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梅把目光從單勇身上轉移到夏霽菡身上,冷着臉說道:“呦呦,瞧這小鈴鐺般的笑聲,小心下巴笑掉了……”
聽到這,夏霽菡下意識的用手托住下巴,這個動作終於讓劉梅噴出一口飯。
受到劉梅的捉弄,夏霽菡站起就要揚手捶她,可攥着的小拳頭挺在半空,她看見一個高大、健碩、灑脫的身影朝他們走來,她趕忙收回手,半天才怯怯地說道:“關……書記……”隨後,窘的臉通紅。
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市委書記關昊已經來到他們的桌子前。
還是劉梅和小單老練,他們趕忙站起,幾乎是同時說道:“關書記好。”
劉梅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坐下。因爲關書記已經放下餐盤坐了下來。
想到自己偷看他的目光和剛纔的瘋樣,被新來的市委書記撞見,夏霽菡的臉再次暈紅,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還好,關書記並沒看她。
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被她寫紙條奚落的人,就是眼前被她多次譽爲“天之驕子”的市委書記關昊,如果知道了指不定會窘成什麼樣子呢?
其實,關昊在餐檯那邊就聽見了他們的笑聲,也看見了她被另一個女孩子捉弄後的窘態和紅着臉的嬌羞。
早在剛進門的時候,他就看見了她,安靜地坐在餐桌邊。水粉色的西裝小套裙,裹住她玲瓏嬌小的身體,白裡透紅的皮膚,水嫩欲滴,小巧的臉上,鑲嵌着一對黑白分明的如琉璃般的雙眸,純淨清澈。
和關書記的目光相遇後,夏霽菡有些不知所措,趕緊低下頭,如水的眸子裡,就像一隻扇動羽翼的蝴蝶,一下一下地揮動着俏麗的睫毛。
尤其是那淡淡婉約的氣質,是那麼的清新脫俗,就像是江南水鄉煙雨中走出來的女子。
關昊的心一動。
這麼一個美麗、清純、安靜的女子,儘管坐在機關食堂並不顯眼的角落,但依然吸引了衆人的目光。無論是誰發現了她,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確切地說,上午開會他就認出了她,那是到廣電局剛一下車,前面載着記者的車早就先他們停下,跳出兩三位記者,其中就有那個粉嫩、嬌小的身影,手裡還拿着話筒。在上班第一天的會議上,他見過她,無疑,這就是廣電局派出跟隨他的記者。難怪她那天那麼着急,肯定是怕開會遲到。
不過眼前的她,怎麼都跟那個氣急敗壞亂踹他車,寫紙條罵他的人聯繫不到一塊兒,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就像兩潭深水,把黑寶石一樣晶亮的眼珠浸潤得水靈靈的,坐在領導雲集的機關食堂裡,沒有外來人的惶恐和侷促,更沒有一般女孩子在市領導面前的瘋嗲和嬌傻,只是優雅的嫺靜的坐在那裡。看來,那天早上她是兔子被惹急了。
剛纔在餐檯,他就意識到那雙黑寶石注視自己有些時候了,他忽然有了逗逗她的想法,故意擡頭快速的掃了她一眼,
果然,這個小女人沒有任何防備,羞得滿臉通紅。
他見過她的新聞稿,署名霽菡,和另一個小夥子單勇,是一對搭檔。
剛纔,在回來的路上,他知道了她就是那篇文章的作者。
“快坐下吃,看起來你們還是不餓,還有閒心打嘴仗。”關昊低頭就吃,不看那個小女人,生怕她緊張的吃不下。
劉梅和單勇倒是很大方地坐下就吃。
關書記偷看了那一團的粉嫩,衝着單勇說:“你們都是電視臺的?”
“不是,她是報社的。”單勇指指劉梅。
劉梅立刻衝他點點頭。
單勇又指着夏霽菡說:“我們倆是電視臺的,我叫單勇,她叫夏霽菡。”
關昊衝她倆點點頭,這纔看了一眼,就只見她兩頰再次胭脂輕染,越發的,越發的羞紅了。
他的心不由地一動,如今,還有這麼內外兼修、嫺靜優雅、容易害羞的女孩子?他輕輕咳了一聲說道:
“你們是無冕之王啊,不過我對你們有個小小的要求,寫我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用詞,別動不動就是重要講話,重要指示什麼的,一定要實事求是。可能你們今天認爲我講的有些過了,甚至小題大做,但往往小事造成大影響。我必須讓媒體知道我的用心,我不管你們以前是怎麼做的,但我要求在報道我的時候不要說過頭的話,不要給我戴高帽子。”
聽着關書記再次強調這層意思,他們三個人不住地點頭,屏住呼吸,專注地聽着。
夏霽菡更是沒敢動筷,不知爲什麼,這個關書記,儘管說話時面帶微笑,語氣謙和,可她卻覺出他有一種特別的威嚴,威嚴的連那微笑和謙和,都變得不可冒犯。尤其是眉宇間凌厲的英氣,不由不讓人感到畏懼。他的眼神深邃凝重,彷彿能透視你內心的一切,使你絕對無處藏身,如果你認爲那微笑和謙和可以讓你放鬆警惕,你就大錯特錯了。
儘管他用很謙和的語氣,卻犀利地指出他們這層記者共有的通病,那就是容易誇大新聞事實,容易誇大領導效應。看來不是所有的領導都喜歡坐轎子。
可能感覺出自己的話題太過嚴肅,關昊笑笑對着三人說:“快吃吧,別光聽我說話不吃飯,我可不希望你們餓着肚子工作,有誰見過‘王’們餓肚子的?”
