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建剛的陳述,柳擎宇滿意的點點頭,盯着王建剛笑道:“我打算派你親自去現場處理此事,你有沒有信心協調好此事。”
王建剛依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說道:“柳市長,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我直接過去恐怕無濟於事,對方絕對不會賣給我面子的,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針對您所設的一個局,只有您過去才能才能引爆這個局,也只有您過去,才能將整個事情推向下一步。我過去,對方肯定不會有任何行動的。”
柳擎宇又笑了。他剛纔之所以有那麼一問,目的就是想要看看王建剛有沒有自知之明,他看得出來,王建剛是一個十分有自信之人,他相信自己可以處理好任何局面,而且柳擎宇之前的表情也全都是假象,就是想要告訴王建剛,他對王建剛很欣賞,想要派他單獨去處理此事。
一般而言,如果是一般的人才,此刻看到柳擎宇如此信任他,甚至不需要柳擎宇說都會主動請纓去現場處理此事爲領導分憂的。
但是王建剛卻看到了整個事情背後的一些東西,這說明此人看問題看得比較遠,是一個有想法有思路的人,這纔是柳擎宇最需要的秘書長。因爲很多時候,一個只懂得揣摩領導意圖、完全按照領導意圖去做事的秘書長雖然很稱職,但是這樣的人在官場上一抓一大把,沒有任何值得培養的地方,即便是外放出去單獨執政,恐怕要想有所建樹也很難,甚至不排除養成喜歡搞政績工程的毛病。
但是,眼前的王建剛卻不是那類人,他能夠揣摩領導的意圖,卻也有自己的思路,而且堅定自己的思路,能夠看清楚對手一系列手段下真正的目的,這樣的秘書長才是柳擎宇所需要的秘書長,纔是他願意培養的精英。
經過這接連的試探,柳擎宇對王建剛的能力已經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便笑着說道:“好,那你準備一下,立刻跟我去東開發區工地現場。”
王建剛直接一笑:“柳市長,我過來的時候已經給程鐵牛聯繫好了,讓他在樓下等着咱們,我也不需要其他的準備,咱們隨時可以出發。”
柳擎宇頓時眼前又是一亮。
好一個王建剛,有頭腦,敢做事,不怕觸犯領導忌諱,如此看來,這傢伙竟然看透了自己不會因爲他擅自做主而對他有所不滿,確實不簡單。
柳擎宇喜歡聰明人,但是卻並不是和曹操那樣,討厭別人比自己聰明。對於手下人,柳擎宇希望他們越聰明越好,柳擎宇不怕他們在某些事情上自作主張,只要他們所作出的主張和行動對老百姓有利,對解決問題有幫助,柳擎宇絕對不會嫉妒他們,只會誇獎他們,支持他們。因爲只有手下人能力強了,他肩上的擔子纔會輕鬆一些,也只有手下人敢於做事,不怕出錯,不怕承擔責任,他們才能真真正正的爲老百姓做出實事、好事。
這種辯證關係柳擎宇看得很清楚。
“好,你跟辦公室那邊打個招呼,說明一下咱們的去向,咱們下去吧。”一邊說着,柳擎宇直接拿起桌上自己的手包,邁步向着樓下走去。
身後,王建剛緊緊跟隨,同時拿出手機直接撥通了市政府辦公室的電話,把他和柳擎宇的去向辦公室進行了交代,來到外面秘書辦公室的時候,王建剛又跟張以琛交代了一下他們的去向,讓張以琛有什麼事情及時和柳市長或者他聯繫。
張以琛立刻會意。
張以琛跟在柳擎宇身邊久了,對於很多事情也看得十分清楚。像是今天這種事情,他雖然也可以跟去,但是卻並沒有,因爲市長要出去,現在又是上班時間,如果萬一省裡有緊急電話打過來如果辦公室內沒有人接聽電話極有可能會誤事,而且現在柳市長身邊有秘書長跟着,他這個秘書完全可以留守辦公室,做好善後工作,確保柳擎宇可以在前方安心去做他要做的事情。
做秘書是有技巧的,做一個合格的秘書,更是要懂得審時度勢,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柳擎宇帶着王建剛上了汽車,直接來到東開發區建築工地現場。
站在工地外面,柳擎宇遠遠看去,整個建築工地靜悄悄的,一片安寧,再也聽不到以往那種機器的轟鳴聲和工人們敲敲打打的施工噪音。
一臺臺的推土機全都停在工地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擺放着,很是沒有規矩,各種建築材料也是雜亂無章的擺放着,看着就讓人心煩。工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是在打牌消遣,或是在插科打諢,相互調侃。
柳擎宇他們的汽車駛入工地內,工人們看到之後,只是隨意看了一眼,便沒有搭理他們,依然自顧自地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柳擎宇和王建剛走下汽車,隨意看了一眼四周顯得無聊的工人。
王建剛立刻站出來看向一個工人問道:“師傅,問一下,你們公司的負責人現在在哪裡?”
