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不以爲然地說:“怎麼了,早晚的事。”
丁一白了他一眼,說道:“科長說過一句話,我覺得特別適合你。”
“哦,他說的任何話我都感興趣,是什麼?”
“破褲子先伸腿。”
“哈哈,太形象了,這個話,像彭長宜說的。”江帆笑着說道。
丁一怪嗔地說:“八字沒一撇你又告訴大家了?”
江帆摸了一下她的肚子,說道:“你都用試紙檢測了,還有得了問題?”
“那可不一定,試紙也有不準的時候。”
“不準就不準,我也沒說你必須懷上。”
“那江燕怎麼說?”
“能怎麼說,批評我這個當哥哥的了,說我違反規定,不該讓你這麼短時間懷孕,問了問你的情況,有沒有反應?我說啥反應都沒有,就是有一次想吃辣的,後來也不想吃了。”
丁一想了想說:“你說這次也是比較奇怪,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沒啥奇怪的,是寶寶心疼你,不忍心折騰你罷了。”
說着話,他們就出了閬諸市區,駛向一條南向的公路。公路的兩側,已經顯現出春天的跡象了。
丁一說:“油菜花快抽穗了。”
江帆看了看兩側,說:“是啊,這也是他讓我來的初衷。我去年跟他說,讓他保護原來的生態農業環境,可以搞個油菜花節。他就聽進去了,今天找我來,就是想聽聽我的意見。說來這事怪我,他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我都沒有來這裡調研,竟顧着眼前那點事了。每次他來勢力辦事,都要找我,跟我聊上一會,我感覺這是個肯吃苦,但是沒有多少方法的幹部。所以給他提了許多建設可操作的意見,他非常感興趣。我記得當年我也是這麼跟長宜建議的,但是長宜悟性好,很快就搞起來了。這個魏克勤的悟性差了一點,但是他有一個誰都沒有的優點,就是咬定青山不放鬆。”
丁一說:“那讓他跟上咱們的車來吧,你們還可以交流交流。”
“呵呵,他自己開車來的,放了司機和秘書的假,想跟我呆時間長點。”
陽新,離閬諸市區還是很遠的,要經過三個縣才能進入陽新縣境內。公路進入陽新縣境內的時候,不用看路標,你就知道這裡到陽新縣了。
儘管還是這條省道,但兩邊的風景明顯就有了區別。起伏的沙丘,剛剛被春天披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淡淡的綠色,一條大河穿過,河兩邊卻是裸露的大片的沙灘,然後纔是大面積的田野。除去大片的農作物,就是一壟一壟的冬油菜。
江帆看着兩邊的景色,說道:“別說,經濟落後有經濟落後的好處,只有到了陽新境內,纔有了田野的一望無際,如果油菜花再一開放,這裡倒是別具一格。”
丁一也說:“是啊,我知道北京有一部分驢友,專門去這些原生態的地方攝影,那些經濟發達的地方,反而吸引不了他們的目光。”
江帆說:“的確如此,我去年就跟他說,在創建文明生態村的過程中,一定要多修路,少拆房屋,更多地保持當地的原生態。你看吧,以後這樣的農業觀光項目必定受歡迎,那些開發建設得很漂亮的地方,未必宜居,我以前就跟長宜說過,讓他開發旅遊資源的時候,一定要考慮這一點,只是直到現在,我都沒去過三源,據說他那幾年,把三源搞
得真不錯。”
丁一說道:“我去過,的確不錯,而且相當具有規模,有些新建的景點,絲毫看不出刻意開發的痕跡,給你的感覺好像大自然就是那個樣子,據說從春天往後,每個節假日包括暑期,去三源避暑的人,都要提前預定酒店房間,不然根本住不上。而且,那個博物館建的也很有特色,你方便的時候可以去看看。”
江帆說:“該去看看。”
過了大橋,江帆就打開了右轉向燈,等前面的魏克勤看到後也打開轉向燈的時候,江帆就把車駛離了省道,拐向了一條土路。
魏克勤一看市長下了道,就掉頭回來,也跟着江帆下了道。
江帆停住了。因爲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土道,完全是一條牲畜走出來的道路。前面是一大片樹林,樹林的北面就是京州省著名的呼延河。
江帆推開車門下了車。他望了一眼眼前的呼延河,又看了看長出鵝黃樹葉的楊樹,說了一聲:“空氣真好啊!”
他見沒人應答,這纔回頭看了看,就見丁一仍然坐在車裡沒下來。他重新走回來,剛要給丁一開車門,魏克勤就上來了。
魏克勤老遠就說道:“江市長,這裡的景色怎麼樣,年前有家化工企業看中了這裡,想在這裡建廠房和污水處理廠,我記住了你的話,堅決駁回了。”
江帆看着他說:“是啊,你現在最大的資源就是原生態,千萬別小看了這原生態的環境,將來陽新的百姓終究會受益的。”
魏克勤剛想說什麼,這時就看見江帆車裡副駕駛座上還坐着一個人,難怪江帆站在副駕駛旁。
江帆見魏克勤盯着車裡的丁一看,就拉開了車門,跟丁一說道:“下來吧,你還想讓魏書記請你你纔下來啊?”
