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臉色陰沉着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李坦平表情平靜的說道:“我們是省反貪局的,麻煩你去通知侯玉強一聲,就說我們找他有事,讓他立刻起牀。”
聽到是反貪局的,保姆的臉色瞬間就蒼白起來,她在侯玉強家工作也有段時間了,自然清楚這些當官的領導最害怕的就說紀委和反貪這兩個部門,一旦被他們找上門,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此處,保姆二話不說,直接關上了外視窗口的小鐵門,腳步聲漸漸遠去。
上樓,直接敲響了侯玉強臥室的房門。
侯玉強最近因爲一直被反貪局調查,心情十分煩躁,所以經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今天他是凌晨3點多吃了好幾片安眠藥之後才勉強睡着的。
現在正是睡眠最深的狀態,所以,保姆敲了半天們,侯玉強這纔有所反應,很痛苦的睜開眼皮,侯玉強緩了好一會,這才勉強撐起身體,充滿憤怒的吼道:“怎麼回事?不知道我睡覺的時候不允許吵醒我嗎?”
保姆顫抖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侯……候市長,大門口外面來了兩個人,說他們是省反貪局的,讓您立刻起牀出去,他們找您有事。您看我怎麼回覆他們?”
聽到省反貪局幾個字,侯玉強憤怒的情緒、朦朧的睡意猶如澆了一盆涼水一般,瞬間驚醒,他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什麼?省反貪局的?他們說叫什麼名字了嗎?”
保姆苦笑着搖搖頭說道:“沒有。”
“哦,我知道了,你告訴他們,我很快就會下去的。”說完,侯玉強立刻起身打開臥室一覺的視頻監控主機,看了看大門口處的監控畫面。
現在天色已經矇矇亮,再加上侯玉強家門口安裝的是紅外夜視攝像機,所以,門口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侯玉強可以看到李坦平和沐小四兩人站在門口處,正在默默的等待着,不遠處,還停放着一輛中巴車,車內人影憧憧,似乎還有別人。
看到這種情況,侯玉強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次反貪局過來恐怕是要抓自己走的。只是侯玉強一時之間怎麼也想不明白,反貪局的人憑什麼來抓自己呢?他相信,以自己做事的謹慎,不可能被反貪局抓住絲毫把柄的。沒有證據,他們憑什麼來抓自己?
侯玉強心中這樣想着,人卻已經走到了牀邊,拿起手機撥通了省長趙棟材的電話。
此刻,趙棟材已經起來了。他歲數大了,所以汽車比較早,現在正在洗漱呢。
趙棟材的老婆聽到電話鈴聲響了,喊了趙棟材幾聲,見沒有反應,便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一看是侯玉強打來的,她立刻起牀,披上睡衣,拿着趙棟材的手機走向洗手間。
她對侯玉強的印象非常深刻,知道侯玉強是老公的鐵桿嫡系人馬,而這麼早侯玉強就打電話過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這時,趙棟材已經洗漱完畢,正在擦臉,聽到自己的手機在門口處響起,老婆進來了,他一邊擦臉一邊說道:“這麼早誰來的電話啊。”
趙棟材老婆把手機遞給他說道:“是侯玉強打來的,你接一下吧,我估計他是不是有啥事情要向你彙報啊。”
趙棟材放下毛巾,接過手機,接通電話,笑着說道:“小侯啊,怎麼這麼早給我打電話啊,有啥事嗎?”
侯玉強在電話裡滿是焦急和不安的說道:“趙省長,現在省反貪局的人就在我們家大門口呢,他們說找我有事,外面還有一輛車,我懷疑他們似乎是想要逮捕我,這事情您知道嗎?”
趙棟材臉色一寒:“省反貪局的人?要逮捕你?這事情我還真不知道。”說道此處,趙棟材的眼睛已經眯縫了起來,很顯然,他對於此事十分不滿,要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他這個省長不知道,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想到此處,趙棟材略微沉吟片刻,說道:“這樣吧,我直接給柳擎宇打電話問問,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先不要出去,等我的電話。”
說完,趙棟材掛斷電話,找出了柳擎宇的手機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了,柳擎宇十分恭敬的說道:“趙省長您好。”
趙棟材聽到柳擎宇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流暢,並沒有剛睡醒之人那種略顯含糊的感覺,同時,柳擎宇的語氣中還帶着幾分疲憊,趙棟材立刻就確定,此刻的柳擎宇並沒有睡覺。
與此同時,趙棟材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纔侯玉強說在他家門口外面還停着一輛中巴車,他立刻有一種聯想,難道柳擎宇現在就在侯玉強家門口外面的中巴車上?
