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感到他跟吳冠奇很是說得來,在輕鬆愉快的互相調侃中,就有許多思想的火花乍現,本想就這個問題再進一步探討,可就是這時,彭長宜的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打開電話後,裡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喂,你好,我是省高速公路交警大隊清平段的交警,我們這裡剛剛發生了一起車禍,其中一名叫胡力的人受傷,我們從他的通訊錄裡找到了你,如果你方便請到現場來一趟……”
彭長宜大吃一驚,只覺得腦袋嗡地一聲,一片空白,隨之,他的臉色就僵硬成了白色,急切地問道:“請問,傷得嚴重嗎?在清平的什麼地方?”
與此同時,他邁開大步就向車的方向急步走去,吳冠奇一見,趕緊小跑了幾步,跑到了彭長宜的前頭,打開自己的車,迅速上了車,同時爲彭長宜打開了車門,彭長宜上了車後,這輛看上去笨重的車在吳冠奇的手下,靈巧地調轉車頭,急速向前竄去……
山坡上,羿楠、老顧、副縣長陳奎,還有水利局的老工程師們,已經將羊肉串和雞翅什麼的烤好,羿楠剛想叫他們過來吃,就見這兩個人急匆匆地上了車,然後一溜煙地急馳而去。
陳奎今天也是被彭長宜打電話叫來的,他正在彎腰從一個紙箱中往出拎啤酒,就聽羿楠大聲喊道:“你們幹嘛去——”
等陳奎直起腰,吳冠奇那輛黑色的車早已駛出那片荒地,奔向了公路,快速向縣城的東南方向駛去,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外了。
羿楠急了,說道:“肉串都烤好了,他們幹嘛去了?”
老顧低頭翻着燒烤架上的肉串,說道:“這兩個,都是屬於那種心血來潮式的,說不定又想起什麼事來了。”
羿楠說:“不像,看他們跑得跟個兔子似的,像是遇到了急事。”
這時,老顧把烤好的肉串放在一個托盤裡,說道:“你們先吃吧。”
陳奎把幾聽易拉罐啤酒放在一個旅行用的餐桌上,說道:“等等,我給縣長打個電話。”說着,掏出電話就撥了過去,彭長宜的電話一直是忙音。
羿楠一見,就跑到那個木樁子前,從風衣裡掏出手機,就把電話打給了吳冠奇,吳冠奇很快就接通了,羿楠說道:“你們幹嘛去了,羊肉串什麼的都烤好了。”
吳冠奇小聲說道:“我和長宜出來有急事。”
“什麼事這麼急?”
“這個……”
羿楠已經聽出旁邊的彭長宜還在講着電話,就壓低嗓子說:“你
們什麼時候回來?”
羿楠壓低了聲音後,語氣顯得很親切和溫柔,吳冠奇心裡一熱,也小聲說道:“寶貝,你們吃好後就自己回去,別管我們了,有時間我再打給你,掛了。”說完,就掛了電話,專注地開車。
羿楠聽了吳冠奇那一聲“寶貝”後,竟翻開了白眼,心說,這個人,真是不經搭理,給他打個電話就自我感覺良好了,哼!
