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棟和範衛東儘管私下脣槍舌劍,內地裡勾心鬥角、暗中較量,但是從未在下屬面前對對方不客氣,這一點他們還都算明智。
秘書出去後,範衛東沒有接着剛纔的話茬說,其實他剛纔本想把谷卓搬出來刺激他,就轉了話題說道:“你就不怕玩物喪志?”
王家棟站了起來,說道:“你沒文化了吧,連我那糟糠之妻都知道玩物喪志是因爲你志小,志大者,玩物養志也。”
範衛東也站了起來,他說道:“拉倒吧,就你老婆子那點墨水,我還不知道?這話他說不出來。”
“那你說是誰說的?”王家棟逼視着他說道。
“肯定是你爲了開脫自己,你跟她說的。”範衛東說。
“你猜的沒錯,是我跟他說的,但原話不是我說的。”
“誰?”
“一個大學者,你這麼不學無術肯定不知道這個學者的名字,連我都是剛知道。”
“到底是誰?”論文化水平和文字水平,範衛東自認爲要比王家棟高一籌。
“哈哈哈,你還需要加強學習,快走吧你。”說着,就把範衛東推了出來。
範衛東在心裡嘀咕着這句話,就回到了辦公室,他的確沒有聽說過這句話,就想,這個王家棟真是琢磨不透,滿以爲樊文良走了,儘管他如願當上市委副書記,但是鐘鳴義不重用他,而且他飛揚跋扈、頤指氣使慣了,肯定不適應眼前的形勢,沒想到這個老傢伙不但沒有消沉,反而琢磨開廚藝,而且還對一些歷史人物感興趣,看來,自己比他略遜一籌,當年樊文良不重用自己時,自己可是沒有他這麼達觀啊。
時間不長,任小亮從裡面出來了,他擦着額頭上的汗,看了等在外面的彭長宜一眼,沒有說話,就走了。彭長宜被叫了進去。他換上了一雙散步時穿的輕便鞋,但是褲腳帶着明顯的泥漬。
那個戴眼鏡的領導向他伸手,示意他坐在他們的對面,也就是任小亮的位置。然後問道:“你叫彭長宜?”
“是。”
立刻,其他人就都低頭看手裡關於彭長宜的資料。
“在職研究生畢業,現在是市長助理、北城區政府主任?”
“是的。
”
眼鏡領導說:“好吧,你把你到北城後任職期間的工作簡要陳述一遍,簡單點,不超過二十分鐘。”
彭長宜只拿了自己平時的工作日誌,他就把路上江帆囑咐的那幾件事彙報了,的確如江帆所說,所有工作都在他心裡裝着呢,許多數字信口拈來,彙報完後,那個戴眼鏡的領導說道:“你在這次清理取締土法熬油工作中還負了傷?”
彭長宜笑了一下,算做回答。
“我們都看過你的報道。剛纔任小亮同志對北城的一些工作尤其是一些數字掌握的不太準確,跟你彙報的有些出入,對這事你怎麼看?”
彭長宜說:“因爲任書記是做黨務工作的,是掌管方向的,他不清楚情有可原,我是做實際工作的,如果我再不清楚就該挨板子了。”
那個人點點頭,說:“你對眼下正在着手做的工作有什麼具體打算沒有?”
彭長宜說:“這也不是我個人的打算,是我們共同研究的,我們準備在原來河套地區邊緣,也就是土法熬油那一帶,搞成一個綠化帶,這個已經在市長辦公室會上通過,今年植樹節就準備在那裡搞義務植樹,徹底摘掉黑帽子,使那裡變成綠洲。小石棉企業取締後,肯定會給一些業主帶來損失,我們也在邊清理整頓的同時,邊和他們積極探索,尋求出路,準備對他們給予一些政策上的扶持和幫助。”
“怎麼個扶持法?”
“有條件可以升級,進行產品換代,生產一些高附加值的保溫材料,改進生產環境,減少污染。沒有條件的轉行,和信用社協調,可以向這些人優先發放小額信貸比例,因爲這項工作也是剛開始,還沒有特別成型的計劃,目前也在跟這些企業主們探討。”
考察組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就結束了彭長宜的述職。接下來就進入個別談話程序。考察組這次對任小亮和彭長宜的考察進行的範圍比較廣,也很深入,不僅在市級領導班子中進行,還到鄉鎮一級中進行了座談,也到了北城,找機關幹部座談,還找了部分企業座談。
歡送錦安市委考察組的午宴仍然安排在中鐵外招賓館。這天,鐘鳴義和頭天市委幾個領導正在陪考察組的人吃飯,這次仍然沒有江帆。酒正喝在興頭
上,任小亮端着酒杯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他進來後點頭哈腰給每位領導敬酒,然後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端起來說道:“我敬錦安市委的領導們,感謝,感謝,我先乾爲敬,領導們請隨意。”說着,一仰頭就幹了一大杯白酒。
範衛東就給他拉過了一把椅子,他剛要坐下,那個戴眼鏡的領導說:“鍾書記,我們下來考察是有紀律的,你看還是請當事人迴避一下吧。”
鐘鳴義對這幾個生面孔不太熟悉,認爲他們只是錦安組織部幹部科的一般人員,後來才知道這個戴眼鏡的是錦安組織部新提拔上來的幹部一科科長,既然都是生面孔,而且亢州作陪的只有鐘鳴義和組織部長李保華以及範衛東,就提前安排了任小亮做些功課,任小亮借敬酒之際,給考察組的人每人預備了一份厚禮,還沒等任小亮獻上禮物,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就發話讓任小亮迴避。
鐘鳴義就哈哈笑了,說道:“沒事,都是自家弟兄,你們幾個我不太熟悉,以後常到亢州來,考察工作就全都拜託給諸位了。”
其實,在座的誰都明白他這話的含義,考察工作拜託給諸位,不如說是把任小亮拜託給諸位,因爲任小亮出席在這個場合,不用說大家誰心裡都明鏡似的。
鐘鳴義又說:“小亮給大家預備了一份薄禮,說是他預備的,也是我的意思,小亮,拿進來吧。”
任小亮說:“已經給各位領導裝車上了。”
鐘鳴義說:“那好,那好。來,你再敬領導一杯酒,加深印象,喝完就回去吧。”
任小亮又倒了一大杯酒,舉起來後說道:“昨天述職的時候我發揮的不好,主要是太緊張了,一點準備都沒有,所以小亮的事就拜託各位領導了,請多多關照。”說着又是很爽快的把酒喝乾了,然後一邊雙手作揖,一邊退出了出去。
那個戴眼鏡的人皺着眉頭說道:“鍾書記,怎麼還有禮物,這不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我剛纔就說了,是他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也當過小夥計,理解小夥計的辛苦,活兒不少幹,實惠沒有,都是自家兄弟,那禮物你們就放心收下,算是老兄我跟各位的見面禮。來,喝酒。”說着,就跟那個眼鏡科長喝了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