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不過這次高強很配合,態度也比較積極,他畢竟也給村裡做了不少的事,如果這次沒什麼大的問題,不涉及貪污受賄就還讓他接着幹吧。”
朱國慶說道:“那個小汽車明擺着就是問題。”
“我想過了,如果光是這個問題到好解決,讓他個人掏錢買下就是了。”
朱國慶陷入了沉思,半晌說道:“還是先把羣衆反映的問題弄清楚再說吧。”
彭長宜點點頭。
朱國慶說:“你明天趁熱打鐵,帶人下去,先分層次座談,順便摸摸老百姓對高強的意見,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人選,然後再摸摸陳有囤的意思。如果他真不想幹了,就一塊換。”
“我先摸摸再說。”
朱國慶說:“你是不是沒吃晚飯?”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不餓,就是渴。”
“要不咱倆找地方喝兩杯去?”
“改天吧,不瞞您說,有點累,晚飯都不想吃了,就想早點把自己放平,您還是回家陪嫂子喝去吧。”彭長宜說道。
朱國慶的夫人比較嗜酒,每頓都要喝兩杯,朱國慶在外邊喝,到家後卻滴酒不沾,有的時候難得在家吃上一噸飯,也都是看着夫人自斟自飲。他也納悶,怎麼這酒到了家裡後,就引不起他任何的興趣呢?
今天是彭長宜值班,朱國慶走了以後,彭長宜來到後面鍋爐房旁邊的浴池,洗了澡後,心就有些發慌,他來到傳達室,胡師傅還沒睡,正在看電視。
胡師傅見他來了,就關小了聲音,說道:“是不是沒吃晚飯?”
“你怎麼知道?”隨着關係的加深,彭長宜早就把您改成你了。
胡師傅嘿嘿笑道:“你回來後,既沒去伙房,也沒出去吃飯,窩在朱書記屋裡,現在纔出來,你要是吃飯了就怪了。”
彭長宜呵呵笑了,說道:“胡力,胡力,難怪你叫胡力,原來還真是一隻老狐狸。”
本來胡力剛剛拉開抽屜,拿出一包五香花生米,聽見彭長宜這麼說,就又重新包上。
彭長宜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那個紙包,說道:“您是一隻偉大的狐狸,神奇的狐狸。不瞞您說,我就是到您這裡找吃的來了,餓着肚子睡一宿不好過啊。”
胡力鬆開了手,彭長宜坐在他的旁邊,抓起花生米就往嘴裡丟。胡力又拿出多半瓶二鍋頭和一瓶茅臺,問他:“喝哪個?”
“還用問,撿好的喝唄,回頭有了我在給你。”彭長宜說道。
“咱可說好了,這瓶茅臺可不是你給的那瓶,你給的早讓我喝完了,這個二鍋頭是你們喝剩下拿回來的。”
“哦,那這茅臺誰給你的,朱書記?”
“這次也不是朱書記,是樊……反正不是你給的。”胡力支吾了一下說道。
彭長宜沒往心裡去,他知道
胡師傅夜裡睡不着有喝兩口的習慣,每次回來剩下酒都給他。他也不客氣,就一一笑納。
胡師傅取出兩個用餐巾紙包裹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就要開那瓶茅臺,彭長宜搶過來說道:“還是留着您老以後慢慢喝吧,咱今天喝那半瓶的。”
胡師傅說道:“你剛纔還說撿好的喝呢,一聽說不是你給的那瓶就不好意思喝了?”
彭長宜笑笑了,這個老頭有的時候很有意思,甚至性格里還有很率真的一面,他一語就道破彭長宜的心思。
彭長宜也不遮掩自己的想法,就說道:“我經常在外邊喝,還是您留着吧,就喝打開的二鍋頭,再不喝就變味了。”
胡師傅繼續說:“你別心疼,你看,還有呢。”他拉開桌子的櫃櫥,彭長宜果然看見還有一瓶茅臺和其它一瓶別的牌子的酒,另外還有一些茶葉和整條的他愛抽的煙。
“您老行啊,這日子過的不錯啊,不過這煙您可不能跟茶葉放在一起,串味。”
胡師傅關上櫃門,說道:“整條的沒事,打開的不放那裡。我今天高興給你喝好酒,你要是不喝可別後悔,我馬上就藏回去。再給你一次機會,喝不喝?”
