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宇沉思了一會,很快就摸到了頭緒。
不管這個阮洪波現在到底在哪裡,但是所有事情的走向都是以吳家父子爲線索展開的,那麼自己只要抓住吳家父子這一根主脈,其他的事情都可以順藤摸瓜的找到。
而吳家父子之前一直都是在吳東鎮派出所那邊關着的,那麼他們被放走,吳東鎮派出所不可能不知情,而且根據柳擎宇的推斷,吳東鎮派出所絕對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去放人,尤其是在派出所所長阮洪波不知所蹤的情況下,更沒有人敢做出這種決定,這絕對的是要承擔責任的。那麼既然吳東鎮派出所那邊不敢做出決定,只能是更高一級的領導,那麼毫無疑問,敢做出這種決策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吳東鎮的鎮委領導們,他們也不敢承擔這種責任,而且鎮委書記羅天磊在自己的點化之下,心思已經開始起伏,他肯定不敢做出這種事情出來,他不敢的話其他人就更不敢了。
如此推斷,柳擎宇基本上斷定做出這個決策的人要麼在縣裡,要麼在市裡,但是,不管是誰做出的決策,縣公安局絕對是繞不開的一個部門,畢竟,這人是關在公安機關的,外人要想放的話不可能不通過這個單位。
想到此處,柳擎宇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康建雄那裡。
此刻,康建雄並沒有睡覺,因爲他睡不着。
柳擎宇的電話打了進來,康建雄一眼就看到了,不過並沒有立刻接,而是等了一會這才接通了電話,裝出一副十分睏倦朦朧未醒的樣子說道:“啊,誰啊,這個時候打電話。”
柳擎宇多精明的人啊,雖然康建雄極力裝出睏倦的樣子,但是對柳擎宇而言,一個人處於什麼狀態他只要聽到對方的聲音便能直接分辨出來。柳擎宇直接從康建雄的狀態之中確認康建雄對於吳家父子被釋放之事絕對是知情的。
想到此處,柳擎宇沉聲說道:“康建雄同志,你知道不知道,吳登生、吳懷仁等人已經被釋放回家了。”
康建雄故意裝出一副十分吃驚的樣子說道:“什麼?被釋放回家了,這不可能吧?我沒有聽到這個消息啊。”
柳擎宇淡淡的說道:“沒有聽說不要緊,我可以給你時間去了解。康建雄同志,還記得我當時在現場對阮洪波所說的那番話嗎?”
康建雄一愣,問道:“什麼話?”
柳擎宇說道:“我不希望看到那些與吳家父子有關的證據丟失、着火或者發生其他的意外,否則的話,我會堅決追究到底的,不管涉及到誰,都會嚴懲不貸。”
聽道這裡,康建雄的心頭就是一顫。
此時此刻,他突然回憶起來當時柳擎宇所說的這番話。再想起之前的有關佈局,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從他的心頭升起。
不過康建雄很快就收斂心神,沉着應對起來:“柳書記,我想起來了,您的確說過這番話。”
柳擎宇點點頭:“嗯,你記得就好。現在給你2個小時的時間,在早晨6點鐘之前,把吳家父子被釋放的真相彙報給我知道,早晨7點鐘,你召集你們縣公安局所有副局長、各個科室主任到縣委會議室去集合,我要和你們進行談話。怎麼樣,有沒有問題?”
康建雄眉頭一皺,說道:“柳書記,現在可是凌晨4點,這個時候調查這件事情,恐怕連個人都找不到啊。”
柳擎宇淡淡的說道:“找不到人?康建雄同志,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據我所得到的消息,一直到昨天晚上10點鐘,吳家父子依然還在吳東鎮派出所關着,他們是昨天晚上10點鐘之後才被釋放出去的,你認爲正常情況下,那個時間點應該有人去操作這件事情嘛?”
柳擎宇這樣一說,康建雄還真是有些無語了。
這個時候,柳擎宇突然又說道:“康建雄同志,我需要你肯定的回答,到底行還是不行?”
康建雄一聽,頓時頭大如鬥,卻不得不回答道:“行,我6點之前向你彙報調查結果。”
掛斷電話之後,康建雄立刻把柳擎宇的意思向魏宏林進行了彙報。
魏宏林聽完之後,立刻緊皺眉頭說道:“柳擎宇這個傢伙倒是很有辦法啊,居然讓你去調查此事,這樣吧,老康啊,到時候你就告訴他,就說這件事情市局接手了,經過市局的調查,發現吳家父子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才被釋放了。”
康建雄聽到魏宏林給出的這種藉口,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最擔心這件事情把自己再給牽扯進去了。他是真的害怕了。
2個小時之後,康建雄直接撥通了柳擎宇的電話,彙報道:“柳書記,吳家父子被釋放這件事情我已經調查過了,下面人反映說是這件事情經過市局的調查,發現吳家父子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才被釋放了。”
柳擎宇聽到康建雄這個解釋,冷冷的說道:“市局?這麼小的一個案子什麼時候輪到市局插手了?你給我說說看,到底是市局哪個科室哪個人具體負責此事的?”
