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柳擎宇這超強心理攻擊出擊,馮正泰頓時感覺到眼前一片發黑。
這一刻,馮正泰感覺到世界末日猶如泰山壓頂一般,正在飛快向他逼近。
身爲一名身價數百億的大商人,他非常清楚失去自由之後的自己將會面臨何種情況。
因爲他雖然表面上身價上百億,但實際上,他真正可以做主的資金,真正屬於他的資金不過才幾個億而已,而他,僅僅是各大勢力共同推出來的代言人罷了。他頂多算是一個高級打工仔罷了。
董事長?只是一個虛名。生意上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做主,但是一旦賺錢了,涉及到利益分配的時候,他這個董事長就是一個牽線木偶,上面怎麼說他就怎麼去執行。
沒有行政資源的支持,他怎麼可能拿得到那麼多便宜土地?沒有官員的牽線搭橋,他怎麼能拿到那麼多低吸的貸款?沒有政策上的支持,他怎麼可能敢在偏僻的地方囤積土地開發樓盤?
但是,一旦失去了自由,那麼,知道這麼多內幕信息的他會有什麼結果?他想都不敢想。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那些接近自己兒女的人恐怕也沒有安什麼好心。
如果自己真的失去了自由,正常情況下,按照繼承法,偌大的公司,自己的那些股份原則上應該是由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繼承的。如果他們戀愛了,被別人操控了,他們會做出正確的抉擇嗎?他們會不會成爲某些人逼迫自己咬緊牙關什麼都不交代的質子?
越想,馮正泰越感覺到心驚膽戰。
這時,柳擎宇看了旁邊的李坦平一眼,李坦平立刻會意,開始滔滔不絕的把之前對馮正泰所講述的各種法律法規,政策、形勢再次對馮正泰進行了宣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這一次,隨着李坦平的宣講,馮正泰的表情開始一點點的發生着變化。尤其是當李坦平最後指出,現在,反貪局方面已經派出專門的力量將他的兒子和女兒妥善保護起來,保證不會受到任何威脅之後,馮正泰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馮正泰長嘆一聲說道:“好吧,我交代,我全都交代,不過柳擎宇,我希望你們能夠兌現你們的承諾,確保我的兒女的安全,同時,要確保我兒女可以平平安安的唸完高中,讀完大學。”
柳擎宇使勁的點點頭:“這一點你儘管放心,我向你保證,你的兒女只要願意,絕對會順利讀完大學,只要他們成績足夠好,上清華北大肯定沒有任何問題。不管你這邊到底犯了什麼錯誤,但是他們是無辜的,他們都是好孩子,都是國家未來的棟樑之才,而且你一旦坦白的話,也算是戴罪立功,不僅會獲得從寬處理,還有其他諸多實惠。”
馮正泰聞言,滿臉全是苦澀和沮喪,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從他招認開始,等到他的將會是慢慢鐵窗生涯。
不過他也清楚,如果自己不交代,等到反貪局那邊自己查清楚的時候,恐怕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更加嚴厲的懲罰。
坦白從寬,這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深深吸了一口氣,馮正泰突然說道:“柳擎宇,我現在突然感覺到非常納悶,爲什麼你們在之前12個小時的審訊中對我只是進行政策宣傳,並沒有拿出這些證據,爲什麼你會放任那些媒體記者大規模的對我已經被我們反貪局抓進來進行訊問之事進行報道卻並不通過任何渠道進行阻止嗎?爲什麼你要親自出席這次新聞發佈會,並且還專門回答了那麼多記者的提問嗎?爲什麼你不提前拿出關於那套樓房的相關證據嗎?”
