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太熱了,小夥子請他們到他家喝杯水。夏霽菡來到他家時,不由愣住了,小夥子的家就是辦證老人的家,辦證老人就是他父親。
辦證老人也認出了夏霽菡,他熱情的招呼他們坐下,又是開冰箱拿飲料又是切西瓜。夏霽菡打量着這個屋子,明顯的比上次來時乾淨整潔了不少。
再看這個小夥子,脫了藍大褂摘掉口罩和帽子後,露出了時尚整潔的着裝和當下流行的“黎明發型”,她第一感覺就是眼前這個小夥子是個熱愛生活,內心陽光、健康的年輕人。
當夏霽菡說明來意後,老人說:“別宣傳他,做這點事是應該的,大小夥子閒着也閒着,不值當上電視,還是多宣傳關書記吧,他真的幹了不少好事,還啃了一塊硬骨頭,不易啊?要是純粹來鍍金的人就不會去觸那黴頭了,費力不討好,還挨告,遭算計。人家圖什麼呀?”
老人沒說關昊遇刺的事,估計他不知道這事。
告別了老人一家,夏霽菡和單勇走出門洞,正好看見了田埴一手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另一隻手攙扶着李麗莎,後面跟着一位中年婦女,懷裡抱着一個嬰兒,田埴那輛切諾基就停在這個樓洞前。
原來他們也住在這兒。
田埴和李麗莎也看見了夏霽菡他們,他倆一愣,隨即李麗莎明顯的往田埴懷裡靠了一靠。
這時,辦證老人問道說:“姑娘,生了個什麼?”
李麗莎笑着說:“兒子!”她驕傲的宣佈着,口氣有些不自然。
“呵呵,恭喜恭喜。”老人說道,就給他們讓道。
就在與他們錯身的一霎那,夏霽菡明顯感到了田埴非常不友好的目光,冷着臉,根本就沒看自己。李麗莎更是趾高氣揚,一副將軍凱旋的樣子,昂着頭從她身邊經過,始終都不屑於看她一眼。
上了車,單勇不公地說道:“真好笑,那兩個人至於這麼做作嗎?”
夏霽菡笑笑,沒說話。想想自從上次去上海看到田埴直到現在包括自己負傷,他都沒給她一個電話。夏霽菡反而覺得這樣很踏實。
當天晚上的督城新聞就播出了夏霽菡和單勇採寫的新聞特寫《優雅的保潔員》。
新聞播出後,古時就接到了人大、政協幾位老領導的電話,這幾位老領導可沒少令古時頭痛,動不動就挑毛病,而且發現毛病後也不管是什麼時間就給他打電話。
不過今天倒是很意外,不但沒挑毛病,還稱讚這條新聞很好。
宣傳部長任志也打來電話,他說電視臺就應該增加自採新聞的比重,多宣傳報道老百姓身邊的事和熟悉的事,而不是總圍着市領導轉。
古時便打電話,及時的把領導們的稱讚告訴了夏霽菡,並誇讚她觀察生活細膩。夏霽菡說那都是小單發現的,她只是幫他寫了稿子。
在衆口一詞的誇讚聲中,有一個人看到新聞後十分不滿,甚至是氣憤,這就是市委書記關昊。
剛掛了古時
的電話,關昊的就到了,她剛一接通,就聽他劈頭蓋臉地問道:“你不要命了嗎?誰批准你去採訪的?我上次跟你說的話讓大風颳走了嗎?你的外傷好了,可是脾臟的傷很難癒合的,如果再出血,就只有切除,你想要我的命嗎?”
她剛想解釋什麼,就聽聽筒裡傳來了忙音。顯然他掛了電話,根本就不想聽他的解釋。
她無法想象此時他氣惱的樣子該有多可怕,應該比在上海那次更可怕。她的心騰騰跳着,不安起來。她趕緊回撥了他的電話,已經關機,她又給他辦公室打,想了半天也沒人接。她奇怪了,丁海呢,丁海怎不接電話,書記辦公室的電話一到夜裡就自動轉到丁海的辦公室了,看來他們又再加班,有可能又再開夜會。
她想給丁海打電話,儘管丁海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但她感覺還是有些不妥,這麼晚了找他不好,想想就放下了電話。
早上五點多,夏霽菡就被電話吵醒了,是關昊。
“起來了嗎?”他問。
“這麼早的呀,你一夜都沒睡嗎?”她揉揉眼睛說道。
“沒睡。有人氣着我了,睡不着。”關昊說。
“呵呵,我知道你們在開夜會。”
“你怎麼知道。”
“我打你辦公室電話你不接,丁海也不接,那肯定就是在開會,還說是我給氣的,誠心把我置於不仁不義之地。哼。”她故作責怪地說道。
“嗯,分析的不錯。”關昊沒了火氣,他又說:“起牀,我們現在去陶笠那裡複查,我擔心死了。”
“不用,我心裡有數,你去忙你的吧。”夏霽菡急忙說道。
“也到了複查的時間了,陶笠昨晚特地囑咐我讓你今天來,他以後就調走了。”關昊說道。
“可是這麼早醫院上不了班的呀?”
