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琨和蔡衛國對視了一眼,隨即同時點點頭,艾琨說道:“好吧,那我們就等你們一會兒,不過半個小時時間太長了,20分鐘吧,我相信20分鐘時間足夠你們吃完飯了。”
對此,盧玉玲和馮宇飛兩人也沒有在爭辯,輕輕點頭之後就進去了,房門被盧玉玲啪的一聲關上了。
艾琨和蔡衛國彼此再次對視了一眼,嘴角上露出一絲苦笑。
艾琨卻是衝兩名手下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刻會意。
關上房門之後,馮宇飛和盧玉玲、馮天聰一家三口再次回到餐廳,之前原本還略帶着一絲離別之愁、逃離之喜的氣氛已經蕩然無存,此刻,巨大餐廳內顯得空空曠曠的,唯有三人彼此之間充滿悲慼的眼神在彼此交流着。
沉默了一會兒,馮天聰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眼中淚水漣漣,聲音哽咽着說道:“爸,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沒有想到最終把您給拖下水了,我……我不是人啊……”
說着,他狠狠的一個大嘴巴抽在了自己的臉蛋上,一個鮮紅的五指印頓時出現。
馮宇飛卻輕輕一把拉起兒子,嘆息一聲說道:“天聰啊,起來吧,只要爸知道你有悔意就已經足夠了。”
盧玉玲也從旁邊伸手攙扶起兒子說道:“天聰啊,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了,爲今之計,我們最重要的是要想個辦法,不能被他們一鍋端了。”
聽盧玉玲這樣說,馮宇飛雙眼也是一亮,立刻點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玉玲說的沒錯,天聰啊,我和你媽都老了,也不打算折騰了,但是你還年輕啊,我不希望你進監獄裡走一遭,而且飛機票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不走就太可惜了,你媽之所以要爭取20分鐘的時間就是爲了給你留出逃跑時間,這樣吧,你從後面洗手間的窗戶處跳出去,然後從南側小門走到師範街上,從那裡打車去機場,以最快的速度去吧,過一會我們會想辦法爲你在爭取一些時間,只要你能夠跑了,我和你媽的一顆心也就放下來了。”
聽馮宇飛這樣說,馮天聰臉上的淚水更多了,聲音哽咽着說道:“不,爸媽,我不走了,我要留下來陪你們,大不了就是坐幾年牢也就是了,等出來了我們一家人還是一家人啊。”
馮宇飛搖搖頭說道:“兒子啊,你錯了,事情發展到今天,咱們家的命運氣數已經盡了,就算是坐牢出來,你也沒有什麼好的未來了,以後只能活在別人的白眼和鄙視之中,會很辛苦的,只要你逃到美國,一切就不同了,我已經把這些年來貪污下來的幾千萬通過地下錢莊轉移到了美國,只要你到了那邊,按照我事先給你準備好的那些流程,就可以取出錢來,有了那些錢,你就可以在美國重新開始着急的生活,雖然那些錢不能讓你花天酒地,但只要省着點花,再自己找個事業做做,還是可以衣食無憂的,這樣我和你媽也就放心了,我們兩個你不用擔心的。”
說道此處,馮宇飛臉色一板:“天聰,快點,別婆婆媽媽的,我和你媽爲了你付出這麼多,爲的就是你能夠有出人頭地的那麼一天,我們不希望你今後的日子過得不開心、不快樂。”
說着,馮宇飛拉着馮天聰向後面的洗手間走去。
盧玉玲點點頭:“是啊,兒子,趕快走吧,否則在拖延時間的話,恐怕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隨後,馮宇飛帶着馮天聰來到洗手間,打開洗手間的小窗戶,讓馮天聰鑽了出去,馮天聰鑽出去的那一刻,站在窗外,淚水已經溼透了胸前衣襟,揮手與父母告別,隨後悄悄的繞過一片小樹林,向外面逃了出去。
房間內,馮天聰和盧玉玲夫妻兩人再次回到餐桌前,兩人已經沒有了食慾,此刻,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擔心。
盧玉玲聲音有些顫抖着說道:“也不知道天聰這孩子這次能不能走成。”
馮宇飛苦笑着說道:“我們盡人事知天命吧,現在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們能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柳擎宇這個人竟然這麼狡猾,竟然說話不算話,說好了放人的,結果轉眼之間竟然再次派人過來抓人了,他就是一個僞君子。”
盧玉玲也是滿臉怒色說道:“是啊,柳擎宇這個王八蛋簡直是太無恥了,太陰險了,明明是說好了做交易的,這眨眼時間就反悔了,簡直太沒有原則沒有底線了。”
隨後,兩人開始對着柳擎宇開炮,將柳擎宇狠狠的詛咒了一遍,柳擎宇的祖宗十八代幾乎被兩人從頭到尾問候了一遍。
此刻,在柳擎宇辦公室內,柳擎宇笑着看向陳棉燦問道:“棉燦,你說現在馮宇飛和那些被釋放的犯罪嫌疑人家屬在做什麼。”
陳棉燦嘿嘿苦笑着說道:“柳市長,我估計你應該可以想象的到的,應該是在罵你吧。”