彭長宜拿過桌上的二鍋頭,打開瓶蓋,倒了兩杯,說道:“咱倆喝不完一瓶,都打開浪費。”
胡師傅一看,就把那整瓶茅臺收回櫃子裡,鎖好櫃門,把鑰匙別在腰間後,就說道:“你爲什麼不抽菸?我這裡還有好煙。”
“呵呵,不抽。”
“喝酒不抽菸,不算完整的男人。”
“因爲小時候抽菸捱過打,打那以後再也不抽了。”彭長宜說道。
“哦,還真長了記性了?”
“是啊,我爸爸說我,想抽菸等以後自己掙了錢再抽,養你大管你吃穿,不管你抽菸,打那以後再也沒抽過。”
“看不出,還是個有血性的人。”胡力嘲笑他說道。
“怎麼還是,我就是有血性的人。”彭長宜辯解道。
老胡笑笑,端起酒杯。
彭長宜也趕緊端起,以爲老胡要跟他碰杯,不想老胡面向南方,把酒杯平端到胸前,閉上眼睛,心裡默唸着什麼,然後開開門,仰頭看了一眼蒼穹,彎腰把酒灑在地上。這才坐回來,重新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不聲不響的喝乾了,又悶着聲吃花生米。
彭長宜仰頭往外面的天空望了一眼,只有城市的燈光和滿天的星斗,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看到。他感到老胡今晚的舉動很奇怪,但又不好問,只能幹喝酒。
幾杯酒下肚後,胡力就有了些醉意,他慢慢的吃着手心裡的幾顆花生米,說道:“我原來也是不抽菸的,後來我們116師出了事故,我被送上軍事法庭,在服刑期間,我學會了抽菸。”
彭長宜一愣,他記得樊文良也是116師的,難道眼前這個
胡力……
老人又喝了一口酒,說道:“其實你今天就是不來,我也會喝的,我想我那些老戰友了,但是我不會喝二鍋頭,我會喝他送來的酒,呵呵,他知道我每年的這天都要喝酒……”說着,就去夠酒瓶,還要倒酒。
彭長宜吃驚不小,他,難道是樊文良?老胡爲什麼每年這天都要喝酒?他奪過酒瓶說道:“您老喝多了,咱們不喝了。”
“今晚,我是必須要喝多的,你不能攔我。”說着,居然一把奪過酒瓶,彭長宜很吃驚這麼個乾瘦的老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他自己倒滿後,眼睛直直的看着彭長宜,說道:“沒想到今晚你能陪我喝悶酒,好長時間沒人在今天陪我喝酒了。”
“他不陪你嗎?”彭長宜試探着問道。
“他忙,我不讓他來,昨天晚上給我送來的酒和煙,呆了會就走了。”
“他是你什麼人?”
胡力一愣,兩隻小眼睛泛着光,說道:“你違反紀律了。”
彭長宜笑了,說“喝了酒警惕性這麼高?”
“這是我軍的軍事秘密,哈哈。”老胡笑着說道。
“您還‘我軍’?別逗了。”彭長宜故意這樣說。
“我軍,是小範圍的,我不代表中央軍委。”老胡咬文嚼字的說道。
“我知道你說的他是誰。”彭長宜突然說道。
“誰?”
彭長宜用手做了一個寫字的動作,就不在說什麼了。
老胡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小子不老實,探聽我軍情報不說,還敢妄自揣摩。
至此,彭長宜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他們喝光了那瓶酒後,彭長宜把爛醉如泥的老胡扶上牀後,知道老胡好乾淨,就把他們喝酒的殘局收拾清後,給他關了燈,反鎖上門後就出來了。
皎潔的月光灑滿院子,把彭長宜的身影投射在水泥地上。這點酒要說不算什麼,但是今天奔忙一天了,他感到很累,就回了辦公室,剛準備躺下,猛然想起江帆那個傳喚,他看了一下表,江帆應該還沒睡,就給江帆賓館的房間打了電話,響了半天也沒有人接,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傳來了江帆的聲音:
“喂——”
聽得出,他的聲音有些不大自然,還有些沙啞,彭長宜就愣了一下,說道:“市長,我是長宜,今天我下鄉了,沒顧上給您回話……”
“知道。”完全是不得不應付。
彭長宜居然不知往下說什麼了,就說道:“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有。”
話筒裡傳來氣喘聲,這個聲音對於身爲男人的彭長宜應該不算陌生,而且也知道在特殊情況下半夜接到電話後的懊惱,難道市長……
彭長宜趕緊說道:“那好,您先休息吧。”說完趕緊掛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