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認真地說:“她來我不知道。”
“嗯,那我冤枉你了,我以爲你知道。這事……我開始可能考慮的比較自私和狹隘了一些,一把有點發愁了。”
彭長宜沒言語。
“他把這件事摁下了,不讓聲張,爲了穩定。你知道,他也是……從長遠考慮的。”王家棟不能把什麼話都點透。
彭長宜似乎聽懂了,就點點頭。
王家棟見他點頭,就說:“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嗯,如果說爲了穩定,我想我能明白。”彭長宜說。
王家棟點點頭,說道:“張良的確是因爲張懷要算計他的房子,才告訴家屬在什麼情況下把這信交出去的。那排小樓房涉及到了錦安和省裡的領導,但是他沒說是誰,有二張和任小亮的。估計張良這個傢伙事先預測到了市裡的態度,所以他沒有說出錦安和省裡領導的名字,似乎沒有涉及到洪副省長。”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張懷想把張良的那套房子送給副省長,從而激怒了張良家屬,不然都是提前分好的髒,爲什麼還要他拿出來?拿出來那套房子只能是給他最用得着的人。”
王家棟覺得彭長宜說的極有可能,根據洪副省長那天來的情況看,他們似乎並不是老早就熟悉,因爲王家棟記得當時張懷說了一句話,他說“謝謝您還能記得我”,這種話只有不熟悉的人才能這麼說的。
王家棟想了想說道:“有可能。根據張良提供的人數看,那個時候應該沒有洪副省長的。”
“這事,能壓住嗎?”彭長宜擔心的問道。
“所以把你叫來了。你想辦法給他家屬做工作,過段再追究這事,眼下不是時候,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
“嗯,明白。”彭長宜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早知道給一把惹了麻煩,那會不調查就好了。”彭長宜有些沮喪,他突然想起江帆跟他反覆強調“到此爲止”的話,難道,領導們都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聽彭長宜這麼說,王家棟在心裡罵道:混話!這事對於樊書記當然有些小小的不利,但是看着吧,會有很多人從中受益的,其中就可能有你這個混蛋!
儘管王家棟心裡這樣想,但是他嘴上不能這樣說,作爲官場校長,有些可以教給他,有些是不能教的。於是就說道:“在這件事上你沒有責任,你就是不去調查,張良家屬也早晚會交出那封信,因爲他們得到的利益是極其的不對等。放心,不會有大礙的,官場上,多預備幾手總比什麼
都沒有強。”
彭長宜似乎能意會出他話的意思,卻說不出什麼道理,有的時候往往就是這樣,儘管雙方誰什麼都沒說,卻能意會出對方的意圖,這種意圖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要不怎麼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呢?
王家棟站起來,說道:“快十二點了,我可是推掉了所有的飯局,特地在辦公室等你,今天可是小年,是你請我還是我請你?”
彭長宜一聽,趕緊站起來說道:“我請您、我請您。”說着,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信封,說道:“過年了,這是我孝敬您的。”
王家棟看着他說道:“跟我還搞這一套?”
彭長宜咧着嘴說:“誰讓您把我掫到主任這個位置上了,從來都沒像今年春節這麼忙,您就心疼心疼我,實在沒時間給您去打酒喝了,讓阿姨替我勞動去吧。”
王家棟拿起信封,掂了一下說道:“少跟我油腔滑調的,打酒用得着這麼多錢嗎?你的用意我明白,趕緊把錢給我收回去,省得我罵人。”
彭長宜一聽就急了,說道:“您至於嗎?我這又不是行賄?我對您的感情您心裡應該清楚。再說了,您爲我做了那麼多,我表示一下我的心意怎麼了?幹嘛非得那麼清高啊?”