那名工人看到柳擎宇和王建剛全都身穿西裝,氣質卓然,便知道兩人不是一般人,尤其是當工人們看到程鐵牛黑猶如半截黑塔一般的身體從汽車內鑽出來的時候,更是意識到眼前這三人不是普通人。
所以,工人們用手一指不遠處的一處用彩鋼板搭建起來的臨時指揮部說道:“在那邊呢。”
柳擎宇聞言沒有說什麼,直接擡腿向着臨時指揮部方向走去。王建剛、程鐵牛緊緊跟隨。
柳擎宇他們來到臨時指揮部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吵架聲。
“李諾軍,你不用再多說了,不管你說什麼,我們鴻利建築集團都是絕對不會重新開工的。除非是韓國監理公司方面向我們賠禮道歉,並且按照正常的標準來實施監理,否則的話,我們會罷工到底!”
說話之人語氣十分強烈,甚至還帶着幾分憤怒。
“程總,你不覺得你們這樣做很過分嗎?你應該知道的,當初我們深水港一期項目在招標的時候,招標文件上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得非常清楚的,任何一家建築公司都必須要聽從監理公司的監理要求,尤其是在監理標準上,必須要以監理方提供的最高標準來執行,既然你們投標了,並且中標了,就說明你們完全承認過了上面的條件,你們現在卻認爲監理執行建築標準太高了,你不覺得有些過分了嗎?你不覺得你們根本是在無理取鬧嗎?”
一個更加憤怒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柳擎宇聽出來了,這次說話的人是李諾軍,是整個深水港項目臨時管委會三個精英小組中負責項目施工協調和督導工作的負責人。
李諾軍是柳擎宇專門爲了整個大型深水港項目日後長遠考慮,專門提拔起來進行培養的後背精英力量。今年也是30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此人做事果斷,手法靈活,爲人圓潤卻又堅持原則,外圓內方,是柳擎宇非常看好的年輕俊才。
此刻,從李諾軍與對方那個程總之間談話的語氣看得出來,此刻的李諾軍十分憤怒。
這時,屋內,程總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李諾軍,你也不用拿那個什麼招標文件來壓我,我明確告訴你,我只是這次項目的項目經理,我在工作中會嚴格按照我們華夏的國家標準來完成所有的建築工程,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至於招標文件上的要求,恕我直言,如果真的完全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執行的話,我們公司的利潤會嚴重被壓縮,不僅僅是我們公司無法容忍。
我相信其他那些中標公司也無法容忍,尤其是我們最無法容忍的是,韓國監理公司對於一點點的小毛病都要求我們返工,我們公司幹過成百數千個工程,其中有不少還是大型工程,我們公司的建築質量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們公司什麼時候出過一起豆腐渣工程,從來都沒有!
所以,這次的工程項目,我們可以肯定,我們的工程質量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但是韓國監理公司竟然認爲我們所承建的水泥地面的水泥標號沒有達標,要求我們全部重新返工,你不認爲那樣做是太苛刻了嗎?我們所使用的水泥完全是合乎標準標號的水泥,水泥袋子上標註的非常清楚,完全是符合國際標準的水泥,但是韓國監理公司卻偏偏按照他們韓國那一套監理流程去進行化驗,硬說我們水泥標號不達標哦,簡直是胡說八道!我們公司是絕對不會接受的!就算是柳市長親自過來我們也還是那句話,堅決不接受這個不平等條約!我們絕對不認可韓國棒子的壓榨!
李諾軍,你好歹也是咱們華夏人,現在韓國人如此欺負我們這些同胞,難道你身爲市政府的工作人員,就不應該對我們加以保護嗎?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韓國人欺負我們華夏人還爲虎作倀嗎?你還有沒有一點民族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