康建雄連忙說道:“柳書記,這個我還沒有調查清楚,我也是剛剛纔調查得知這件事情是市局負責的。”
柳擎宇冷冷的說道:“康建雄同志,我想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市局到底有沒有資格跨界插手此事,就算他們有資格,需要不需要得到咱們縣局的支持,如果沒有縣局領導承認或者確認此事,市局憑什麼插手?還有,吳家父子被釋放如果沒有縣局的首肯,沒有派出所所長阮洪波同志的簽字確認,憑什麼被釋放?
這釋放手續到底合理不合理?這些事情你自己好好的想想,我最後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我要聽的阮洪波同志親自向我彙報此事,如果半個小時之後我聽不到阮洪波同志的彙報,那麼就此事,我會直接在常委會上提出對你的免職提議,與上次高速路攔截記者的事情併案處理,你自己看着辦吧!
康建雄同志啊,不要把別人都當成是傻瓜!即便是找理由、找藉口,最好也是找得冠冕堂皇一點,別露出太多的破綻。”
說完,柳擎宇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康建雄再次鬱悶起來。他沒有想到,自己千小心萬小心,最終還是被柳擎宇抓住了小辮子。奶奶的,這個柳擎宇幹嘛總是處處針對我呢?我康建雄就是那麼好欺負的嗎?
康建雄心中不斷的咒罵着柳擎宇。
但是咒罵歸咒罵,對於柳擎宇的這次嚴重警告,他還真不敢不放在心頭上,上一次柳擎宇提議免去自己的職務,雖然有魏宏林等人的極力阻止和求情,但是最終依然落得了一個嚴重警告處分,如果這一次自己要是再一次被柳擎宇提出免職,以柳擎宇的性格,恐怕絕對不會再有任何的妥協餘地了,如果自己要真是因爲這麼一小點的把柄就被免職了,真他媽*的太冤枉了。
想到此處,康建雄直接撥通了吳東鎮鎮長趙青柱的電話:“老趙,差不多了,讓阮洪波回去吧。讓他出來之後給柳書記打個電話。”
趙青柱接到康建雄的電話不由得眉頭一皺:“康局長,我這邊並沒有接到魏縣長的電話,這事情是不是先給魏縣長通報一聲?”
康建雄冷冷的說道:“趙鎮長,難道你認爲身爲一名鎮長,長時間滯留派出所所長的行爲很正當嗎?”
說話之間,康建雄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聽到康建雄這樣說,趙青柱立刻意識到這裡面的事情恐怕發生了一些變化,雖然不願意得罪魏宏林,但是對於康建雄他更不願意得罪。畢竟康建雄是公安局局長,如果真的要是收拾自己的話,還是有一些辦法的。官場之上,奉行的原則一向都是多栽花,少栽刺,他連忙說道:“好的,好的,康局長,您別生氣,我馬上放人。”
掛斷電話,趙青柱立刻使用固定電話給魏宏林打了一個電話彙報了一下康建雄的意見,魏宏林聽到趙青柱的彙報之後便猜到康建雄那邊肯定是受到了柳擎宇那邊的壓力,便淡淡的說道:“既然康建雄說放,那就放吧。”
趙青柱這才點點頭,決定去放人。
然而,掛斷電話之後的魏宏林臉色卻陰沉了起來,心中暗道:“看來康建雄對於柳擎宇的指示越來越上心了啊,這一次竟然敢不向我請示就要放人,看來,有機會得好好敲打敲打他了。”
趙青柱掛斷電話之後,立刻走到自己家的客房內,笑着看向正被幾個副鎮長拖着打麻將的阮洪波說道:“阮洪波啊,今天就到這裡吧,我來替你,你趕快出去給柳書記打個電話,柳書記好像找你有事。”
阮洪波連忙站起身來,臉上帶着極度的疲倦之意。今天晚上,他是被鎮長趙青柱拖來打麻將的。他雖然不想來,但是架不住趙青柱的軟磨硬泡,再說了,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所長,鎮長要自己陪着打麻將,錢也不用自己出,他要是再不出來陪着,就太不給鎮長面子了。只能出來應付一下了。
阮洪波出來之後,立刻給柳擎宇打了個電話,當柳擎宇告訴他吳家父子已經被放出來之後,阮洪波當時就呆住了,說道:“不可能吧,我出去的時候他還沒有被放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