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鬆不敢怠慢,正要向浦清珊彙報,手機猛地響了起來,是喬江打過來的,道:“他們離開了酒店。”
蔣明鬆雖然來遠化比較遲,但是跟浦清珊走得很近,關係非同一般,所以喬江這個公安局長也不敢小瞧他。
“先盯着。”蔣明鬆淡淡指示了一下,才撥通了浦清珊的電話,向他單獨提出了任克敵的身份。
浦清珊從鼻孔裡發出嗤的一聲,道:“京城有什麼了不起?其他的我不管,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這件事你給我搞定。我只要結果,不要過程。明鬆,不要讓我質疑你的辦事能力!”
蔣明鬆微打了一個激靈,浦清珊是個賞罰分明的人,一旦自己被踢出了核心的圈子,結果是會很慘的,自己之所以被前呼後擁,那完全是扯着虎皮當大旗,人家看的都是他身後的浦清珊,趕緊道:“浦書記,我會辦好的。”
放下電話,立即打電話給喬江,道:“現在什麼情況?”
“還在閒逛,沒有什麼異常。”
“嗯,繼續關注。”蔣明鬆放下電話,腦子裡急速地轉動着,難道這個叫任克敵的京城人真的只是來玩玩?可是查了趙學志的社會關係,並沒有什麼姓任的人啊。這個任克敵由於是京城的,他並不太方便打電話給京城警方查這個人的身份。蔣明鬆撓了撓頭皮子,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儘快趕這二人出遠化,只要他們不在,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只待他們一走,再想辦法堵上趙學志的嘴吧。
思緒剛到這裡,急促的手機鈴聲把他嚇了一跳,抓起電話,還沒說話,便聽到喬江急急道:“他們上了一輛車,正在向城外去,看樣子是要離開遠化。”
“他們?趙學志他們也上車了?”
“是的。一個五個人。上的是一輛蒙了牌照的轎車。蔣書記,現在怎麼辦?”
蔣明鬆鎮定了一下思維,道:“沒有牌照,還不好辦?截下來!”
“截下來以後呢?”喬江的這個問題讓蔣明鬆改變了思路,道,“不要讓局裡的人去。”
後面這一句話有點狠!喬江呆了兩秒鐘,道:“蔣書記,真要這麼做?”
“你說呢。”蔣明鬆反問了一句,便掛上了電話。
在作出這個決定之後,蔣明松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趙學志強拆事件中便動用了本市的黑道力量,所以纔會在趙學志的房子被扒了之後沒有人敢出來作證的事,而趙學志那一片宅子按照拆遷法的話,至少也得有四百多萬,這是一個令人心動心痛的數字。這筆錢在財政上已經被付了出去,但是這錢卻繞了個圈子進了浦清珊的口袋,這裡面他也分了一百萬。
如果這件事被翻出來,足夠讓他把牢底坐穿了。人不爲已,天誅地滅,到這個時候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先前的那點天泯已經被私心所矇蔽,他現在要的就是趙學志去死!
一行五人的突然離開,已經證明趙學志根本沒有妥協的意思,既然這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且說陸漸紅等人一上車,便讓車徑直向燕華方向開過去。這是一輛經過改裝的轎車,裡面的空間很大,除了駕駛員以外,還有兩個人坐在車裡,繃着臉沒有什麼表情。
陸漸紅也沒有問任克敵他們是什麼人,只是一個勁地安慰幾乎要哭起來的趙學志夫婦。
趙學志還好一些,到了這個時候,他就是再傻也已經看出來陸漸紅是真的在幫他們,但是同時他也感到一陣迷茫,再這麼執拗地扛下去,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呢?他老婆卻抽泣了起來,這近一年來,她都是驚慌害怕恐懼中度過,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在趙學志放回來到任克敵到來之間,她至少可以相信不會再有人找他們的麻煩,至少有一個地方待,至少區政府答應給他們補償款,可是現在一切都改變了,不由哭着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啊?我們只是老百姓,我們鬥不過他們的,求求你們不要再害我們了,我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我家男人能好好的,什麼房子,什麼補償款,我都不要了。”
她的情緒很激動,哭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沈風月忍不住道:“你哭什麼?有陸書記在,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你害怕,你怕出事,可是陸書記是因爲要幫你們才趟到這混水之中來,你倒是怪起人了。”
“小沈,少說兩句。”陸漸紅喝止了沈風月,然後放緩了聲音道,“這世上,就是因爲你們的軟弱才讓惡人越來越多,我知道,這對於你們來說,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房子,補償款,那是你們應得的,你們放棄了你們的正當權益,我沒有意見。可是我是省委副書記,我不能看着百姓遭遇這樣的不公平。趙學志,你看看你的胳膊,到現在還掛在脖子上,再看看你的身體,是不是還留有疤痕。這些都是你應得的嗎?身體受到了摧殘不要緊,可是思想卻不能被打垮。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公道,一定會!”
說着這番話,陸漸紅的目光裡充滿了堅定和堅決,這個時候,哪怕趙學志跟趙學鵬沒有一分錢的關係,陸漸紅也不會袖手旁觀。
就在這時,只聽開車那人道:“好像有車追過來了,拉緊扶手!”
那同樣是一輛下了牌照的轎車,車速也挺快,不過只是保持着平衡的距離,不縮小也不追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衆人不由都向後看了過去,趙學志用健康的那隻手緊緊握住了女人的手,安慰道:“不怕,不怕。”
陸漸紅向左右看了看,剛剛出了遠化市區,距離到遠燕高速還有一段路程,這其中還要過一段基本沒有人煙的水泥路,陸漸紅臉色不由沉了一沉,道:“他們似乎並不急着追趕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