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掛斷電話之後,廖治民和黃立海的臉色全都顯得十分陰沉,尤其是黃立海,這哥們站起身來抽出一根菸點燃,狠狠的抽了幾口之後,有些憤然的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長嘆一聲說道:“柳擎宇啊柳擎宇,你真是我的冤家啊,我都把你從南華市給清掃出去了,沒有想到你還是會和我產生聯繫,竟然跑到向東市去了,這事情真是有些棘手啊。”
說道這裡,黃立海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之色,隨即有些發狠的說道:“柳擎宇,你可不要逼我,否則的話,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
不得不說,柳擎宇決定公開巡視組聯繫方式和下榻位置的這步棋走得非常正確。
就在當天晚上公佈了聯繫方式之後,包凌飛和其他三名工作人員輪流值了一晚上的班,直到第二天凌晨4點多,舉報電話才稍微少了一些,而他們用來記錄舉報信息的筆記本竟然寫了足足有四五十頁之多了,其中還有一些是預約天亮以後過來送各種舉報材料的。
到了早晨7點鐘之後,康泰大酒店門前一下子就熱鬧起來,前來巡視組駐地進行舉報的人已經從辦公室外面排到了康泰大酒店的廣場上,還拐了好幾個彎,人數足足不下一二百人。
本來柳擎宇還想等到8點正式上班時間過後在開始接待工作呢,但是看到這麼多提供各種舉報信息的羣衆,柳擎宇只能親自帶隊,由孟歡、沈弘文各自帶一隊,組成了3個接待小組,同時接待舉報羣衆,他們這一天從上午一直忙碌到深夜12點,前來舉報的羣衆這才散去,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不少羣衆預約了明天的位置。
等羣衆們散去之後,柳擎宇、孟歡、沈弘文三人聚集在一起,把所有材料全都彙總到一起,開始研究起來。
2個小時之後,孟歡表情凝重的說道:“主任,僅僅是從目前我們所掌握的信息來看,這向東市官場的確問題重重啊,不僅有人大肆進行權力尋租,更有人買官賣官,挪用公款,這事情真要是查下去,恐怕問題會非常多啊。”
沈弘文也是一臉凝重之色說道:“是啊,主任,雖然目前舉報的這些人大多都是被侵犯利益的老百姓,他們也拿不出多少確鑿的證據出來,但是既然有這麼多人全都投訴類似的問題,我認爲這向東市肯定問題不少,不過問題是下一步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去調查。”
柳擎宇淡淡一笑:“我們先不調查,先蒐集證據。”
“先不調查,主任,難道你真的想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孟歡有些驚訝的說道。
柳擎宇嘿嘿一笑,說道:“這是肯定的,不過這計策不能這麼簡單的使用,而且我們要用這一招必須要把局做好。”說道這裡,柳擎宇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
而孟歡和沈弘文則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一個星期,柳擎宇把整個第九監察室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由柳擎宇和孟歡、包凌飛三人組成,他們負責在酒店內接待舉報羣衆,另外一隊由沈弘文帶領,負責對一些羣衆舉報信息進行覈查,不過呢,沈弘文所做的核查全都是蜻蜓點水,基本上沒有涉及到比較敏感的部門和負責人,沈弘文也只是和這些人隨便談談話,有時候,柳擎宇和沈弘文兩個團隊會互相換一下工作,由沈弘文團隊留守酒店接待舉報羣衆,由柳擎宇帶着孟歡、包凌飛兩人出去找各個單位的幹部門談話。
柳擎宇衆人的奇怪舉動再次引起了廖治民的關注。
市委辦主任孫凱文被廖治民喊到了辦公室內。
廖治民問道:“小孫啊,我聽說柳擎宇最近很老實啊。”
孫凱文自然明白廖治民的真實意圖,連忙說道:“廖書記,最近我們一直派人密切觀察柳擎宇和第九監察室其他工作人員的一舉一動,他們的確非常老實,柳擎宇和他的團隊更是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出過泰康大酒店的大門,而沈弘文所帶領的團隊也都是一起行動,他們去過民政局、稅務局、物價局、教育局等幾個地方,去了也只是和相關人員談談話,並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爲。”