柳擎宇淡淡一笑:“說實在的,在之前那12個小時的時間內,我們所掌握的只是你和孫清成之間關係密切,涉嫌官商勾結的相關線索,但我們掌握的證據並不足以將你繩之以法,這也是爲什麼我會放任那些媒體對我們抓你進行大規模報道的真正原因。”
“不會吧?媒體報道跟證據有什麼關係?”馮正泰充滿狐疑的問道。
柳擎宇笑道:“道理非常簡單,讓媒體大肆渲染此事的人,是你背後那些和你相互勾結的人,他們是想要通過媒體輿論來向我們反貪局進行施壓。而非常不湊巧的是,我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和媒體打交道,最擅長的就是抓住輿論的陣地。
所以,我放任那些媒體進行報道,哪怕是歪曲的報道都無所謂。
因爲我知道,雖然那些媒體的報道,會有更多的人知道你已經被我們反貪局給抓起來了,正在對你進行訊問。而且那些媒體通過自己腦補相關的內情,還指出我們反貪局根本沒有掌握你的相關證據,而是胡亂抓人。”
“難道你們沒有感受到壓力嗎?”馮正泰問道。
“壓力?當然有。不過,只要頂住就OK了。這也正是我所願意看到的。因爲我相信,隨着你被我們帶走訊問,有很多人其實比我們還要着急,還希望你被我們抓起來。因爲天都省的樓市就那麼大的盤子,你如果被抓住了,那麼正泰房地產公司的頂樑柱就斷了。
那個時候,你背後的那些官場勢力就需要重新尋找新的代理人,而別人的機會就來了。因爲對於你那些背景們而言,誰當代理人都是一樣,只要能夠保證他們的利益,他們不在乎誰是代言人。
當然了,對於其他房地產商人卻不一樣,誰當代言人,自然可以從其中獲得無數的好處,不管是人脈關係也好,利益也好,這雖然是一份十分危險的位置,但也是充滿了無數好處、利益的位置,對於商人而言,尤其是對於房地產商人而言,要想獲得好地段、好政策,必須要冒足夠的風險。而且,很多時候,當很多人的利益關係糾結在一起的時候,風險性也就相對的降低了。
所以,我認定,只要你被我們帶走訊問的消息大範圍傳出去之後,必定會有別的房地產商人,尤其是和你有敵對關係的房地產商肯定不希望你能夠從裡面走出去,再加上知道我們這邊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他們會自動的想辦法把證據送到我們的手中。
我相信,你們彼此作爲對手,是最瞭解對方的人,同時,平時肯定也沒有少蒐集對手的各種證據資料以便將來某一天能夠用的上。”
柳擎宇說道這裡,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笑道:“我真沒有想到,你馮正泰的敵人那麼多,12個小時之後,隨着各大媒體紛紛報道,不到四五個小時,我們就獲得了足夠的證據,就連你兒女的消息也都是通過這些人發送給我們的。後來經過我們的深度調查之後證實的。”
馮正泰頓時身體如同遭到雷擊一般,瞬間呆立當場。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玩了這麼一招,這簡直是空手套白狼啊。最狠的是,柳擎宇自始至終幾乎都沒有出什麼力氣,只是放任自己背後的那些勢力自己去玩而已,結果他們所有的施壓手段竟然成爲了柳擎宇利用的對象。
當真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這一刻,馮正泰看向柳擎宇的目光中充滿了一絲絲的無力感。
他知道,自己雖然號稱商場精英,號稱掌管着數百億的商業帝國,但是和麪前這個三十多歲的年輕的反貪局局長比起來,不論是在城府還是在心理素質上,都差得很遠很遠。
想到此處,馮正泰向着柳擎宇拱了拱手:“柳局長,馮某佩服之至。不過柳局長,我還有一點想不明白,爲什麼你一開始的時候不親自訊問我,而是讓李坦平和盧鵬宇兩人出面呢?”
柳擎宇微微一笑:“因爲我需要練兵,因爲我想要知道,他們兩人最擅長什麼,同時也想要知道,他們能夠訊問你到什麼程度,我相信,經過這次對你的訊問,今後這兩人能夠獲得長足的進步。”
馮正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就連訊問自己也成了柳擎宇練兵的手段。柳擎宇這屬於是把每一份有潛力可挖的東西都挖掘到極致啊。什麼叫精明?什麼叫精打細算?這纔是啊。
馮正泰苦笑着說道:“柳局長,我感覺你如果進入商城的話,也絕對是一個風雲人物,就你這種挖地三尺的手段,幹啥想不成功都難。”
柳擎宇很謙虛的擺擺手說道:“不行不行,術業有專攻啊。商城上的事情我還是不參與了,我就老老實實的當我的小公務員就可以了。”
馮正泰聞言氣得差點吐血,就您,還小公務員?那那些處長科長們他們算什麼?小小公務員嗎?哥們,你也太謙虛了!
隨着和柳擎宇關係的徹底解凍,馮正泰再也沒有任何隱瞞,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旁邊,李坦平和盧鵬宇兩人充滿興奮的記錄着。此刻,他們對柳擎宇這位反貪局的一把手充滿了欽佩。
雖然柳擎宇不曾有過檢察系統工作經歷,但是,這一次柳擎宇訊問馮正泰的過程絕對稱得上經典,而通過這次訊問,他們收穫頗豐。他們相信,今後,哪怕是面對再狡猾的腐敗分子,他們也有膽與之一斗。
當訊問結果全部出爐之後,柳擎宇震驚了,李坦平震驚了,盧鵬宇震驚了,就連檢察長鬍益華看到訊問記錄後,也徹底震驚了。
胡益華知道,天都市要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