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黃立海說完之後,柳擎宇突然說道:“黃市長,我想問一問,你確定吳登生和吳懷仁兩人是縣局和市局共同審理之後證明無罪才被釋放的嗎?”
黃立海一愣。從柳擎宇的話之中,他聽出了陷阱的味道,但是現在,他剛剛當着這麼多人說完的話自然不能反悔,只能說到:“沒錯,我的確聽說了。”
柳擎宇點點頭道:“那麼黃市長,我想問問你,你所謂的聽說指的是有人向你彙報了這件事情,還是隻是道聽途說?”
“當然是有人向我進行彙報了。這種事情道聽途說的怎麼能算數呢?”黃立海一眼就看穿了柳擎宇話語之中的陷阱。
柳擎宇點點頭:“好,既然您說是有人向您彙報的,我想在瞭解一下,到底是誰向您彙報的?”
黃立海眉頭一皺,他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步步緊逼。他立刻臉色一沉說道:“柳擎宇同志,你的職務好像是瑞源縣縣委書記,而不是什麼刑偵隊的隊長吧?你這樣對我提問是不是有些過啊?”
柳擎宇連忙點頭說道:“黃市長,您說得的確沒錯,我的確不應該這麼問,不過呢,我這樣問也是爲了回答您之前所提的那個問題,因爲如果我的這些疑問解不開,我就沒有辦法回答您之前的那個問題。”
自始至終,莊海東一直在冷眼旁觀,從柳擎宇和黃立海的對話中他已經意識到,這個柳擎宇雖然是縣委書記,但是氣場卻是非常足,竟然與黃立海不相上下,甚至還隱隱掌控着兩人對話之間的主動權,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
黃立海聽到柳擎宇的解釋,眉頭皺的更緊了:“柳擎宇,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擎宇道:“黃市長,我的意思非常簡單,你說吳登生父子等人是冤枉的,但是我卻認爲不是冤枉的,原因很簡單,吳登生父子的案子是我親自指揮由吳東鎮派出所代理所長阮洪波負責審理的,整個案子在昨天晚上十點鐘之前都已經審理完畢,證據確鑿,鐵案鑿鑿,卷宗也全都十分完善了。
但是,就在昨天晚上,阮洪波同志突然被吳東鎮鎮長以打麻將的名義暫時將阮洪波困在其家中足足有六七個小時之多,而就在這段時間內,吳登生父子等人被市局的馬會仁和縣局的婁雲飛直接給帶走了,卷宗也全都被兩人給帶走了,根據監控的時間顯示,他們被帶走的時間是凌晨1點左右,而根據吳東鎮村民們反映,吳家父子在村裡用大喇叭廣播的時間是凌晨3點半左右,也就是說,這其中只有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那麼我有一系列非常大的疑問。
第一,在這短短的2個半小時的時間內,市局和縣局到底是如何審理這個案件的?用兩個半小時來審理這麼多人的案子而且還結案了這可能嗎?
第二,市局和縣局的人到底是在哪裡審理這起案件的?根據我們相關部門的規定,所有審訊案件必須要全程都有視頻監控記錄,那麼吳家父子的案子有沒有視頻監控記錄?如果有的話,他們必須要拿出來讓大家看一看,如果沒有的話,那麼他們又憑什麼做出吳家父子無罪釋放的決定的呢?
這個決定到底是誰下達的?有沒有相關的簽字確認的材料?如果什麼都沒有,那麼所有參與第二次審訊的人員必須要受到嚴厲的懲罰和處理,他們這簡直是玩忽職守!甚至涉嫌蓄意劫走犯罪嫌疑人、私自放人等嚴重的違法行爲。我想問一問黃市長,您說這樣的人該不該處理呢?
第三,吳東鎮派出所審理案件的那些卷宗和大量的證據在哪裡?是不是有些人爲了給吳登生父子洗脫罪名,故意毀壞證據?是不是有人指使呢?”
聽到柳擎宇這接連兩個問題,黃立海的臉色刷的一下就陰沉了下來,他沒有想到馬會仁這些人做事情竟然有如此多的漏洞,而這些漏洞卻偏偏被柳擎宇給抓住了。這可如何是好。
一時之間,黃立海真的有些緊張了。雖然他是市長,但是市長也得講理不是,尤其是柳擎宇這個傢伙可是能夠直接把話遞給省委書記的主,如果不給出合理的迴應,萬一柳擎宇把這麼屁大的小事捅到省委書記那裡去,肯定是有人要承擔責任的。
不過黃立海也是老油條了,任何時候,保護自己的本事都是相當強悍的,他沉着臉說道:“哦?還有這種事情,那我瞭解一下再給你回答。不過在事情調查之前,你不能把吳登生父子帶走。”
柳擎宇淡淡一笑:“黃市長,這話您說錯了,今天我們必須要把吳登生父子帶走。”
黃立海臉色一沉:“柳擎宇,你什麼意思?”
