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沈鴻飛而言,市委班子有人把常委會上的內容泄密出去是一件十分嚴重的責任事件,一旦這件事情捅出去,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
因爲這種事情既然出了,要麼大家選擇都保持沉默,沒有人往上進行彙報,事情也就那樣了,上級領導也不會追究,但是,如果事情捅出去了,如果鹿鳴市方面不展開自查自糾工作,不把這個人給查出來,他沈鴻飛要承擔領導責任,但是,如果真的要查的話,不管到底是誰泄露出去的,那麼一旦沈鴻飛同意進行調查,那麼肯定是要得罪這個泄密的人的,而這個人既然敢於泄密,那麼勢必和那些房地產開發商之間有着某種程度的親密關係,甚至是利益關係,而這種人肯定是有一些後臺的,至少,那些房地產開發商有可能會有後臺,如此一來,這一得罪肯定是得罪一串人。
當然了,作爲捅出這件事情的人,柳擎宇肯定也是要被那些人給痛恨上的,不過對於柳擎宇而言,這傢伙早就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而真正最讓沈鴻飛鬱悶的是,上次自己召開常委會討論搬遷方向的時候,柳擎宇的老婆曹淑慧正在生孩子,而柳擎宇趕回去看望老婆了,本來自己是打算趁着他沒在把搬遷方向事情給敲定呢,那次絕對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之事沈鴻飛沒有想到會議上,曾振天竟然突然冒了出來,聯合一幫人提出了一個往西部鹿角縣搬遷的計劃,把他計劃給打亂了。
而他更沒有想到是柳擎宇突然在這個時候把泄密之事給捅出來了,而且他當時又恰好不再,可以置身事外,如此一來,沈鴻飛精心策劃的搬遷方向問題反而成了他的一個軟肋,尤其是上次趁柳擎宇不再的時候進行討論,真真正正的成了沈鴻飛的一個敗筆。
這一點,讓沈鴻飛鬱悶的無以復加,尤其是當縣長柳擎宇捅出這個事情來將沈鴻飛一軍。
“怎麼,沈書記,難道這件事情可以不用調查嗎。”看到沈鴻飛暫時保持沉默,柳擎宇立刻緊緊追問道。
沈鴻飛本來想要沉默一下,等其他常委們有人出來和一下稀泥,到時候自己在裝模作樣的大義凜然的敲打一下,這件事情也就算了,但是卻沒有想到,柳擎宇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進一步逼他表態。
沈鴻飛心中只能暗暗長嘆一聲,隨即沉聲說道:“恩,柳擎宇同志說得沒錯,常委會上如此重要的討論議題在整個事情沒有最終敲定之前就被人給泄露出去,這是一起極其嚴重的泄密事件,而且這次的常委會只有除了柳擎宇之外的咱們十個常委知道,所以,這泄密之人肯定是出在咱們這十個人之中,所以,調查也肯定是在咱們這十個人之中展開,我希望在座哪位常委如果泄露了信息,他能夠自己站出來,如果他能夠站出來的話,處理結果肯定會輕一些,這樣也省的把這件事情搞得滿城風雨,盡人皆知,給咱們鹿鳴市常委班子留一點顏面。”
說道此處的時候,沈鴻飛的目光冷冷的從柳擎宇臉上掃過,很顯然,他的意思是說,你柳擎宇故意把這件事情捅出來,讓鹿鳴市整個常委班子沒有面子,這件事情你小子肯定是遭到衆人嫉恨的。
柳擎宇卻是無所謂的撇了撇嘴,根本沒有把沈鴻飛的目光當回事。
看到柳擎宇的表情,沈鴻飛心中生氣,卻又無可奈何,當初一步棋走錯,才導致瞭如今的被動,他卻只能暗氣暗憋,接着說道:“當然了,如果那個泄密之人你不站出來,那麼這件事情我肯定要上報省委,請省紀委或者是省國安局來介入調查此事,如果到時候要是真的查出來到底是誰泄密的話,那結果可就比較嚴重了,怎麼樣,有沒有人站出來。”
沈鴻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場衆人全都正襟危坐,滿臉嚴肅,全都臉色陰沉,根本無法從衆人臉上的表情看出任何東西,這讓沈鴻飛的眉頭不由得緊皺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沒有任何人站起來,也沒有任何人表態。
沈鴻飛的臉色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變得越來越陰沉越來越難看了,過了足足有兩分鐘的時間,沈鴻飛長嘆一聲說道:“好吧,既然那個泄密的同志非得強撐着不肯站出來的話,那這件事情我只能請省紀委聯合省國安局介入調查此事了,希望那位泄密的同志好自爲之吧。”
說完,沈鴻飛看向柳擎宇說道:“柳擎宇,這件事情你看這樣處理怎麼樣。”
說這句話的時候,沈鴻飛的語氣中帶着濃濃的不滿。
