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含韻呆了一呆,惠英鬆接着道:“另外,你先錯了目標。換言之,你根本沒有弄清你到甘嶺省委一把手的位置上要做什麼,便盲目地對陸漸紅實施打壓舉動,結果遭遇了強勢的反彈。魯寒星在甘嶺對陸漸紅禮讓有加,這是爲什麼?固然有當時的省委一把手周琦峰的緣故,但更大的原因便是,你太標新立異!官場的鬥爭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的,沒有利益,鬥來鬥去,難道只爲逞一時之氣?不惜不把人與人之間原本較爲和諧的交往方式打翻,來標立自己的與衆不同,你這已經不是個性,而是蠢。一個真正成功的人,一個真正有修養的人,是不會與人處處爭鋒,妄逞口舌之利的。標奇立異,苦心孤詣來突出自己,只是自拆長城自毀形象,你幾時看過真正的大人物在身負重任身居高位的時候,好出風頭,把矛盾擺在桌面上的?”
汪含韻的額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這些問題他根本沒有想過,這與他的經歷有關。在b省任省長的時候,遭遇了省委一把手的強力打壓,或許正是這段經歷,才讓他初一上任,便採取了雷霆的手段。
“鬆哥,我……我該怎麼做?”汪含韻心虛地問了一句。
惠英鬆很失望地看了汪含韻一眼,道:“我不是甘嶺的省委一把手。”
汪含韻的臉忽然紅了起來,是啊,自己纔是甘嶺的省委一把手,好歹也是個省委一把手,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想到這裡,汪含韻決意不再受這份屈辱,不再去依靠惠氏的力量,甚至於他已決意讓自己不再沾有惠氏的印跡,有了這個想法,汪含韻忽然間覺得自己輕鬆了許多。人就是這樣,一旦沒有了壓力,感覺自己輕鬆得可以飛起來。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就放棄了甘嶺的你爭我奪,恰恰相反,他的鬥志被激發了出來。這一次,他不是爲惠氏而戰,而是爲自己而戰。
出了別墅之後,坐在車上並沒有發動車子,只是在車裡仔細地回想着惠英鬆說的話,他說的的確不錯,自己確實弄錯了方向。甘嶺的鬥爭應該是在他和魯寒星之間(這時,他已經有了脫離惠氏的想法,所以從根本上來說,已不再把魯寒星當作一路人來看待),而不是在他和陸漸紅之間。
陸漸紅只是省委副書記,不管他在甘嶺積累了多厚的人脈關係,他始終是協助省委一把手工作的,把目標放在他身上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從這一段時間來看,陸漸紅完全不是一個惹事生非的人,他與大多數的人關係都很融洽,顯得很低調。正如惠英鬆所說,成大事者,靠狠是沒有用的,靠的是把握大局的能力和掌控局面的手段。
一番反省之後,汪含韻覺得自己有必要與陸漸紅打好關係,既然目前鬥不過,不過放低姿態,將明爭改爲暗鬥,他現在不指望能把陸漸紅爭取過來,他最大的希望就是陸漸紅能保持中立!
可是,他不知道,陸漸紅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他的所作所爲已經超出了陸漸紅的底線,調查高蘭和孟佳,廢掉關陽春,一頭是家人,一頭是兄弟,這兩點是陸漸紅最不能容忍的。所以,陸漸紅是不可能就這麼放手的!
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陸漸紅很興奮!興奮的原因是關陽春帶來的消息!
——經鑑定,那份遺書上的筆跡雖然模仿得很像,但是卻並非出自於單明雄的手筆,也就是說,那份遺書是假的!
遺書既然是假的,那麼單明雄的死就大有問題。
勝利之門已經打開了一條縫,自然需要再推一把,不過陸漸紅沒有多說什麼,也不需要多說什麼,關陽春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關陽春離開陸漸紅的辦公室沒多久,陸漸紅便聽到外面孟子玉大聲道:“汪書記,您好。”
陸漸紅眉頭微微一皺,孟子玉便推開了門,陸漸紅起身道:“汪書記。”
汪含韻笑了笑道:“不影響陸書記工作吧?”
對於汪含韻的來意,陸漸紅摸不透,他臉上的笑更讓陸漸紅有種霧裡看花的感覺,微笑道:“汪書記有什麼指示?”
“就是隨便坐坐。”汪含韻笑道,“天這麼熱,老是待在空調房對身份不好。”
這話顯然是個託辭,陸漸紅的辦公室就不吹空調了?
陸漸紅自然不會去說破,笑道:“歡迎汪書記經常過來指導工作。”
孟子玉泡了茶送上,輕輕出了去。
汪含韻笑道:“論工作能力,陸書記比我可強多了,何來指導之說?這甘嶺工業的發展還指望陸書記多多出力啊。”
陸漸紅正色道:“薑是老的辣,高副省長是從江東過來的,工業工作可是強項。”
汪含韻卻道:“漸紅同志就是謙虛,尊重老同志啊。”
陸漸紅笑了笑,道:“那是必須的,該尊重的那自然需要尊重。”
汪含韻聽得出陸漸紅話裡有話,微微一嘆道:“漸紅書記,剛剛我在辦公室裡回想了一下上任的這段時間,做了一些事可能有點急於求成了,或許給你造成了我對你是有針對性的感覺。我覺得,大家在一起共事,最終的目的是對得起自己的位子,把工作搞上去,雖然有一點分歧,但那是對事不對人。”
反常啊。這是陸漸紅的第一反應。今天這汪含韻是不是吃錯藥了?一大早的到這裡來說這番顛三倒四的話,示好嗎?還是故意佈下**陣?
陸漸紅坦然一笑,道:“領導有領導的想法,咱們做下屬的不能妄自猜測。”
汪含韻確實是過來示好的,經過昨天的一番仔細回味,覺得還是與陸漸紅打好關係比較妥當,雖然有所紛爭,但是並沒有到撕破臉皮的地步,這個時候來彌補還不晚,所以才自降身份,到陸漸紅的辦公室來說他認爲是推心置腹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