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對着話筒說道:“你聽見了嗎?是你非要用酒跟人家拼水,我說你行啊,咱們舒教授大老遠的來了,又講了大半天的課,你就讓她喝水?佩服!”
孟客說:“她不喝酒,死活不喝,我也不能灌她呀?再說,我要是灌她酒了,就不尊敬老師了。”
彭長宜說:“所以你拼酒,人家拼水,不多才怪呢。呵呵,看來老兄的本事就會跟我施展啊。”
“哈哈,你別這樣說,我可都是爲了你。我說,你到邊上來,我跟你說兩句悄悄話。”孟客說道。
彭長宜沒有拿着電話離開,他感覺那樣做不合適,就故意說道:“好啊,好啊。”
“你到邊上來了嗎?”孟客仍然不放心。
“是啊。”彭長宜說着,握着電話的手就挪動了一下大拇指,憑着經驗按了兩下減少音量的按鈕,又將電話緊緊地貼在耳朵上,他相信就是坐在他旁邊的靳老師也聽不到孟客的聲音了。
孟客顯然酒勁還沒下去,舌頭有些發硬,他說:“長宜,我給你打聽了,舒教授,舒晴,未婚,目前沒有對象,比你小十歲,她親生父母在唐山大地震中遇難,跟着養父母長大的,養父母是北京一所大學哲學系和歷史系的教授,從小受到良好的文化薰陶,一直都在讀書,經歷非常簡單,被學校保送的研究生,後又考取的博士學位,畢業後就分到咱們省了,先是在黨校任教,後來調到了哲學研究所任副所長,現在是省委政策研究室正高職副主任。”
彭長宜不敢把目光投到舒晴身上,怕引起她的懷疑,就故意說道:“呵呵,你問我們喝什麼呀?你不來我們不喝酒,我們都喝水。”
舒晴偷偷地笑了一下。
孟客說:“別打岔,我跟你所,這個姑娘確確實實不錯,你要抓住時機,我說,如果真的行了,你也是老牛啃嫩草,到時好好謝謝我。”
彭長宜故意打岔說道:“我們今天晚上不吃牛肉,客人來了哪能用火鍋招待呀?清平是不是給老師們吃的涮肥牛?我們不跟清平學。”
“聽着,我跟你說正經的呢?”孟客說道。
“哦,我說的也是真的,要不你過來看看,我們真的沒吃火鍋,我們吃的是地道的炒菜。”
靳老師說:“喝多了的人都這樣,不是一句話的人。”
彭長宜藉機說道:“你聽到了嗎?靳教授讓你過來,他說你不過來他不吃飯。”
孟客說:“你們是不是準備開始了,好了,我不哆嗦了,你要搶抓機遇,祝你成功。”
彭長宜說:“什麼,你接着睡覺?我黨幹部的形象都被你破壞掉了,睡吧睡吧。”
就聽孟客在電話裡咬牙切齒地說道:“彭長宜你……”
沒等他說完,彭長宜就掛了電話。
靳老師說:“他來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來什麼啊?舌頭還硬着呢,看來中午他的確沒少喝。”
酒宴結束後,其餘人都回去了,彭長宜隨靳老師來到他的房間,單獨陪老師聊天,舒晴則回房間準備明天的講課。
彭長宜主動問起葉桐的事,靳老師說:“這丫頭,又跟家裡鬧翻了,非要跟那黑洋人結婚,他父母不同意,無奈,連家都不回了。”
彭長宜說:“葉總編也是的,她都那麼大的人了,三十多歲了,知道該怎麼做,何必要干涉她呢?”
靳老師說:“你不知道,那丫頭有時撞了南牆都不回頭,當年
他父母就不讓她出去,她非要出去,爲的就是跟前男友賭氣,可是出去後又怎麼樣呢?既然不是爲了那個男的出去,也不是爲了跟他複合,你出去又爲什麼?我從來都不相信她是爲了增長見識,爲了學有所用,你都搞不懂她出去到底爲什麼?不爲什麼也行,散散心,玩夠了就回來,可帶回一個黑人,現在還要結婚?唉,這個孩子真是讓人不省心。”
自從那次在牛郎織女家見到葉桐之後,彭長宜也沒跟葉桐聯繫,葉桐也沒跟他聯繫,兩人就好像真的跟路人一樣了,過去就過去了。
彭長宜說:“您要多勸勸她父母,這事啊,最終都是父母向子女妥協,因爲父母反對沒有任何成效,婚姻自由,是受法律保護的。有多少干涉子女婚姻的父母,最後還不是繳械投降。自己的選擇,將來好與不好都埋怨不着別人。”
“唉,道理是這樣,你不知道,你們總編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就視爲掌上明珠,其實都是他給慣壞的。”靳老師說道。
彭長宜笑了,不再說葉桐的是,而是問道:“您明年退休?”
靳老師說道:“是啊,我明年底。”
“阿姨呢?”
靳老師說:“她還早,如果她願意幹,領導也願意用她,她可以幹到六十,但一般情況下幹到五十五就該退二線了。我不像她,巴不得快點到站呢,好搞我的業餘愛好。”
彭長宜說:“孫子又不用你們給帶,而且阿姨身體力行,能接着幹就幹唄。”
靳老師說:“她幹不幹我不拿主意,拿主意人家也不聽,反正我是不幹了。”
彭長宜說:“那舒晴是不是您培養的接班人?”
