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宇搖了搖頭:“沒有私心?那怎麼可能。如果他沒有私心的話,怎麼可能會肆意插手我們鹿鳴市的項目?更何況,他所提的這個條件明顯對嘉誠投資有利,沒有私心才見鬼了呢!”
這一下,柳擎宇可是把沈鴻飛給弄糊塗了:“柳擎宇,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既然說孫德勝有私心,卻又說這不是什麼壞事,那我們到底應該如何應對?”
柳擎宇笑道:“沈書記,你也別在這裡考驗我了,我相信,你心中早就應該有數了,你放心吧,你心中的那個想法,我會全力支持的。”
沈鴻飛的眉毛挑了挑,嘴角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看向柳擎宇說道:“柳擎宇啊,你是不是有些太過於妖孽了啊,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柳擎宇笑道:“這還不簡單啊,因爲我知道你也想要爲咱們鹿鳴市的老百姓做些實事和好事,只要知道了你這個立場,那麼圍繞這個立場能夠做的事情也就是那麼幾件,只需要簡單一分析不就猜個八、九不離十嘛!”
“哦,那你猜我到底是怎麼想的的?”聽柳擎宇這樣說,沈鴻飛反而感興趣了起來,這可是一個他能夠摸清楚柳擎宇思維模式的最好機會。
柳擎宇也看出沈鴻飛的用意了,也不隱瞞,笑着說道:“很簡單,沈書記,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既然看出了孫德勝的意思,但是卻又愛惜自己的面子,所以,在常委會上,你只能暫時選擇隱忍妥協,第一局認輸,其實,如果你在常委會上動用書記的一票否決權,完全可以否定孫德勝的提議,但是你卻偏偏沒有。
以我對你的瞭解,你平時做事穩妥,輕易不肯冒險的,所以,正常情況下,在那種會議上,涉及到那麼重要的決定,你根本不可能妥協的,但是你卻還是妥協了,這就說明你心中已經有了應對之策,而且你所圖謀的絕對不是小事。你應該正在給孫德勝或者某些人做局吧?”
說完,柳擎宇笑着看向沈鴻飛。
對於這位市委書記,柳擎宇從來就沒有看輕過。
或許,柳擎宇在到了鹿鳴市之後,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於沈鴻飛之間的鬥爭,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沈鴻飛對於鹿鳴市的掌控力還是相當強的,而且在沈鴻飛與自己的鬥爭中,雖然沈鴻飛在某些局部或許會處於下風,但是綜合整體來看,沈鴻飛在一系列鬥爭過後,他總是能夠在大局上佔據一些優勢,雖然這種優勢的取得與沈鴻飛的職務和級別有關,但是,能夠在輕描淡寫之間就獲得那麼多的好處、優勢,既能夠讓自己這個二把手努力的去把工作做好,又能夠形成對自己的有效牽制,這說明,沈鴻飛這個一把手做得還是相當聰明、相當到位的。
柳擎宇自認爲自己絕對不是一個輕易佩服別人的人,因爲他的骨子裡寫滿了傲氣,但是對於沈鴻飛,他卻不得不產生一絲欽佩。因爲這傢伙既有滑不留手的時候,也有穩重大氣的時候,還有衝冠一怒的時候,總之,沈鴻飛總是能夠在不同的情況下做出最正確的抉擇,最終保證他這個一把手的權威始終處於其他人之上。
哪怕是妥協,他也會從妥協中獲得相應的好處。
要想做到這一點看似簡單,實則不易,因爲這不僅需要對於形勢的精準分析判斷,還需要有哦一顆博大的胸懷,有容人之量,而沈鴻飛卻能夠做到。而柳擎宇自認爲自己在這一點上,距離沈鴻飛還是有些差距的。尤其是在妥協中獲得好處的這一點,他很難做到。因爲他不喜歡妥協。除非到了極端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柳擎宇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所以,來到鹿鳴市這一年半多來,隨着他對沈鴻飛認識的逐漸加深,他對於沈鴻飛政治智慧的理解也越來越深,不過他雖然欽佩沈鴻飛的政治智慧,但是卻無法做到和沈鴻飛一樣,因爲他的做事風格與沈鴻飛完全是兩個樣子。沈鴻飛是綿裡藏針,而柳擎宇則是鋒芒畢露,沈鴻飛看似穩重行事,從不冒險,實則內心自有丘壑,從來不肯吃虧,而柳擎宇則是行事看似魯莽囂張,實則步步爲營,步步算計,雷霆萬鈞間將對方打得七零八落。
看到柳擎宇那副表情,沈鴻飛笑了。雖然以前的時候,他也笑過,但是這次笑卻是一種真正的充滿了欣慰的笑容,充滿了欣賞的笑容,充滿了認可的笑容。