想到此處,趙棟材冷冷的說道:“柳擎宇,現在你們省反貪局似乎很忙啊。”
柳擎宇聞言,頓時有所警覺,他相信,趙棟材這麼大的領導不可能這麼早無緣無故的給他打電話的。
再聯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以及侯玉強和趙棟材之間的關係,他笑着說道:“是啊,趙省長,我們的確挺忙的。”
“我聽說你們省反貪局最近正在調查侯玉強的案子?現在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趙棟材直接點出了自己的問題。
聽到這裡,柳擎宇完全確定,應該是侯玉強給趙棟材打電話了,既然趙棟材已經知道此事,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而是直接向趙棟材說道:“趙省長,侯玉強的事情經過我們省反貪局多方覈查確認,已經掌握了他涉嫌貪污腐敗等諸多問題的罪證,證據確鑿,就此事,我們已經向省委曾書記進行彙報,曾書記指示我們要依法辦事,我們反貪局的專案組成員已經來到侯玉強家門口外面,準備將其逮捕。
請問趙省長,對我們還有什麼別的指示嗎?”
柳擎宇這番話是軟中帶硬。
表面上聽起來,柳擎宇似乎是在向趙棟材進行請示,實際上,他先告訴趙棟材,省反貪局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用這個事實封住了趙棟材其他的企圖,同時,又指出他們已經向省委曾書記請示過了,如此一來,柳擎宇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了,我們反貪局所採取的行動是經過省委曾書記確認過的,如果你要想插手的話,請你直接去找曾書記去。
這既是柳擎宇的太極推手,也是柳擎宇不給趙棟材面子的直接舉動。只不過,柳擎宇說話的語氣是十分客氣的。
在柳擎宇看來,他和趙棟材之間早就勢同水火了,從自己一開始上任到現在,所經歷的諸多事情,他不相信趙棟材不知道,所以,對於趙棟材,他的尊敬僅限於他的級別和職務,其他的尊敬沒有。相反的,對於省委曾書記,柳擎宇的尊敬則是從內心深處而發出的,不僅僅是對於曾國海職務和級別的尊敬,更有對其人品、官品的尊敬。
趙棟材聽柳擎宇說道這裡,又豈能不明白柳擎宇的意思,他臉色陰沉着,雙眼中隱隱有怒火噴出,但是語氣卻不得不勉強壓制着,冷冷的說道:“哦?你們已經上報曾書記了?”
“是的,已經上報了。”柳擎宇十分肯定的說道。
“好,既然曾書記已經做了指示了,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不過柳擎宇,我提醒你一句,希望你們省反貪局做事必須要慎重再慎重,對我們天都省而言,任何一個廳級幹部都是我們非常寶貴的人力資源,每一個廳級幹部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對於這樣的幹部,必須要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則去對待,絕對不能抓着人家一丁點的缺點就無限制的放大,那樣做的話,既是對我們黨員幹部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反貪局這份職業的不負責任。希望你們反貪局必須要謹慎運用你們的權力。”
趙棟材的話雖然說得很委婉,但是話裡話外的強硬卻已經顯露無疑。
柳擎宇還從中聽出了一絲其他的意思,柳擎宇相信,如果反貪局這邊不能提供足夠的證據證明侯玉強有罪的話,那麼他們這邊肯定將會面臨趙棟材那邊最爲強勢的打壓,到那個時候,恐怕就算是曾國海也未必能夠找到出手相助的機會。
不過對此,柳擎宇早就有所準備,而且曾國海也提醒過自己。
所以,柳擎宇十分明確的表態道:“趙省長,這一點請您放心,我們省反貪局做事絕對一絲不苟,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是,我們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好人,不管這個人有多麼強硬的背景,不管他到底多麼狡猾,我們都絕對不會放過他。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在現在我們國家正在逐步完善依法治國體系的大背景下,任何人都不可能逍遙法外,只要他犯了法,就必須要接受法律的嚴懲!”
說道此處,柳擎宇又加了一句:“趙省長,恕我直言,對於您剛纔所說的對於廳級領導幹部要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則去處理,我並不贊同,我認爲,不管是廳級幹部也好,處級、科級幹部也好,哪怕是省部級幹部也好,如果他真的觸犯了法律,我們就必須要依法行事,如果說幹部到了一定級別就可以按照您所說的所謂的治病救人的原則去處理,去寬恕,那麼要法律還有什麼作用呢?我認爲,嚴格依法行事纔是我們黨員幹部必須堅持的原則!我認爲,只要依法執法,依法處理,那纔是真正的治病救人!寬容與放縱並不是治病救人!”
挑釁!這絕對是一種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