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面的褚小強和那個嘔吐的女孩,老顧說:“停車嗎?”
彭長宜說:“停。”
就在老顧剛纔給了一下遠光後,褚小強就機警地注視着這輛車,下意識地就把手伸進了車裡,顯然,是在做自衛的準備。
老顧滅了車燈,褚小強認出是彭長宜的車後,才縮回了手。
彭長宜下了車,走了過來,褚小強叫了一聲:“彭縣長,是您啊。”
聽他叫彭縣長,那個彎腰嘔吐的女孩子才擡起頭,藉着月色,彭長宜看出是小竇。
小竇放了暑假後又回到了雲中小學來當志願者了,她回來後,曾經給彭長宜打過電話。
小竇和褚小強認識,這彭長宜不奇怪,在省城的時候,還是他給他們牽的線,讓褚小強去找小竇,跟工頭瞭解情況的。如今看到他們倆在一起,他就明白了他們已經很熟悉了,於是就笑着說道:“小強,小竇,你們倆怎麼在這兒?”
褚小強尷尬地說:“她吐個沒完沒了的,您車上有水嗎?”
老顧說:“有。”說着,就回車拿出兩瓶水,遞給了褚小強。
褚小強先擰開一瓶遞給了小竇,小竇忙着喝了一口漱着嘴,然後吐了出來,反反覆覆地漱了好幾次,這才直起腰,摸着胸脯說道:“哎呀,我的天神啊,噁心死我了!縣長,虧得您來了,這人,讓我跟他出門,連瓶水都不知道帶。”
褚小強趕忙申辯道:“我不是說了到城裡就買水嗎?誰知道你沒完沒了的吐啊?”
彭長宜笑了,覺出他們倆有事,就說道:“不舒服嗎?”
褚小強剛要說話,小竇說:“是,是他那個……”小竇用手指了指車裡,話沒有說完,就又吐開了。
彭長宜笑了,往車裡看了一眼,沒有看到什麼。褚小強小聲地說道:“是這樣,我上午在現場採集的樣本,想連夜送到省裡去鑑定,要是不告訴她就好了,結果一告訴她,她回頭看了一眼就吐了,我就趕緊停車。走了這麼一截路,她都吐了兩次了。”
彭長宜明白了,肯定是小竇想到那些樣本是從死人身上採集下來的,既膽小又噁心,白天看到那些腐爛的死屍,自己都反胃,何況是一個小姑娘呢?就說道:“有味兒嗎?”
哪知,他這話一出來,小竇立馬又嘔吐了起來,但是很明顯,什麼也沒有吐出來,可能是胃裡早已經吐乾淨了。
彭長宜不明白褚小強爲什麼讓小竇跟着,就說道:“女孩子知道這些肯定會噁心,你不告訴她就好了。”
褚小強委屈地說:“我不告訴她真實情況,她也不跟我來,我也請不動她呀,這深更半夜的,她還以爲我要把她拐賣了呢?”
彭長宜問褚小強:“幹嘛讓她跟你去?”
褚小強看着彭長宜,說:“您不知道嗎?她父親在省廳,我帶着她好使。”
彭長宜明白了,省廳的確有一名姓竇的領導,他不由吃驚地說道:“竇政委?”
褚小強點點頭,說:“是的,您不知道?”