靳老師看着他說道:“我哪有資格培養人家啊?那個丫頭很厲害,別看歲數不大,學問很高,省委書記遇到不清楚的問題都找她。”
“這麼厲害?”彭長宜說道。
“你以爲。我就說她是神童嗎?天生就是搞哲學研究的。”靳老師說道。
“那以後可是不敢開她的玩笑了,我還妄自尊大地給人家挑毛病呢?”彭長宜不好意思地說道。
“呵呵,沒事,那個姑娘在她的領域裡是天才,但是在其它領域的智商就差多了,你挑毛病她也不會在意的,她性格一點都不小氣。”
彭長宜笑了,說:“智商再低,也能聽出話的好歹吧?”
靳老師搶白他說:“要是連好歹話都聽不出來,那叫白癡!”
“哈哈哈。”彭長宜笑了。是您說的呀?”
靳老師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孟客跟我說,想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拿不準,你這麼關心這個丫頭,是不是有這意思?要真是有意思,我給你們牽個線搭個橋的也行,但接下來的事我就不管了,我這輩子可是沒給別人做過媒人。”
彭長宜愣住了,說道:“老孟真是這麼說的?”
“真的。就是喝酒的時候悄悄跟我說的。”靳老師說。
彭長宜緊張地問:“小舒知道嗎?”
“不知道,我還沒跟她說呢。”
彭長宜連忙說道:“求求您,您千萬別跟她說,不然我這臉就沒地方放了。您千萬別聽孟客的,他整天就知是拿我窮開心。
靳老師看着他,不解地說道:“不是,你,你到底對小舒有沒有意思?”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千萬別誤會,我什麼意思也沒有,都是孟客一廂情願,我的問題不用任何人操心
,我自己解決。”
靳老師想了想,終於問了他一個關鍵問題:“你是不是心裡有人了?”
彭長宜看着老師說道:“不管我心裡有沒有人這事也不用別人操心,正格的了,好幾十歲的人了,自己的事要是再擺不平,就白瞎了市委書記這個頭銜了。括符,是縣級市的書記。”
靳老師笑了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沒談着,我就去給你探探她的口風。”
彭長宜趕緊把茶杯遞給靳老師,說道:“您省省心吧,就您這語言表達能力,興許就不是探口風的事了,敢當成真事說。再說,俺一個山裡窮小子,滿頭的高粱花子,就是拱手相送,我也要不起啊,這樣的娶到家裡來,得怎麼對待人家呀?您是讓我用手手捧着她,還是拿腦袋頂着她,還是把她放在香案上供着她?您呀,這輩子都不要提這件事,我剛纔也是對她好奇,這麼年輕,居然有這麼深是學術造詣,的確了不起。”
哪知,靳老師以爲彭長宜的推辭,就說道:“你小子什麼意思,你是不瞭解小舒,她平時待人接物是個很隨和很好相處的姑娘,哪有你說的那樣,她又不是嫦娥?”
彭長宜趕緊攔住了他,說道:“好了好了,我的事差不多了,您老就別操心了。還是說說明天去彭家塢的事吧。”
靳老師一聽這話,知道自己是瞎操心了,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笑着說道:“明天咱們先到文保所,我找一些資料看看,然後就直接去彭家塢那個商州遺址。知道我爲什麼讓你跟我去嗎?”
彭長宜說:“知道,給您當司機。”
“還有,中午管飯,要不人家小舒跟我出來,我總不能領她去吃你們縣的特產,驢肉火燒吧?”靳老師進一步說道。
“哈哈。”彭長宜笑了,感覺老師有些老小孩,就說道:“沒問題,沒問題,您看,我都把臨時考察的事推了,留下來就是給您老當小支小用使的。”
“呵呵,市委書記給我當小支小用,我感動很榮幸和自豪啊!”靳老師高興地說道。
“括符,括符,縣級市的。”彭長宜又糾正道。
“哈哈。”
彭長宜跟靳老師又聊了一些省裡的情況以及省委在全省搞的這次廉政建設宣講活動的意義,老師年紀大了,彭長宜沒敢跟他聊太晚,再有,他也惦記去德山的老顧,所以把老師送到他的房間後,就回去了。
回到住處,他看了看錶,老顧是下午三點走的,現在已經十點多了,應該差不多到了,他想給老顧打電話,又擔心他在路上開車,黑燈瞎火的接電話不方便,就沒打,老顧辦事他是放心的,沒給他打電話,那就是他還沒到,或者是到了正在找住處。
彭長宜估計的沒錯,老顧剛剛到了德山,他來到德山醫學院附近,找了一家旅店,辦好了入住手續,把車停在旅店的院裡,就隻身來到了街上,想找地方吃飯。
夜幕已經降臨,但是這條街上所有的門店都還在營業,大有燈紅酒綠的繁榮景象,而且街上到處都是仨一羣兩一夥的學生們。估計山城的這條街上,子所以夜生活這麼紅火,可以也是因爲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學生們的緣故吧。
走在街上,他想給彭長宜打個電話,怎奈山城的確很冷,手都伸不出來,他就想到飯館後再給他打。走着走着,他的目光就被裡面的人吸引住了,在一家火鍋店裡頭,他停住了腳步,透過飯店的有着一層淡淡霧氣的玻璃窗,他看到了裡面一張熟悉的笑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