王家棟一看彭長宜說的情真意切,真駁了他的心意似乎又有些於心不忍,就嚴肅的說道:“那咱們說好了,下不爲例,我可不希望你把咱們的關係庸俗化了,你該知道,我對你的奢望很高,遠遠超出這點打酒的錢,我今天鄭重告訴你,培養你我是有私心的,這個私心就是能把你掫到什麼位置上就把你掫到什麼位置上,等我將來老了,喝不上酒的那一天,希望那個時候你能想起部長,給部長拎兩瓶酒來。”
彭長宜聽了有些激動,眼圈就紅了,他極力眨巴着眼睛,說道:“部長您放心,無論將來您多老,哪怕您老的糊塗了認不出我了,長宜也不會忘了您,也會給您打酒喝的。”
王家棟惦着信封說道:“長宜啊,我跟你說,我不是清高,別人的錢我收過,但是不知爲什麼拿你的錢心裡就是不舒服,上次你們送你阿姨的手鍊,我就生氣了,但是當着芳芳我也不好說什麼,記住,咱們的關係跟他們不一樣。”
彭長宜使勁的點着頭,感覺自己的確是辦了一件不該辦的事。儘管現在官場離了錢辦不了事,但有時候真這麼赤裸裸出現的時候,的確讓人不舒服。從那以後,彭長宜從來都沒再以這種方式給王家棟送過錢,他最後做的遠遠超出了王家棟對他的“奢望”。他們這種官場上稀
有的“忘年交”也曾一度傳爲佳話,成了許多官場人的一面鏡子,這是後話,以後書中自會有交代。
彭長宜聽了部長的話後就不再說什麼了,他忽然感覺自己很齷齪,覺得部長爲自己辦了這麼多的事,這點錢根本就不成敬意,沒想到被部長從頭到尾數落了一頓。但是看見部長最終還是把那個信封裝進包裡,他才鬆了一口氣,他說道:“咱們去金盾酒店吃淮揚菜吧?我聽小圓說他之所以引進淮揚菜,就是因爲您愛吃。”
“嗯,對了,我讓你打聽的事你打聽了沒有?”王家棟突然說道。
“什麼事?”
“小圓公司的事。”
“哦,對不起,我忘了告訴你了,我採取了極其隱秘的方式打聽了,而且獲得了最真實可靠的消息。”他故意停住不說了。
王家棟的臉色慢慢變了,變的有些蒼白,彭長宜一看,知道部長認真了,趕快說道:“您的擔心是多餘的。”
王家棟這才轉憂爲喜,說道:“你小子想嚇死我呀?混蛋!”
“哈哈!”彭長宜笑了,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因爲剛纔聽了王家棟的話,他的眼裡流出了淚水。
“是不是因爲王圓是我的兒子,那幫勢利眼不告訴你真實情況?”王家棟還是擔憂。
“不是,這一點我敢肯定。我不管以後,在這之前的確沒有任何偷稅漏稅的嫌疑,您千萬別忘了,稅務局的局長是誰?如果小圓真有什麼違法行爲,他們是不會放過他的。”
“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如果小圓走正道我什麼都不怕,就怕他走歪了,被人當了活靶子。我囑咐他無數次了。”
彭長宜說的稅務局的局長是範衛東的親弟弟。範衛東整天虎視眈眈的盯着王家棟,巴不得他早點倒黴呢?所以,王家棟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這年頭,打敗你最直接的人就是你自己。
彭長宜陪着部長,來到了裝修的金碧輝煌的金盾大酒店,領班一看老爺子來了,趕緊把他們讓到了最私密的一個高檔雅間,不用他們點菜,就按照王家棟的口味給他們安排了幾道精緻可口的菜品。
王家棟一看上了一道清蒸蟹粉獅子頭,他忽然說道:“盡顧跟你着急了,我都忘了一把中午怎麼安排的了?這道菜是他最愛吃的。”說着,拿出手提電話就要打。
彭長宜說:“您也不看看都什麼點了,樊書記興許早就吃上了。”
這時,那個領班進來說道:“老爺子,您別打了,樊書記在旁邊的小雅間呢,早吃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