柳擎宇說道:“黃市長,我今天要帶走吳登生父子等人的理由有2條,條條充分,第一,吳登生父子被帶走屬於違法、違規行爲,因爲在整個過程中並沒有阮洪波同志的簽字,這一點明確無疑。所以,這起案件到現在爲止,真正的審理權並不在縣局、不在市局,依然處於吳東鎮派出所那邊。如果市局或者縣局想要插手此案也可以,請先給出合規的流程手續。並且歸還之前吳東鎮的全部卷宗和所有證據。
第二,吳登生父子等人涉嫌指使社會閒散人員,毆打同村村民,這一點那些毆打之人已經大部分被吳東鎮派出所抓獲歸案,並且這些人已經全都交代了其受到吳家父子指使毆打他人的犯罪事實,並且交出了吳家父子給他們的現金酬勞3萬元。”
柳擎宇說完,不僅黃立海傻眼了,就連莊海東也傻眼了。
我靠,剛剛回來就指使人打人,這吳家父子也太囂張了吧!他們以爲他們老爸是李剛啊?
此時此刻,莊海東對吳家父子的好感直線下降。就算是他再不瞭解吳家父子以前的所作所爲,現在也已經開始有些明白人家柳擎宇爲什麼要收拾這吳家父子了。如果他們真的像柳擎宇所說的那樣,那這吳家父子可真是太可惡了。
就算是自己對他們有感恩之心,有所照顧,但是這種照顧自己只是希望他們活得輕鬆一些,不受到什麼人的欺負罷了,並沒有給他們撐腰,讓他們魚肉百姓的意思。相反的,莊海東更多希望的是他們能夠帶領着七里河村的老百姓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畢竟,這裡曾經是自己下鄉插隊的地方。
事情發展到這裡,黃立海也有些頭疼了。他真的不希望柳擎宇當着莊海東的面把吳家父子帶走,但是柳擎宇卻說出了這麼兩條讓他根本找不出任何反駁理由的理由,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魏宏林突然在旁邊說道:“柳書記,這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你說有人交代了吳家父子指使人毆打老百姓,有口供嗎?有記錄嗎?”
魏宏林的本意是爲難一下柳擎宇,畢竟,柳擎宇他們不可能隨身攜帶着那些卷宗證據的,那麼柳擎宇他們要想提供證據,肯定是要回去拿的,這樣他們這邊就有了操作的空間。
然而,讓魏宏林沒有想到的是,聽到的他的話之後,柳擎宇突然嘿嘿一笑,說道:“嗯,魏宏林同志提醒的好啊,這證據材料我的的確確都帶來了。”說完,柳擎宇看向阮洪波說道:“阮所長,請你把卷宗都拿過來,給莊部長和黃市長看看。”
阮洪波顫巍巍的拿出一疊厚厚的卷宗以及一隻U盤,一隻平板電腦全都遞給了莊海東和黃立海說道:“卷宗裡面是我們記錄的口供,U盤裡面裝的是整個審訊的全部過程以及這些犯罪嫌疑人們交代問題的全部敘述,請各位領導檢查。”
直到此時此刻,阮洪波他纔想明白柳擎宇爲什麼反覆叮囑他在審訊的時候必須要文明審訊,全程錄像了。原來,柳書記這個局布得是這麼深啊。
莊海東並沒有去看記錄,而是直接拿過U盤,將其插在平板電腦上,打開直接看起來了相關的審訊記錄。
他看得並不細緻,是拉着進度條跳躍着看的,不過從整個錄像隨即點取的進度來看,吳東鎮派出所的確是文明審訊的,以政策攻勢、心裡攻勢爲主,而那些犯罪嫌疑人們最終也全都交代了吳家父子指使他們圍毆村民的犯罪事實,其中有些人還交代了以前他們受到吳家父子指使毆打其他村民的有些犯罪事實,僅僅是從這些錄像上看,就足以證明吳家父子的問題十分嚴重了。
此時此刻,莊海東心中的怒火直接躥升了起來。他冷冷的看了吳登生一眼,沉聲說道:“登生哥,你和懷仁他讓我失望了,七里河村的發展真的是太落後了。你們好自爲之吧。我會照顧好你們的家人的。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說完,莊海東直接轉身上車離去。
吳登生聽完莊海東的話之後,當時就呆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莊海東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離去,還說出了照顧好自己家人的話,很顯然,他不想再管自己的事情了,這下子他可急眼了,大聲喊道:“老莊啊,你不能不管我們啊,我們吳家可是對你有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