到了高速路上,吳冠奇開着那輛剽悍的美國原裝房車,恨不得把油門踩到底,一路鳴笛,全然不顧超速不超速,等快到清平境內的時候,那個彭長宜接到那個交警的電話,說傷員被送到了清平市醫院,讓他們直接去醫院。
吳冠奇一聽,趕緊打開了右轉向燈,同時急踩剎車,因爲,清平出口就在眼前,他看了看後視鏡,抽冷子強行併線,迅速駛出高速路,後面一片鳴笛聲……
彭長宜緊皺着眉頭,想老胡離開亢州後,只和自己見過一面,那個清瘦乾淨的小老頭,就像一隻孤獨的老牧羊犬,離開羊羣和獵人後,獨自默默地徘徊在崇山峻嶺之間,好不容易找到了歸宿,謀得一份自己喜愛的事業,好日子沒過幾天,竟又遭此劫難。
不相信任何神靈的彭長宜想到這裡,把緊握在手裡的電話放在腿間,雙手合一,緊貼在自己的胸前,低下頭,閉上眼,他在爲老胡祈禱,祈禱各路神靈保佑他,保佑這個可憐善良的人……
吳冠奇從始至終都沒有問過車禍中受傷的人是誰,他之所以快速反應去開車,只是聽到了彭長宜和交警對話中的隻言片語,又見彭長宜反應敏感,斷定,這個人不是彭長宜的親屬就是他的好朋友,不然,彭長宜不會這麼焦急。此時,他用眼睛的餘光看到,彭長宜在爲這個人祈禱。
吳冠奇見彭長宜稍稍平靜後問道:“長宜,是你什麼人?”
彭長宜擡起頭,臉就扭到了窗外,他難過地說道:“是一位老朋友……”
“哦,什麼時候的老朋友?”
“我剛到亢州北城區當副書記時候認識的,他是看大門的,一個很不錯的老傢伙,我值班的時候,經常陪他喝酒,沒少欺負他,也沒少跟他動心眼,套他的話,……”說到這,彭長宜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吳冠奇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彭長宜身爲北城區的副書記,居然跟一個看大門的老頭感情深厚,他更加對彭長宜肅然起敬。
“交警怎麼說?”
“肯定很重……那個車前邊報廢了……”彭長宜擡手擦了一
下眼淚。
“哦,你就是說是他本人開着車?”
這個問題彭長宜沒有多想,看來應該是這樣,也就是說老胡學會了開車。彭長宜相信,憑老胡對逝去的時光的珍惜,他學會什麼都不會讓人驚奇的。
吳冠奇不多問了,到出口收費的地方,吳冠奇問了工作人員市醫院的確切地址後,這纔想起自己沒有帶太多的錢出來,因爲他回去後,沒有回房間,而是自己開着車就出來了。吳冠奇問彭長宜:“你帶錢了嗎?”
彭長宜一聽,搖着頭說:“沒有,錢都在車裡呢。”
“一會我想想辦法吧?”
“這裡的市長是孟客,原來在亢州呆過,我馬上先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關照一下醫院。”
吳冠奇說:“要打就快些。”
彭長宜點點頭,就調出了孟客的電話,播出,響了一會後,孟客才接通了電話。
“喂,是長宜吧?”
彭長宜趕緊說道:“孟市長,是我,長宜。”
“長宜,你好。”
彭長宜顧不上跟他寒暄,直接說道:“孟市長,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在高速路出了車禍,送到你們這裡的醫院了,我想您給院方關照一聲,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
孟客愣了一下,說道:“長宜,我沒在市裡,這樣,我安排一下,你放心。”
“謝謝孟市長。”
彭長宜一聽孟客沒有在市裡,也就沒有提錢的事。他想了想,還是給老顧打了一個電話,讓老顧帶着錢到清平市的醫院找他來。
吳冠奇說:“錢的事倒不是急事,這種情況都是先搶救傷者的,有一件事你倒是好好想想,要不要通知這位朋友的家人……”
彭長宜聽吳冠奇這麼一說,心裡驟然就沉重起來,家人?老胡的家人他能聯繫上的只有樊書記,他想了想,憤憤地說道:“我不知道他的家屬怎麼聯繫,這個老狐狸從來都不肯告訴我。”
“長宜,那也要想法通知他的家人和朋友,我這麼一聽,應該是傷得不輕。”
彭長宜想了想,他只能給樊書記打電話了,於是,他掏出了電話,號碼沒有撥出,淚水就模糊了視線。他合上了電話,自言自語地說道:“不行,這個電話不能輕易打,那樣,他會接受不了的……”
吳冠奇不知他要打給何人,就說道:“也行,到了醫院看看情況再說吧。”
彭長宜紅着眼睛說道:“冠奇,我的心亂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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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