柳擎宇輕輕嘆息一聲說道:“是啊,他們肯定是在罵我,說我不遵守交易規則,說我說話不算話,……”
就在這個時候,柳擎宇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柳擎宇拿出手機一看,是昨天那個中間人打來的電話,他立刻接通了:“你好。”
“柳擎宇,你好歹也是一個鹿鳴市市長啊,你這麼大的官,怎麼能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呢,你還算是人嗎。”
柳擎宇卻是淡淡一笑,說道:“我哪裡說話不算話了,你可以指出來。”
“你明明答應了交易,把那些人給放了,爲什麼今天又派人去抓他們。”對方氣勢洶洶的問道。
柳擎宇淡淡一笑,說道:“這位朋友,請你注意措辭,我問你,我們當時是不是說得非常清楚,一手省廳給我們恢復開工令,一手我們這邊放人,人,我們已經放了,事情我們當時也已經停止調查了,這沒錯吧。”
“沒錯是沒錯,但是你爲什麼要反悔抓人呢。”對方氣惱的問道。
柳擎宇笑道:“我們當時約定的時候,有沒有提到我們只能放人不能抓人,沒有提到吧,你也沒有和我約定這件事情吧,更何況,我們之所以再次抓人是因爲我們掌握了更加充足的證據,證明那些人確實是有罪的,包括馮宇飛這個交通廳的副廳長即將被雙規了,所以,我並沒有違反我們之間的約定。”
“你……你……柳擎宇,你也太無恥了吧,竟然利用我們約定裡的漏洞……你還算是鹿鳴市市長嗎。”對方徹底被柳擎宇給氣暈了。
柳擎宇卻是淡淡一笑:“正因爲我是鹿鳴市市長,所以我才絕對不可能對任何人任何勢力進行真正的妥協,如果你當時真的跟我約定放人之後不允許再抓的話,那麼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是絕對不可能和你達成交易的,當然了,現在你也可以反悔,你照樣可以讓省廳把那份恢復開工令撤回去,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的話我掛電話了。”
柳擎宇說完,略微等了幾秒鐘,聽到對方在電話那頭呼哧呼哧的喘氣,知道對方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便掛斷了電話。
旁邊,陳棉燦聽完兩人之間的對話之後,呵呵的笑了起來,看着柳擎宇掛斷電話,陳棉燦笑着說道:“柳市長,原來你也有耍無賴的一面啊。”
柳擎宇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笑着說道:“我雖然做人剛正不阿,但並不迂腐,我堅持原則,但也要看對什麼人,什麼事情,身爲一名官員,有些時候我不介意用一些小手段甚至是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因爲我要做的事情是實實在在的爲老百姓做實事,做好事,如果我什麼時候都必須光明正大的去做事的話,那樣遇到的阻力會非常之大,很多本來可以做成的事情都會泡湯的。
而且我父親從小就給我灌輸循吏的觀念,他總是在告誡我,身爲一名官員,只要你自身行得正,坐得端,只要你心中有百姓,只要你一心一意爲老百姓去做事,有些時候不必非得拘泥於形式,只要把事情做成、做好,讓老百姓得到真正的實惠,那你這個官就是一個好官,就是一個老百姓所需要的官。”
聽到柳擎宇提到了循吏的觀念,陳棉燦心中就是一動,這一刻,他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麼,心中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陳棉燦跟了柳擎宇這麼久了,雖然知道柳擎宇深得杜御風省長的賞識和信任,但是對於柳擎宇的強勢作風依然充滿了憂慮,他總是覺得柳市長的底氣太足了,似乎根本不把那些明槍暗箭放在眼中,他總是感覺到柳擎宇應該還有着更深的背景。
如今,聽到柳擎宇提到他父親的教誨、循吏、一心爲民這些事情,陳棉燦突然之間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如今在內閣中聲威赫赫的大人物,,劉飛,據說,那位很有可能會在下一屆任期內再上一層樓。
如今,仔細對比一下柳擎宇和劉飛的相貌,確實有七八分的相似之處。
陳棉燦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他的心情徹底激動起來,他的手都有些顫抖了,他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當初選擇站在柳擎宇這個陣營到底是多麼的幸運,多麼的明智。
這一刻,陳棉燦忽然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因爲他知道,他站在了一個一心爲民的陣營,他即將正常這個一心爲民團隊中的一員,哪怕是他只是很小的一份子,但是,他卻爲自己成爲這個團隊中的一員而感到驕傲、自豪。
一個男人,一個官員,能夠始終堅持實實在在的爲人民做事,爲國家做事,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