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的眼睛有些溼潤,他避開王家棟的目光,也隨着他嘿嘿的笑了。
王家棟又說:“我發現,自己鼓搗幾個小菜,喝着小酒,那感覺的確不一般,將來當個家庭煮夫不錯。”
彭長宜心裡有些堵,佯裝翻看着他剛纔看的菜譜,低聲說道:“您別說了……”
王家棟說:“怎麼了?你別看不起這做飯,這是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民以食爲天嘛,孔老夫子雖然說‘君子遠庖廚’,卻也自相矛盾地對美食頗爲挑剔,他就說過‘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而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你看看,他是不是也口是心非呀!”
彭長宜不知說什麼好,就是感覺難受。
也可能王家棟感覺出彭長宜的異樣,就轉移了話題,說道:“你要去黨校學習了?”
彭長宜低聲說道:“是,剛纔開會跟我說的。”
“我剛纔問了一下錦安,說是這次學習的都是副縣級,可能只有你一個科級幹部,你那朋友的心思顯而易見。”
“哦,那您說我去嗎?是不是不夠格?”
“這次培訓的是這項工作的負責人,你幹着這項工作,當然要去了。”
彭長宜點點頭。
“胳膊好利落了嗎?”王家棟盯着他的胳膊問道。
“差不多了,就是動起來有點彆扭,另外這塊肉比較麻木。”
“沒事,恢復一段就好了。”王家棟又問:“你真的覺得不是熬油那幫人乾的?”
“嗯,是。”
“那就是賈東方?”
“嗯,我是這麼想的。”在王家棟面前,彭長宜並不想隱瞞自己的懷疑,他說:“熬油那幫人儘管也乾的出來,但是他和你面對面直接衝突有可能,真要是下功夫跟蹤我似乎不太可能,因爲我乾的這項工作不是針對哪個個人,是針對一個羣體,全市、全省都在取締,要說他們真和我個人有多大仇,不太可能,犯不着追殺我。而賈東方就不是那樣了,他和任小亮甚至鐘鳴義,本來就認爲他擋了他們的道,認爲他們該辦的事辦不了,甚至辦的不痛快不順利。尤其是那個賈東方,此人眼神凌厲,性情急躁、乖戾、易怒,有一次我們去他那裡,有個職工的電話打到了他辦公室,他的女助理剛要去叫,他就把電話掛了,而且對着女助理大罵,感覺是個很混的一個人。我懷疑他,是沒有任何根據,完全是第六感覺在作怪。”
王家棟點點頭。說:“我理解,那你認爲又是誰救的你哪?”
“這個,我還真沒感覺了,一直是個謎,百思不
得其解,我還讓人暗中調查過,也沒有結果,也許早晚會明白。”
“的確是個謎。”王家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又說道:“當了一個多月的市長助理,感覺怎麼樣?”
“嘿嘿,沒什麼感覺,就是每次來政府這邊上班的時候,內心感覺有點跟原來不一樣。”
王家棟笑了,他知道,彭長宜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環保局,如果夜間不行動,也就是早上上班到政府這邊報個道,除去開會,他很少在大樓裡呆着,這一點王家棟很是讚賞,儘管叫市長助理,但畢竟是助理,他能不把自己當市領導看,這一點很好。人,就要低調,就要藏器待時,有人說:政治的全部智慧在於圓滑,在於藏着鋒芒的事故,藏着理想的低調,只是很少有人能耐住性子,保持低調。
其實,說穿了,有時候政治就是在玩一種信號,聰明者往往在信號發出前,就已選擇了對策了,每個幹部,當你在臺上活躍時,就貼上了一種標籤,不論你走到哪裡,你都是帶着某種信號的,這就是你的風格,也是別人認識你判斷你的一種尺度,儘管彭長宜沒有讓上級對自己被傷這件事調查,甚至立案,但是不能就此說明彭長宜認頭了,不調查了,許多人尤其是熬油的那些人,都通過各種方式向彭長宜表示友好,並且主動處理或者上交熬油用的材料和工具,爲什麼他們會這樣,就是唯恐惹惱了彭長宜,擔心彭長宜懷疑到自己頭上。江帆在彭長宜受傷後,一怒之下,命令哪怕是老百姓家裡閒置着的熬油工具和設備,即便不再使用,也要無條件清剿,一連傷了兩個市領導,江帆的確怒了。所以,從種種跡象表明,這次追殺彭長宜的都不像是這些熬油人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