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當然是自己瓜分了啊,據我所知,我們坑疊鎮騙取的新農合資金除了醫院領導要留取一部分進入小金庫以外,其他的錢都會以績效工資、補貼等名義私分給各科室醫務人員,所以,儘管我們鎮中心醫院的病人不是很多,但是那裡醫生護士的收入卻非常高。”馬義濤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他是真的心理不平衡啊,自己一個行醫二十多年的村醫每年累死累活也就賺個三五萬塊錢,而人家鎮醫院一個剛剛進入醫院的小護士一年光是獎金就可以拿個兩三萬,算上工資的話,比自己還要多,這讓他心中很是不平衡啊。
聽到這裡,柳擎宇算是對新農合資金被騙取一事有了一個比較全面而清晰的認識,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深深的憂慮。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陣汽車急剎車的聲音,隨後,一輛麪包車停在了村衛生所門前,隨後,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從汽車上走了下來,向着村衛生所走了過來。
看到此人,馬義濤的臉色立刻緊張起來,有些惶恐的說道:“劉記者,要不你帶着柳市長到我家院子裡躲一躲吧,這個醫生是鎮醫院派出來負責前往各個村子巡視的醫生,他如果看到你們的話,恐怕我會有麻煩的。”
聽到這裡,柳擎宇不由得眉頭一皺,他還真沒有想到,鎮醫院竟然會爲了新農合的事情,專門派一個醫生下來進行巡視,這明顯是做賊心虛啊。
想到此處,柳擎宇眼珠轉了轉,他正要說話,劉婉清便低聲說道:“馬老闆,我和柳市長過來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向別人透露啊,否則會壞大事的,我上次不是給了你一張我的名片嗎,如果要是有誰敢找你麻煩的話,你直接給我打電話。”
說完,劉婉清便拉着柳擎宇的手向後院走去。
而此刻,外面那個醫生一邊往屋子裡面走一邊在觀察着柳擎宇他們停在門口的車輛,眉頭緊鎖着走進衛生所內,他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柳擎宇和劉婉清的背影。
進來之後,這個醫生便望着柳擎宇和劉婉清的背影說道:“老馬啊,剛纔出去的那兩個人是誰啊。”
老馬立刻撒謊道:“哦,是我的兩個遠房親戚,過來看我和我老婆的,剛纔聊了一會,他們已經進去和我老婆聊天去了。”
“哦,是你的遠房親戚啊。”說話之間,這個年輕的醫生臉色還是比較平靜的,只是在他的眼底深處卻掠過一抹森冷。
“怎麼樣,老馬,最近有沒有記者或者是上面派下來的人過來活動啊。”年輕醫生問道。
“沒有沒有,楚醫生,你放心,我馬義濤的嘴嚴得很,誰也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一點消息,再說了,我還敢對你楚醫生說假話嗎。”說話之間,馬義濤的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說起假話來卻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嗯,老馬啊,你放心,我別人不相信,你老馬我還不相信嗎,咱們兩是啥交情啊,哦,對了,你的這兩個親戚今天晚上在你家吃飯吧。”年輕醫生貌似隨意的問道。
“在,在,他們大老遠來的,怎麼着我也得管頓飯不是。”馬義濤既然說起了謊話,就決心把謊話編的更圓滑一些。
其實,他說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他暗示不希望楚醫生今天晚上留在他家吃飯,因爲他擔心柳擎宇和劉記者的身份被曝光了。
馬義濤雖然是個農民醫生,但是,他的腦瓜卻非常好使,想事情也想的比較多,剛纔劉婉清告訴他不要告訴別人柳市長的身份,這句話意味深長,馬義濤當然清楚,以柳擎宇的身份,曝光了也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他,但是劉婉清卻偏偏這樣囑咐,很明顯,柳市長這次下來恐怕是微服私訪的,這是想要解決新農合資金被騙取的問題啊。
雖然馬義濤知道,一旦這件事情柳擎宇真要是認真調查起來最終肯定會導致自己再也無法賺到鎮醫院的錢了,但是從心底深處,他還是認可之前劉婉清說的那句話的,那就是太多的新農合資金被醫院與醫生們合謀騙取之後,會導致新農合資金的資金短缺,最終導致真正需要治病報銷的農民報銷時出現困難。
所以,從心底裡來講,馬義濤還是比較支持柳擎宇的深入調查行爲的,所以,他心中已經下定決心,絕對不能曝光出柳擎宇的身份,以免打草驚蛇,壞了柳市長的好事。
