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追討工作的深入進行,基金會的一些管理問題也暴露無遺,那些收了回扣的,私自挪用公款打白條的,也都一一被處理。
比如北城基金會那個副主任,出了車禍卻從基金會拿錢賠償,並且是白條頂賬,當工作組把他“請”來讓他說明這筆錢的用處時,他直言不諱說是自己借的。工作組的人問他借錢爲什麼不還時,他理直氣壯地說:“我這還是清白的呢,好歹基金會的賬上還有我的親筆借條,還有好多錢都沒影兒,那又怎麼說?”
當時正趕上彭長宜在場,他厲聲說道:“是誰的問題我們就追究誰,你的問題就是你的問題,和別人沒有關係,如果你有確鑿的證據,可以向上反映,但是這似乎不能和你的問題相抵消。”
這名副主任本來就是任小亮調進來的,任小亮此刻都是自身難保,更別說保他了,於是,三天後,他還上了借款,因爲還有其它嚴重違規問題,被清償組控制,送進了拘留所,等待處理。
還有一名貸款戶,找到他時,他倒是沒說什麼,按照還款計劃湊齊了本金,當跟他要利息的時候,他說:“利息我早就給了。”工作人員問你給誰了,他說“我給簽字的人了。”工作人員問:“你有什麼憑證?”他說:“我有錄音。”於是,向清償組提供了錄音證據。
錄音裡顯示的是和師小青的對話,裡面記錄了這名貸款戶給她回扣的對話過程。彭長宜和張懷商量,張懷說:“他這屬於行賄,還要追究他本人責任呢?”
於是,這名貸款戶被送到拘留所學習,直到家人把利息一同歸還,才被暫時放出來,但是鑑於他行賄的事實,限制他活動範圍,隨時聽候處理。
王學成擔任基金會副主任的時間不長,但是問題不少,不但有幾筆借款不還,同樣違規簽字,造成很嚴重的損失,並且違規在基金會報了大量的發票,其中有一張是去桑拿洗浴的發票,數額超出了合理價格,當清償組讓他說明情況的時候,他居然傲慢地說:“你們去問鍾書記,鍾書記知道。”
當鐘鳴義接到清償組的電話時,居然破口大罵,“這種無聊的問題你們還居然跟我覈對!你們如果不知道怎麼處理就給我滾回來,我換人!”說完,“啪”地撂下了電話。
給鐘鳴義打電話的是檢察院檢查科的副科長,他惹怒了書記,自然不會對王學成有好態度,當下就請示了張懷,把氣
焰囂張的王學成送進了拘留所,讓他交代自己的問題。
基金會兩個副主任被控制起來了,師小青惶惶不可終日,整天提心吊膽。
隨着追繳力度的加大,有些問題大白於天下,師小青就受不了了,這天,鐘鳴義接到了師小青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師小青就哭出了聲:“鍾書記,怎麼辦呀?任書記不在,我快頂不住了,夜裡都睡不着覺,這麼一大攤子事都擱在我頭上了,我快崩潰了……”
鐘鳴義聽了這話很不高興,心想,當初你是千方百計地想當這個基金會的主任,放着好好的機關工作不幹,而是四處託人,最後把周林託了出來,鐘鳴義跟周林那可是莫逆之交,鐘鳴義能有今天,也是全憑當年周林的父親的幫助,才進了縣委的,所以對於這一點,當年的窮小子鐘鳴義很是感恩的,周林父親去世時,鐘鳴義也和周林一樣披麻戴孝的守靈,另外他對周林在亢州的落選也是耿耿於懷的,所以到了亢州後,對亢州幹部的認識是帶着周林的眼光的,自然行事風格就有些跟周林相近。師小青跟周林的關係,鐘鳴義也是一清二楚的,眼下出了事,誰都能躲開,唯有你師小青是躲不開的,沒辦法,遊戲規則就是這樣,當你第一天接觸到這件事的時候,遊戲規則就這樣定了的。女人就是女人,有利益沾的時候,歡欣鼓舞,遇到危機了就手足無措。所以,鐘鳴義對師小青的無助今天並沒有表現出憐香惜玉的樣子,而是非常嚴肅地說道:
