道:“沒有,沒有,你放心。”
“沒問題,我中午加個班,好了之後我通知您。”
中午與陸漸紅一起吃了個便餐,桌上,陸漸紅要賀子健聯繫一位記者隨同一起去九子溝,另外宣傳部也派人過來,不僅對此行進行記錄,還要拍一些九子溝的風景,便於後期做九子溝的宣傳片。
賀子健覺得有些奇怪,如果是做宣傳片,沒有必要由他這個市委書記親自前往吧?不過領導有領導自己的想法,自己這個做秘書的還是做好服務安保工作就行了。
只是令賀子健意外的是,這一次的出行,市委秘書長練史詩並沒有隨行,卻是多了一個人,赫然便是常務副市長張森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