丁一的臉紅了,嬌嗔地白了他一眼,悄聲說道:“沒正形。”
魏克勤一看,從江帆車上下來的居然是電視臺的記者,現在的新聞主播丁一。丁一採訪過魏克勤,也算是熟人了。
魏克勤儘管是貧困縣的縣委書記,但人並不呆不傻,也算是官場上的老江湖了,有着官場上應該有的一切智慧。他想到江帆一大早是從住處出來的,那麼這個丁一應該跟江帆的關係不一般。領導身邊的女人那是不可小視的。想到這裡,魏克勤趕忙殷勤地走到丁一面前,主動向丁一伸出手,說道:“是丁記者啊,歡迎,歡迎。”
丁一有些不好意思,跟江帆相識這麼長時間以來,魏克勤是閬諸他們倆第一次公開見的人,所以她纔不好意思。
她握着魏克勤的手說:“你好魏書記。”
江帆看着丁一的窘態,他笑在心裡,跟魏克勤說道:“我們本來去北京有事的,沒想到被你劫持到了這裡。”
魏克勤知道耽誤了市長的好事,就說道:“嗨,您怎麼不早說啊,陽新的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辦好的,又不是什麼急事。”
江帆說:“還不急,你一大早都堵到我門口了,我再不來太不合適了。”
魏克勤不好意思笑了,說道:“我每次給肖秘書長打電話的時候,他總是將您未來三天的活動倒背如流,我說,我年前就排隊了,就是栓繩輪,也該輪到江市長到我們這兒來了。他總是說,你就心疼心疼市長吧,休息日他都很少休息,你那裡的事,又不是什麼着急的事,昨天我又跟他聯繫着,他說週六沒見市長安排什
麼事,也許他安排了自己的私事,我一想,既然市長一心爲公,休息日來陽新轉轉未嘗不可,所以啊,我就厚着臉皮去軍區門口。”
江帆笑了,說:“實在對不起,這段的確事多,不過我心裡一直惦記着陽新。你今天就是不找去,我也準備在下週來一趟陽新了。”
魏克勤說:“我等不及了,年前咱們嘮的那次我特別有感覺,總想讓您實地來看看,我們這個地方過去是兔子都不築窩的地方,窮得叮噹響,有一句順口溜,陽新有三寶,沙子、石子、老尖草。我們這裡儘管沒有山,但大部分是丘陵地帶,有四成耕地是靠天吃飯,資源除去沙子石子就是老尖草,所以,這幾年也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過我非常看好我們這裡的沙石資源,隨着北京的申奧,我們這裡的砂石料的銷路逐漸好了起來,如果今年申奧成功的話,那麼隨之而來的就是大規模的建設,估計我們這裡的砂石料的銷路將上一個臺階。我上次開全縣幹部大會時就這樣說過,過去的沙子石子老尖草,將會給我們帶來第一撥財富,所以,今年初,我就讓有關部門開始規劃,吸取北京盧溝橋和別處的教訓,一旦砂石料銷路起來後,我們要有規劃的採砂,不能盲目亂採,因爲呼延河每年都漲水,我們沒錢幹不起大事,就不能當敗家子了。”
江帆看着蜿蜒寬闊的呼延河,說道:“現在採砂影響到河道了嗎?”
“要說一點影響沒有不可能,多多少少有點影響,但我們沒有頭汛期都治理,加上現在砂石料的價錢比較便宜,沒有太大的利潤,所以目前採砂還是比較規範的,基本上都是按規劃區域採的,我擔心的是,今年一旦申奧成功,那麼大規模的建設就會起來,那時對砂石料的需求將會是空前的,利潤大了,採砂的就會蜂擁而至,就會有一連串的問題出現。”
江帆看着閃着銀光的呼延河,不知爲什麼,他忽然想起了亢州的萬馬河,看着兩岸河灘上正在吃草的成羣的牛羊,他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情懷,想起了自己寫的詩,不由地有些感慨,他掏出墨鏡戴上,說:“是要好好規劃,絕不能像別處氾濫成災,必須保證河道的通暢。”
魏克勤說:“這個工作倒是比較好做,因爲呼延河無論是歷史上還是近代,甚至七年前,都發生過洪災,老百姓防汛的意識比別處的要強些,因爲吃過虧。所以這項工作倒不難做。”
江帆忽然問道:“生態文明村創建活動搞得怎麼樣?”
魏克勤說:“我們是最後一批,但也慢鳥先飛,我們選出了十個示範村,有的村已經在籌劃修路,就是沒錢。”
江帆說:“動腦筋,跟駐軍和大企業化緣。”
魏克勤說:“我們這裡駐軍倒是有,外來的大企業幾乎沒有,所以江市長以後要是有好的項目,還希望您到時想着我們陽新啊。”
江帆點點頭,說道:“有合適的項目不會忘了你。走,咱們到別處轉轉。”
聽江帆這樣說,魏克勤有些猶豫了,他說:“要不這樣,你們先去辦自己的事,等哪天您調研的時候一塊看吧。”
江帆看了丁一一眼,笑着說:“老魏啊,你可真會說便宜話,我們已經被你劫持到了陽新,就是辦自己的事,也趕不上趟兒了。”
正說着,江帆的電話響了,他掏出來,摘下了墨鏡,看清是江燕的電話後就說道:“是不是等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