然而,馬義濤卻沒有想到,當他說今天晚上要留柳擎宇他們在家吃飯時,這個年輕醫生卻立刻笑着說道:“是啊,我看你的這兩個親戚倒是很有氣質的啊,像他們這種看起來就是不凡的人物我得多接觸接觸啊,老馬啊,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在你們家蹭頓飯可以吧。”
雖然是以玩笑的口氣說的,但是年輕醫生的語氣中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
馬義濤聞言有些鬱悶,他真的非常不希望這個年輕醫生楚武池留下,但這個楚武池他還真得罪不起,因爲平時的時候,自己與鎮中心醫院的接口就是這個楚武池醫生,涉及到自己這個村衛生所的很多事情都需要與這個楚武池醫生來進行對接,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幫忙,所以,他的這個要求馬義濤無法拒絕。
“好啊,歡迎歡迎。”馬義濤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說起來更是滿臉虛僞,對此,楚武池卻並不在意,只是好整以暇的拿出了一根中華煙掏出zippo打火機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隨意的和馬義濤聊了起來。
天南海北的聊了一會兒,楚武池突然一拍腦袋說道:“哎呀,你看我這記性,我怎麼把手機忘在車裡了,不行,我得先去把手機拿出去。”
一邊說着,楚武池一邊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馬義濤看了一眼楚武池鼓鼓囊囊的褲子口袋,那明顯就是楚武池的手機嘛,他爲什麼要說手機放在汽車上了呢,他可是知道的,楚武池就那麼一個手機,還是蘋果的,是這小子買來用來裝逼用的,每天都拿着那個蘋果在衆人面前顯擺,膚淺的比小市民還小市民。
楚武池回到車上,直接從褲子口袋中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醫院院長呂子成的電話:“呂院長,我們在監控裡看到的那兩個人找到了,他們現在就在玉門村,從監控裡這兩人探頭探腦的行爲和一些眼線對我們的反饋來看,這兩人中的那個女人百分百是記者,那個男人我估計應該也是這女的同行,肯定也是記者,現在他們竟然在玉門村衛生所馬義濤這裡,不知道他們在馬義濤這裡呆了多長時間了,也不知道馬義濤跟他們到底說了什麼沒有,馬義濤剛纔還撒謊跟我說這兩人是他的遠房親戚,真以爲我是傻瓜呢。
不過呂院長您放心,我已經用話把馬義濤給穩住了,說今天晚上和他的這兩個遠房親戚一起吃飯,呂院長,我建議我們立刻想辦法把這兩個記者給狠狠的收拾一頓,一定要把他們給打怕了,打服了,打得再也不敢報道我們坑疊鎮的事情了,否則的話,我們醫院的事情一旦曝光的話,麻煩就大了。”
呂子成聞言滿意的點點頭:“恩,小楚啊,你辦事非常好,爲此穩,這件事情處理的非常好,你繼續在那邊穩住他們,我立刻從醫院裡派人過去,奶奶的,今天要是不把這兩人給收拾了,真以爲我們我們坑疊鎮醫院是那麼好欺負的呢。”
掛斷電話之後,呂子成立刻把副院長康大刀給喊了過來:“老康啊,有記者過來我們坑疊鎮找我們醫院的麻煩了,你立刻帶着幾個身體比較壯的醫生去玉門村馬義濤的診所內把那兩個記者給我狠狠暴揍一頓,把他們的相機等資料都給我搶過來,行動之前跟鎮派出所的老吳打個招呼,讓他們那邊照應一下。”
康大刀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高足有一米85左右,膀大腰圓,滿臉的橫肉,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殺豬的屠夫一般,這傢伙能夠成爲鎮醫院的副院長倒也是一件十分奇葩的事情,因爲康大刀祖上三代都是殺豬的屠夫,直到他這一代,他的姐姐嫁給了鎮裡的副鎮長當老婆,他們家的風水才徹底改變,而康大刀這個大字不識一籮筐只有小學文化的人被他當副鎮長的姐夫好好的包裝了一下,整了一個大專的文憑,先是進縣醫院混了兩年,隨後就弄到坑疊鎮擔任副院長了。
這康大刀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在醫院裡撈起錢來比誰下手都黑,有些時候時候連醫生護士們的獎金都敢黑,好在醫院院長有一個在縣裡當副縣長的哥哥,所以康大刀在平時的時候對院長呂子成倒是有幾分尊敬,雖然心狠手黑,但卻也不敢做得太過分,但是這傢伙絕對不屬於安分工作的主,沒事就喜歡和鎮上的混混們稱兄道弟的混在一起,吃吃喝喝,打架鬧事倒也是常事。
接到院長的指示,康大刀二話不說,立刻召集了醫院裡幾個平時跟他混的比較近的醫生,又給鎮上距離比較近的幾個混混朋友打了個電話,隨後,衆人在醫院門口集合,上了一輛醫院的麪包車向着玉門村的方向便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