廖治民皺着眉頭說道:“對於他們這種行爲你怎麼看。”
孫凱文略微沉吟了一下這才說道:“我認爲他們這種行爲十分可疑,應該是柳擎宇故意爲之,目的是故佈疑陣,想要讓我們放鬆警惕,他們再突然襲擊,我們必須時刻注意對他們保持高度警惕,絕對不能讓他們突然行動影響到我們向東市團結穩定的大局。”
廖治民聽孫凱文這樣說,臉上露出滿意之色,輕輕點點頭說道:“嗯,很好,這件事情你負責繼續跟進吧,有什麼需要協調的事情可以直接向我進行彙報,下面不是有句話嘛,防火防盜防柳擎宇。”
廖治民隨口開了一個玩笑,孫凱文立刻跟着笑了起來,同時,對於廖治民的真實意圖他也領悟到了,領導這是在通過這種玩笑的方式告訴他,對於柳擎宇的戒備決不能放鬆。
柳擎宇帶領整個第九監察室的巡視組到達向東市已經整整2個多星期了,竟然還沒有辦理過一起案件,沒有雙規一個幹部,很多舉報羣衆都開始質疑起他們這個巡視組的真實目的來,有些人甚至說柳擎宇他們這個巡視組已經被向東市的貪官污吏給擺平了,所以,從第三個星期開始,前來舉報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對於這些質疑的聲音柳擎宇一直都沒有理會。
在經過三個星期左右的嚴防死守之後,向東市負責監控監察室兩個團隊的人心理上已經放鬆了下來,這種情況又持續了整整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監控人員發現柳擎宇他們依然沒有什麼動向,再加上現在到處都在傳聞柳擎宇他們整個團隊都已經被市裡給擺平了,所以監控人員的監控就更加放鬆了,即便是孫凱文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要嚴防死守,絕不鬆懈,但是畢竟執行者都是人,他們也需要休息,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只要確保不出事就可以了。
然而,就在柳擎宇到達向東市的第四個星期。
這天是星期一,按照例行的時間早晨8點鐘,柳擎宇便帶着孟歡、包凌飛來了向東市扶貧辦。
負責監控柳擎宇他們的人對於柳擎宇前往扶貧辦並沒有給予過多的關注,因爲柳擎宇之前已經帶着整個團隊來過這裡了,而且他們也發現了一個規律,幾乎任何單位,柳擎宇都會去兩遍,分別找不同的人進行談話,但是從來沒有采取過任何措施,而柳擎宇他們這次是第二次來扶貧辦,所以,監控人員認爲柳擎宇他們這次還是例行談話。
監控人員跟着柳擎宇他們到了扶貧辦大樓外面之後便把車停在了一個陰涼的角落裡,拿出手機看起了小說。
柳擎宇帶着孟歡、包凌飛進入向東市扶貧辦,在門衛這邊登記之後,直接邁步向着扶貧辦主任鄧建海的辦公室走去。
鄧建海已經接到了門衛的通報,火急火燎的從辦公室內迎了出來。
雖然柳擎宇到現在爲止,還沒有找他談過話,雖然他的級別和柳擎宇一樣都是正處級,但是對於柳擎宇這位省紀委第九監察室的主任他還是不敢怠慢的。
見面之後,柳擎宇笑着和鄧建海握了握手,鄧建海笑着寒暄道:“柳主任,這次到我們扶貧辦來您是要和誰談話,我這就給您喊過來。”
柳擎宇笑着擺擺手說道:“這次不找別人談了,跟你聊聊,走,咱們去你的辦公室聊吧。”
鄧建海先是一愣,隨即笑着說道:“好,那就去我的辦公室,您有什麼問題儘管我,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等進入鄧建海辦公室之後,孟歡把房門關好,隨即和包凌飛一起站在了房門處。
鄧建海見到這種陣勢心頭就是一顫,一種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鄧建海臉色有些不自然的招呼着柳擎宇在會客沙發上落座,笑着說道:“柳主任,不知道您想知道些什麼。”
柳擎宇笑着說道:“鄧建海同志,我想問問你,最近5年來,省裡每年給你們市扶貧辦每年多少扶貧款。”
鄧建海一愣,他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問起了這個問題,不過他不敢隱瞞,這事情也是隱瞞不了的:“每年1億7000萬左右。”
柳擎宇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似乎是對鄧建海的回答表示滿意,接着又問道:“鄧主任,你們市扶貧辦每年用於扶貧工作的錢有多少。”
鄧建海連忙說道:“上級領導發給我們多少,我們就用多少。”
柳擎宇臉色突然一冷,聲音中帶着幾分寒意說道:“鄧主任,去年你們扶貧辦用於扶貧工作的款項是多少,我不要聽什麼虛話套話,我要聽具體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