柳擎宇卻是輕輕點點頭:“恩,沈書記出事公正,大公無私,我非常佩服。”
“好,那就好,現在你也看到了,由於泄密事件的發生,以及各個縣區政府的不法行爲依然存在,我們是不是應該儘快確定搬遷方向啊。”沈鴻飛再次非常執着的把話題轉到了搬遷方向上。
柳擎宇聞言,卻是淡淡一笑,說道:“沈書記,我剛纔雖然提了一下泄密事件,但是呢,我剛纔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柳擎宇這句話一出口,險些把沈鴻飛氣得噴血。
好傢伙,你這個柳擎宇也太氣人了吧,我沈鴻飛冒着得罪在座所有人的風險把這件事情交給省紀委和國安局去處理,好不容易擺平了此事,需要你柳擎宇表態了,你這傢伙竟然還要再次拖延,還說沒有說完呢,你丫的到底想要說什麼啊。
想到此處,沈鴻飛陰沉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柳擎宇,將他的不滿充分的表現了出來,冷冷的說道:“哦,還沒有說完,那你乾脆就一口氣說完吧。”
柳擎宇微笑着點點頭:“好,那我就直接一口氣說完吧,沈書記,我剛纔的意思是,搬遷方向的問題與各個縣區政府違法違規賣地的問題關係十分密切,尤其是當泄密事件發生之後,可以說,正是因爲搬遷方向的泄露和爭議導致了現在各個縣區政府在賣地問題上多有違規情況出現,我認爲,要想真正解決搬遷方向問題,首先就必須要解決各個縣區政府違規違法賣地的問題,解決房地產開發商大規模非法囤地的問題,只要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那麼搬遷方向的問題我們再進行討論的時候,就能夠心平氣和的去討論了,就不需要被那些房地產開發商所左右甚至公關了。”
說道此處,柳擎宇的目光冷冷掃視衆人說道:“各位,恕我直言,我想要請問一下在座的各位,哪位敢拍着胸脯說在搬遷方向的問題上,沒有房地產開發商通過各種人脈關係去找到你們,要你們支持他們的搬遷主張,哪個人敢站出來說自己沒有被開發商公關過。”
柳擎宇一句話問完了,在場衆人再次沉默了下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拍着胸脯站出來表態。
哪怕是沈鴻飛也不敢,因爲在那次常委會之後,的確有人找到他向他談及了鹿鳴市的搬遷方向問題,有的人希望他往東開發區的方向搬,有的人想要讓他往西部鹿角縣方向搬,當然了,希望他堅定的往東開發區的方向搬的人佔大多數,但是,雖然這些人本身都是官員,不過從這些人表態中他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肯定是那些房地產開發商找的一些人脈關係網絡,從找他關說這些人的身份上沈鴻飛也看得出來,那些房地產開發商的實力和人脈關係確實非常強大,竟然能夠把公關工作做到他的頭上,雖然只是間接的影響,但是足以說明這些人的強大和囂張,竟然敢試圖去影響到他這個堂堂市委書記的決策。
沈鴻飛鬥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其他的市委常委呢。
柳擎宇看到整個常委會再次安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看向沈鴻飛說道:“沈書記,您也看到了吧,到現在爲止,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這說明什麼問題,這說明由於在我們鹿鳴市這次的舊城改造項目上,在搬遷方向的確定上存在着巨大的利益問題,所以,我們要想確保我們鹿鳴市的發展能夠按照對我們鹿鳴市最有利的方向發展,能夠不被開發商左右,我們現在應該做的並不是先確定搬遷方向,讓那些開發商可以肆無忌憚的進行囤地,而是應該首先對各個縣區政府的違法違規行爲進行嚴厲打擊,對於房地產開發商肆意囤地影響市場的行爲進行嚴厲打擊,確保我們鹿鳴市的房地產開發市場有序健康的進行。”
說道此處,柳擎宇表情凝重的說道:“我再這裡再談個問題,我不知道大家知道不知道我們鹿鳴市或者說是我們天涯省現在成立了一個房地產開發商聯盟,各位,那可是房地產開發聯盟啊,大家可知道他們的宗旨是什麼嗎,大家可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嗎,他們要通過聯盟的形式壟斷我們舊城改造項目中百分之七十以上甚至更高的市場份額,而一旦這種情況出現了,我想請問各位,你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