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說:“這就對了。”
沈芳皺着眉說:“你說咱們入股那兩萬塊錢怎麼辦?老寇幫了咱們,可不能讓人家受了損失。”
沈芳說的是北城領導幹部的入股資金,當時北城區領導班子每人入股兩萬,中層幹部一萬,普通幹部五千。由於當時彭長宜蓋房,的確沒錢,這樣就讓寇京海入了股,紅利歸寇京海,彭長宜只是應了名。
彭長宜知道沈芳財重,剛纔的話嚇着她了,就說:“我是指他現在這麼做不和規矩,如果這樣下去,是很危險的,是非常容易出現問題的,不要貪圖那點小便宜,便宜害人。但是你現在放心,目前不會有事,基金會融資兩千多萬,不差那兩錢。我先走,去找江市長,明天再細跟你解釋。”說着,他就走了出去。
沈芳緊隨其其後,將大門反鎖牢固後,這纔回屋,心裡就七上八下起來。
彭長宜開車來到江帆住的賓館,門虛掩着,估計是故意留給彭長宜的。
彭長宜很少到江帆的宿舍來,儘管他住的是套間,外面有一大間的會客和辦公的地方,但終究是宿舍,還是有一定的個人私密性的。不知何故,每次一來這裡,他就像走進了江帆的內心世界,他貴爲市長,可只有彭長宜知道,賓館裡的市長應該是孤獨寂寞的,一個長期沒有家庭瑣碎生活的男人,是不健全的男人。
儘管這裡收拾的一塵不染,但畢竟是賓館,少了家的生機和溫馨,多了程式化的東西。真是難以想象,一個大男人,長期以這裡爲家,非得憋悶出心理或者生理疾病不可。
江帆從洗手間裡出來,說道:“值班?”
“嗯。”彭長宜點頭應道。
江帆見他站在正中間,就說道:“坐吧,還急着回去?”
彭長宜坐下,嘿嘿的笑了笑。
江帆坐在茶几前,坐上電壺,擺好茶陣,說道:“想喝什麼茶?”
彭長宜說:“您會泡什麼茶就喝什麼茶。”
“我現在什麼茶都會泡,我發現泡茶的確能養人的心性,尤其是晚上回來後,給自己泡一小壺茶,閉着眼,聽着音樂,養腦養心養性還養身。”江帆邊說邊洗茶杯。
彭長宜感到,儘管他說的很輕鬆,但是內心裡卻是有一種不得已而爲之的無奈,就說道:“您該調節一下,別太強求自
己……”
江帆笑了,用竹鑷子夾出茶盅,放在茶海上一個擺好的小托盤裡,彭長宜感到他的動作很熟悉,就想起了丁一他們三人一起喝茶的情景。
“我調節的很好啊,回到賓館後,把所有的煩心事關在門外,幹自己想幹的事,看看書,喝喝茶。不過,我看書喝茶的時候,有時想起你,想你是不是喝酒回來又被弟妹數落。”
彭長宜笑了,他說:“常有的事,不喝酒都挨數落,更別說喝了酒了。”
“我很羨慕你,老婆孩子熱炕頭,擡擡槓,磨磨嘴皮子。”江帆把茶盅放在他面前。
彭長宜搖搖頭說:“羨慕什麼啊,天天吵,毫無樂趣。”
“小吵怡情,大吵傷情,別吵大了就好。”江帆笑着說。
“您說的太藝術了,也許,您也可以嘗試新的開始……”他小心的說道。
“唉,哪敢呀——”
“離婚真的這麼難?”
“對於我來說難,我準備過段時間直接起訴。”江帆喝了一口水說。
“起訴?不太好吧,動靜太大。”彭長宜擔憂的說。
“是啊,我也這樣想,一直有顧慮,纔沒那麼做。”
“這麼長時間了,您就沒有試着複合……”
沒容他說完,江帆就擺擺手,說道:“我們只有離婚這一種可能,沒有其他的可能。”
“但是起訴離婚會不會對您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說不好,如果袁家認頭還行……唉,喝茶,不說了。”他邊說往洗好的茶葉裡注入熱水,稍微泡了一下,就把茶水倒在燙好的茶盅裡。
“誒,您漏掉了一項,怎麼沒給我上聞香杯?”彭長宜故意說道。
“哈哈,那是女孩子喜歡玩的花活,咱兩個粗老爺們就算了。”江帆看彭長宜矯情他泡茶的程序,就說道。
彭長宜也笑了,說:“您這是偷工減料。”
“哈哈,你湊合喝吧,都是小丁把你的口味養刁了。”說着,自己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彭長宜笑着說:“您還別說,同樣的茶,小丁那樣泡出來就好喝,咱們平時把茶葉放在杯裡長期泡着就不好喝。”
“是啊,我現在杯子裡裝的基本都是白開水,很少那樣泡茶喝了。”江帆笑着說道。
彭長宜發現說起丁一,江帆的神情有了明顯的愉快,他突然說道:“小丁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也二十好幾了,不小了,上次我說不小了,該考慮嫁人了,你猜她怎麼說,她說不知道該怎麼嫁?多麼幼稚。呵呵。”
江帆感到,彭長宜也是喜歡丁一的,不過像丁一這樣的女孩子,哪個男人不喜歡?
江帆說:“她應該不會在亢州找對象,當初拒絕王圓的理由就是不在亢州找……”
彭長宜打斷了他的話,說:“那不一定,她現在當了記者,接觸面廣,見的優秀的人多,年輕人的心思哪說的準,再說了,她所謂的不在亢州找對象,是不找亢州的人,那中直單位、部隊,優秀的人才多了去了,她那個理由本來就是藉口,是沒有看上王圓才這麼說的。我前天就看見她的節目,在採訪一個大漠詩人,是中油公司的一個詩人,全國都小有名氣,由於他們常年在野外作業,被人們叫做大漠詩人。三十多歲,未婚。還採訪了一個,是中鐵醫院的青年醫師……”
江帆笑了,說道:“長宜,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繞來繞去的了。”
“我沒想說什麼,只想說,她的眼界寬了,個人的事選擇範圍就廣了,說不定就有能讓她留在亢州的理由。”
江帆聽了後,站了起來,他走到窗前,撩開了窗簾,望着外面的星空,說道:“長宜,你我是好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別再給我施加壓力了好嗎?有些事不能強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江帆這話,等於間接承認了跟丁一的關係。
這是他們第一次這麼公開的而且目的性很強的談論丁一,看得出,江帆並不輕鬆,這就說明丁一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
儘管和另一個男人談論自己喜愛的女孩,對於彭長宜來說也不是什麼輕鬆愉悅的事,但是至少可以說明,江帆愛丁一,從那天晚上他請客江帆第一次看丁一的眼神,就不難發現,他愛上了她,儘管他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到了何種地步,但從剛纔江帆剛纔的舉動中,看出,他愛的也很苦,很沉重。
這就夠了,作爲好友,談談隱私不足爲怪,但是如果從下級這個身份說,和領導談這樣的話題,有打探領導隱私的嫌疑,是大忌,於是就連忙說道:“沒有給您壓力,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