這時,小竇直起腰,擦了一下嘴,說道:“我還沒有機會向彭縣長彙報呢?都是你嘴快。”說着,嬌嗔地看了一眼褚小強,把手中的水塞到他手裡。
彭長宜笑了,說道:“小竇,我感覺不像是美術專業的學生,你更像一位神秘的地下工作者,哈哈。”
“哪裡呀,我的身份和我的家庭沒有關係的……”
彭長宜笑了,看了看褚小強,又看了看小竇,不由地想了想,說道:“奇蹟。”
小竇說:“沒有什麼奇蹟呀。縣長,等我從省城回來,還有事找您哪。”
彭長宜說:“哈哈,要是修路的事你就別找了,已經納入政府計劃了,你們那裡,會規劃出一條旅遊大道。”
“哇,太好了!真的。”
“真的,這還是你的功勞呢,你們美術小組寫生畫的畫,在咱們報社刊登後,我們就和旅遊局的人實地去看了,到了那裡才發現,原來在空中,不,確切地說在雲中,還有那麼一大片美麗的風景,所以,我們也把那裡定爲一個旅遊景點,是不需要任何修繕和建設的景點,只需把那條加寬修通就是了。”
小竇一聽,記動地抓住了彭長宜的胳膊,說道:“哇,真的呀?縣長,你沒騙我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沒有,等你回來,咱們好好聊聊。”
“好,好,好。”小竇高興地一連說了好幾個“好”。
彭長宜跟他們說道:“既然要去,就趕緊上路吧,有情況再聯繫。”
褚小強點點頭,說道:“好的。”
彭長宜說:“你是不是明天早上上班就得回來?”
褚小強神秘地說:“我是悄悄地出來的,早上上班當然要在單位了。”
彭長宜一語雙關地說:“小強,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褚小強很有感觸,這句話無論是跟彭長宜打電話還是見面,幾乎每次彭長宜都會反覆叮囑他這句話,就說:“縣長,您放心,我會的。”
小竇說:
“彭縣長,給我保密啊,三源知道的就你們三個人。”
彭長宜笑了,說道:“放心,等你從省城回來我請客。不然竇政委會埋怨我,沒有照顧好他的寶貝女兒。”
“呵呵,不用。”小竇高興地上了車。
彭長宜讓老顧把車裡的半箱水都給他們放在了車上,老顧又拿出一袋五香花生米和兩盒餅乾還有兩袋方便麪,塞給小竇,說道:“胃裡吐乾淨了,肯定半路會餓,這個你們倆半路吃。”
小竇接過來,打開,往嘴裡放了一顆,說道:“真香,謝謝顧師傅。”
彭長宜再次叮囑褚小強一番,就給他把車門關上。看着褚小強的車駛出老遠後,纔不由地長長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小子,一夜都沒想閤眼睡覺了,去省城,一夜時間還要打來回,明天還要照常上班,夠緊張的。”
老顧說:“要不我跟他去,他還能在車上睡會。”
彭長宜想了想,轉過身,笑了,說道:“您老就別當電燈泡了。”
老顧就笑了,說道:“那您的擔心就多餘了,他興許困不了。”
再次回頭看了一下褚小強,早就沒有了蹤影,彭長宜才上了車,他就心裡琢磨着,褚小強和小竇的關係,想着想着噗嗤樂了。
老顧說:“樂什麼?”
彭長宜說“說不定我還能成就一段好姻緣呢?”
老顧說:“我也這麼認爲。”停了停老顧說道:“縣長,您發現了沒,這個三源還真是藏龍臥虎,一個小學校的志願者,都是省公安局廳政委的女兒,一個打鐵的居然和老革命扯上關係,太不簡單了。”
彭長宜說:“是啊,是啊。
此時,彭長宜對小竇的身份就有些好奇了,省公安廳政委的女兒,居然來到深山區當一名小學校的志願者?難道是她的父母對女兒有什麼特殊的期盼?呵呵,他想不明白了,就甩了甩頭。
此時,三源年輕的縣長,漸漸對自己的計劃就有了信心,這份信心也可以說是來自褚小強,一個意志堅定、有正義感的年輕的刑警……
聽說亢州遇到了洪澇災害,江帆特地跟學校請假回到亢州查看災情。和彭長宜一樣,他這兩天也是馬不停蹄,西部三個鄉鎮,地勢較窪,有十多個村子浸泡在一米多深的洪水裡。大田的莊稼被淹,原來密密實實的青紗帳,此時被泡在洪水裡,只露出了玉米稍。上面毒日頭暴曬,下面積水溫度上升,一天就能把這些莊稼從底部燙死,凡是泡在洪水裡的莊稼,幾乎全部絕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