以前的時候,他衝着柳擎宇露出過很多次笑容,有鼓勵的笑,有表揚的笑,有不憤的冷笑,有不滿的譏笑,甚至還有虛僞的假笑。種種笑容,都是爲了迷惑柳擎宇這個平生最爲強勁的對手。甚至是一生的對手。
但是這一次,沈鴻飛的笑卻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笑,是真真正正認可了柳擎宇這位強勁對手,認爲柳擎宇能夠與他平等論交的笑,也直到此刻,沈鴻飛才真真正正的看清楚了柳擎宇這個人。
以前的時候,他認爲自己一直都可以將柳擎宇玩弄於鼓掌之間,利用柳擎宇爲國爲民的一腔熱血讓他爲自己打前站,當前鋒,把柳擎宇當槍使。
但是現在,沈鴻飛卻只能苦笑。
柳擎宇這傢伙雖然性格囂張,做事強勢,但實際上,這傢伙卻也是心思細膩到了極點。
雖然柳擎宇沒有參與今天的常委會,但是他能夠通過陳棉燦對他的描述就能夠判斷出自己的真實意圖,這一點很難。
沈鴻飛相信,今天的常委會上,很多人肯定認爲自己是爲了面子或者是畏懼與孫德勝的權勢才最終不得不選擇妥協的。而且他也通過自己的肢體語言甚至種種表演強化了這種表象,讓別人故意往那個方向去想。
但是柳擎宇還是看穿了他。
“哦?你在仔細說說?”沈鴻飛依然笑着說道。
柳擎宇點點頭:“沈書記,你是不是想要通過在這次常委會上的妥協來迷惑孫德勝包括他背後的人,然後在某個關鍵時刻突然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沈鴻飛笑着點點頭:“柳擎宇,你說的也對,也不對。”
柳擎宇一愣:“怎麼解釋?”
沈鴻飛嘿嘿一笑:“常委會上,我確確實實是在迷惑他們,我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因爲我相信,即便是我在常委會上否定了孫德勝的提議,他依然可以通過其他手段去達到他的目的,而且如果他一旦動用其他手段的話,也許就會讓我失去控制,因爲他既有可能會動用省裡的資源來施壓,到那個時候,也許很多事情都會超出我的掌控。
所以,我暫時向孫德勝妥協了。而且我的目的也是爲了反擊。就這一點而言,你說得沒錯!
但是呢,有一點你卻是說錯了,因爲並不是我要爲孫德勝做局,而是我爲你準備好了做局的空間和機會,真正要去做局的人是你。這個機會,是我爲你爭取來的。”
“啊?讓我去做局?沈書記,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現在可是病人好不好?我現在對於鹿鳴市的大局根本沒有多少了解好不好?”柳擎宇十分不爽的說道。
此刻,柳擎宇才意識到,自己又被沈鴻飛給算計了,這個老狐狸,竟然又要拿自己當槍使。
“柳擎宇,你雖然是病人,但你依然是鹿鳴市的市長啊,現在形勢都到這種地步了,你總不好意思不出手吧?再說了,我可是聽說了,你的那些兄弟們最近在鹿鳴市可是玩得不亦樂乎啊!
當然了,對於他們的某些行爲,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沒有親眼見到,所以呢,我也不打算過多關注這些,但是你可是他們的老大啊,你得關注關注啊,再說了,你要不關注的話,萬一他們要是在鹿鳴市鬧出一些亂子來,這責任還是你的啊。柳擎宇啊,你的這些兄弟們一個個的可都是猛人啊。所以,你不負責做局誰來做局?”
說道這裡,沈鴻飛嘿嘿得意的笑了起來,那笑容就好像是偷雞成功的黃鼠狼一般,得意中帶着幾分奸詐。
柳擎宇徹底無語了。
雖然這些天劉小飛、劉小胖等一干好兄弟們一直沒有露面,但是柳擎宇對於他們到底字幹什麼也隱隱猜到了幾分。以他對劉小飛的瞭解,這哥們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主。現在自己被人算計了,劉小飛豈能容忍,這哥們要是不採取反擊纔有鬼呢?而且柳擎宇可是清楚的,劉小飛那是什麼人啊?那可是國際僱傭兵!做事亦正亦邪,甚至比自己還不按理出牌,畢竟自己身在官場,很多事情都是有着嚴格的規則和規範的,但劉小飛可不是官場中人,他要做事,只憑自己的好惡與感覺!
劉小飛這哥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石破驚天!
此刻,看沈鴻飛的意思,似乎對於自己的這些好兄弟們已經暗中關注很久了,甚至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如此看來,這傢伙也是一隻老狐狸啊。這次在常委會上故意妥協,既是爲自己創作了做局的機會,又何嘗不是在爲自己做局呢?這是逼着自己這個病人哪怕是在病牀上也得爲他所用!
柳擎宇望着沈鴻飛咬着牙說道:“沈鴻飛,你……你真是太……太狡猾了!太無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