三人都笑了,這才悶頭吃着各自面前的食物。
關昊喝完最後一口湯,看了看他們三人,說:“你們慢慢吃,我吃好了。”
他看了一眼幾乎是沒怎麼吃的夏霽菡,不由的暗想,那麼一個膽小羞澀的小女孩,居然寫出那麼理性深刻的文章?
見關書記走遠,劉梅鬆了一口氣,趕緊往嘴裡扒拉了兩下,說:“吃頓飯也搞的這麼無趣。快吃吧,加快速度,快到點了。”
“咱們剛纔是不是太放肆了?”夏霽菡小心地說道。
“放肆就放肆,這
是吃飯時間,又不是工作時間,你擔心什麼。”劉梅滿不在乎地說。
其實,劉梅也有些後悔剛纔的胡鬧,但一個堂堂的市委書記,總不至於讓人吃飯也保持莊重嚴肅的神態吧,況且也沒這先例呀,前幾任書記在食堂吃飯時還和他們開玩笑呢。
“就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來你們這吃飯了。”夏霽菡邊吃邊說道。
“嘖嘖,你還真緊張了?”劉梅說道,其實她吃的不輕鬆。
夏霽菡說:“進進出出的都是領導,我能不緊張嗎?拿什麼跟你比,你整天和他們擡頭不見低頭見,我連市領導都還認不全呢。”她的鼻尖現在還冒汗吶。
劉梅很喜歡這個小女人,如果不是因爲知道她已經結婚,叫她小女孩都不爲過。
本來南方的女子長得就比北方人白皙水嫩,而夏霽菡更是小巧、柔美,根本看不出年齡,說她十七、八歲絕對不懵人,加上她甜美的笑容和溫柔的性格,連女人的心都征服了,何況男人。現在的男人有幾個不喜歡小鳥依人型的,像劉梅這樣潑辣、精幹、獨立性強的有幾個男人會喜歡?
劉梅不由地搖搖頭,可能就因爲這個差異,她比她小兩歲卻先她找到如意郎君,而自己還在尋尋又覓覓。
想到這裡她說:“嘿,請你吃飯還請出毛病來了,哪還有天理呀?”
“唉,不怪你,要怪就怪你們這裡領導太多,吃頓飯都不踏實。”單勇替夏霽菡辯解。
“關你什麼事,快吃。”劉梅見單勇替夏霽菡說話,就瞪着眼呵斥着單勇。
這個姓單的,裝什麼好人,難不成他對有夫之婦有意思?這樣想還真擡舉他了,哪有那麼大本事呀?要不怎麼會讓那個女記者外嫁他人。劉梅不禁甩甩頭,“撲哧”笑出聲。
單勇見劉梅沒有立刻反擊自己,而是兀自笑了,就跟小夏說道:“瞧見了沒有,心裡肯定沒打什麼好主意。”
夏霽菡看着他倆脣槍舌劍的也不由地笑了。
下午的企業家座談會開的空前熱烈,可能面對的是新來的市委書記,沒有任何傾向性,所以大家也沒有什麼顧慮,把長久以來想說又不敢說的話全說了出來。
反映最多的就是職能部門亂收費、吃拿卡要、不作爲等衆多的敏感問題。有個建築公司的老總反映他們一個工地辦正常的開工手續,層層報審,層層把關,層層蓋章,有的工作人員上班玩遊戲,你要等到他遊戲有了結果纔想起給你辦手續,他這局贏了對你的態度就好,如果輸了你就慘了,把氣全撒在你頭上,這還不算,這次手續如果不合格,並不是一下全都告訴你,來一次告訴你一項,不把你的腿蹓細了不算完。等到把所有部門的手續辦完,早就誤了施工最佳時機,跑手續跑半年的時間還算正常的,有的時間更長。你要是想早點結束這馬拉松的辦手續的過程,那好,想奇招吧,保證不出半個月準能辦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