“那你讓我在大街上游蕩嗎?我快到你衚衕口了。”關昊氣鼓鼓地說道。
夏霽菡不敢再說什麼了,一骨碌爬起來,刷牙洗臉,又往臉上輕輕拍了寫潤膚的東西,對着鏡子照照自己,感覺還可以,又往嘴脣上淡淡的抹了一點脣彩,立刻小嘴嬌豔欲滴,爲整張臉增色不少。
她跑出家門,就看見那輛奧迪招搖的停在路口,她心想他的膽子是越來越大,光天化日的,被熟人看到誰都知道那是市委書記的私家車。於是她小跑起來,就坐在了車的後排。
哪知他並不發動汽車,而是說:“我再次重申,我不是的哥,到前邊來。”
她恨不得他快些走,就趕緊跳下車,以最快的速度坐到了前排,他這纔不緊不慢的發動了車子。
她歪頭打量着他,永遠的白襯衣,一成不變的髮型,整潔的儀表,清爽的氣息,乾淨的隱隱泛着青須的下巴,如果不是微紅的眼睛,幾乎看不出一夜沒睡的痕跡,似乎在他臉上看不出倦意,永遠都是那麼精力充沛。這一切都是那麼強烈的吸引着她。
“看了半天,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
“那遺憾了。”
“是,我怎麼也找不出你昨晚咆哮的痕跡。”
咆哮?關昊一聽,哈哈大笑,他說:“記者同志,請節儉使用我國的詞句,你這樣奢侈用詞,就不怕江郎才盡的那一天。”
隨後,他收住笑,嚴肅地說道:“可能陶笠沒有十分詳細的告訴你,我昨晚又仔細的跟他諮詢了一下,他給我普及了一下這方面的知識。他說脾臟就好比是塑料薄膜包着的豆腐,一旦利器刺傷,豆腐就會破裂流出,這個時候只有進行脾摘除手術。他問了當時給你做手術的大夫,你那層薄膜已經被刺傷,只是用電凝的方式給你止住血,自己恢復很慢,一定要注意不能運動,不能震動,嚴格講是要臥牀休息的。已經請好假了,爲什麼昨天又去採訪?難道真的認爲離了你電視臺就辦不下去了?”
她舉起拳頭就要捶他,不想被他握住,說:“別使勁,要時刻注意。”
她笑了,說:“照你這麼說我動都不能動了?”
“是的,我看你今天還回去住院吧。”
“別,那你跑着太辛苦。”
“那你就聽話,在家靜養。”
她點點頭。
不到七點他們就到了和甸市,關昊說:“咱們先去吃早點。”他們在醫院附近找到一家大排檔,關昊點了一碗小米粥和和兩個水煎素包,夏霽菡只點了一碗紫米粥。
關昊邊吃邊下意識的捂着胃,她就問:“你的胃又不好?”
“嗯,最近有點,昨晚去食堂吃的不太舒服。”
“你太累了。”她擔心的說。
“我就是跟你累。”他盯着她說道。
夏霽菡趕緊垂下眼睛低下頭,喝了一口粥。
呵呵,他笑了,喜歡極了她低眉順眼的樣子,剛想說什麼,就見服務人員給他們送來水煎包,這個服務員是個胖大嫂,臉胖的五官幾乎擠在了一起,她來到他們跟前樂呵呵地說:“你們小倆口兒就吃這點?還不夠我一人吃的呢。”
關昊擡起頭,說道:“是啊大嫂,不知道還以爲我賺不來錢養不起她呢?”
夏霽菡臉有些紅,這個人可越來越放肆了。
胖大嫂說:“少吃好,少吃苗條,像我,哈哈。”她轉身走的時候還故意晃動着身子,立刻圓圓的屁股就顫動起來了,嘴裡還唱着“我胖着,我快樂。我胖着,我快樂。”
關昊和夏霽菡都笑了。衆人也都着笑了。
他們驅車來到醫院時,陶笠還沒上班,他們就坐在車裡等。關昊把車停在一個僻靜的地方,把兩邊的車窗降下一條縫後,放下座椅,又給夏霽菡放下座椅,說道:“我眯一會兒,你也躺會兒。”說着,拉過她一隻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就閉上了眼睛。很快,關昊的喉間就逸出輕微的鼾聲。
他太累了,一夜沒閤眼,早上就惦記着她的傷,又驅車一個多小時來複查,看來自己真是讓他不放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