“小青,任書記不在還有政府呢,你慌什麼呀?天不是沒塌下來嗎?現在正處在清算階段,問題還沒有最後出來,你有什麼頂不住的,好好頂着,協助清償組做好工作。基金會不是你一個人基金會,我問了,其它縣市的基金會情況都一樣,沉住氣,有問題再說。”
師小青抽泣了一下說道:“是,我聽鍾書記的,有您在背後給我撐腰,我就不怕了。”
掛了師小青的電話,鐘鳴義在屋裡來回走着。這段時間裡,他也是焦頭爛額,四處告急。先是賈東方被通緝,後是落網,儘管賈東方跟他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任小亮肯定和東方公司有着說不清的關係,前段時間的俄羅斯女人的事已經露出端倪,如果不是鐘鳴義四處幫他託關係抹和這事,恐怕任小亮的位置就保不住了,鐘鳴義也是害怕拔出蘿蔔帶出泥,畢竟自己和任小亮有着說不清的關係。某種程度上說,保住了任小亮,也是
保住了他自己。因爲任小亮的問題如果深究的話,難免會扯出雅娟和小洋樓,儘管小洋樓已經是雅娟的名義,但有些事終究是經不住推敲的。沒想到這個任小亮天生就是個倒黴蛋,躲過了初一,沒能躲過十五。賈東方落網了,專案組傳訊任小亮後,任小亮再也沒有回來,他們是異地辦案,鐘鳴義都無從打聽消息。
任小亮的妻子樑曉慧總是給鐘鳴義打電話,要他幫忙打聽任小亮到底關在哪兒有什麼問題?說是協助調查,怎麼好幾天都沒有音信?鐘鳴義也正在託人四處打聽,誰知正在這個當口,基金會又出事了,上級一個文件,基金會全部取締。別說是摁下葫蘆起來瓢,眼前這個葫蘆還沒摁下呢,這邊瓢就起來了,不夠他忙活的了。任小亮同樣跟基金會有着許多說不清的關係,但不管怎麼樣,大不了就是領導責任的問題,不會有比這更大的問題。真正大麻煩是這些基金會的錢有相當一部分貸款是放給了那些興辦經濟實體的黨政部門,這些部門的經濟實體剛剛起步,正處於爬坡階段,都處在創辦初期,根本不可能產生效益,這個時候催貸,肯定會影響大辦實體經濟的速度和數量,鐘鳴義感到似乎自己鑽進了自己設的套中了,但是哪兒錯了,他卻摘不清。
鐘鳴義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往前拱了,因爲事情的發展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師小青的問題在清償組剛一介入就顯現了出來,張懷就想把她控制起來,江帆說“還是在等等吧,有些問題還需要她的配合。”隨着調查的深入,師小青的問題就成了禿子頭頂上的蝨子明擺的了,就是不對她採取措施,她自己都快崩潰了,整天六神無主,所謂的配合,也就一句空話了,清償組也不用她配合了,柳泉和蔣曉芬的配合,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她每天照樣來清償組上班,但是,已經沒有人跟她搭訕,更沒有人向她瞭解情況,她成了多餘的人。
師小青見大勢已去,最後給鐘鳴義打了一個電話,說道:“鍾書記,小青自知有罪,我受不了,我去了,您放心,所有的事情都是小青做的,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鐘鳴義聽了她這話覺得很晦氣,說道:“什麼罪?你神志不清嗎?胡亂說什麼?你要幹嘛去?”
師小青流着淚說道:“我想去自首。”說完,就等着鐘鳴義表態。
鐘鳴義聽了師小青這句話後,他沒有說話,而是默默掛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