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啓榮的臉色頓時便陰沉下來,冷冷的看向柳擎宇說道:“柳市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杜啓榮直接喊了柳擎宇的職務,而喊得並不是柳擎宇同志,這種語氣上的變化以及充分將其憤怒的內心展露無遺,與此同時,在杜啓榮身上,一股強烈的不滿的氣息直接展現出來。
柳擎宇見狀卻並沒有被杜啓榮的氣勢所嚇倒,只是冷冷的說道:“杜主任,我剛纔說過了,我柳擎宇有個習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無論是在官場上的工作中,還是在日常生活中,我柳擎宇一直堅決貫徹着這個信條,我從來不會主動去惹事,但是,一旦有人想要爲難我,刁難我,我柳擎宇也從來不怕事,我的意思就是這麼簡單。”
杜啓榮聞言不由得冷哼一聲,呵呵一笑:“呵呵,柳市長,看來咱們兩人不僅職務的級別一樣,性格特點也差不多嘛,我做人做事也同樣秉承着這招原則的。”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充分將杜啓榮根本不打算有任何妥協的意思表現出來,與此同時,杜啓榮還通過職務級別一樣這樣的話很鄭重的提醒柳擎宇,不要認爲你柳擎宇多牛逼,你其實和我一樣都是正廳級,想要來命令我,你柳擎宇還不夠資格,更不夠資格到我發改委前來撒野。
不得不說,身爲省發改委主任,杜啓榮雖然級別僅僅是一個正廳級,但是手中的權力之大就連一般的副省長都要羨慕幾分,要知道,杜啓榮可是手握項目大權,就像鹿鳴市棚戶區舊城改造這種項目,他說通過就通過,就算有些問題也可以通過,他說通不過就是通不過,能夠通過也通不過。
很多項目都只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很多各個地市的副市長、市長們爲了通過本地的項目或者拿到相關的扶植資金,到了杜啓榮面前都要陪着三分笑臉,所以,雖然柳擎宇是鹿鳴市的市長,但是,在杜啓榮看來,柳擎宇和其他的市長沒有什麼兩樣。
聽到杜啓榮這樣說,柳擎宇微微一笑,眼神中的鋒芒漸漸變得越發鋒利起來,同樣的,杜啓榮臉上的傲然之色也越來越明顯,雙方之間的氣氛再次僵持對峙起來。
“柳市長,不知道你到我們省發改委來到底有什麼事情啊,這馬上就要吃飯了,如果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看就一起去食堂吃點飯吧。”杜啓榮沉聲說道。
話雖然說得客氣,但言辭之間逐客令的意思十分濃郁了。
柳擎宇見狀也不再客氣,直接冷冷的說道:“杜主任,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開門見山的直接說了,我聽說你們省發改委沒有通過對我們鹿鳴市棚戶區舊城改造項目的審批。”
杜啓榮點點頭:“是的,沒有通過。”
“我想要知道因爲什麼沒有通過。”柳擎宇直奔主題。
杜啓榮道:“具體的原因我不太清楚,這件事情是由下面的部門負責審覈的,我只是根據各個部門負責人提供的審批意見來進行簽字確認的,這件事情你應該找下面各個部門的負責人。”
柳擎宇卻是冷冷一笑:“杜主任,大家都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了,這種官場上的太極推手就不要玩了,你我都應該非常清楚,這麼重大的項目,僅僅是下面的人他們是絕對不敢做主的,沒有你的授意和肯定,他們絕度不敢提出任何的建議,我現在想要看一看你們在上面簽字不通過的理由,這個應該沒有問題吧,畢竟,這份文件早晚都要下發到我們鹿鳴市的。”
杜啓榮眉頭皺了一下,還是撥通了辦公室的電話,讓辦公室主任把鹿鳴市的那份文件送了過來。
柳擎宇接過文件看了看上面的批示,隨後便眼角抽搐着目光變得異常森冷起來,冷冷的看向杜啓榮拉長了聲音說道:“杜,,主任,你們這理由真的是很奇葩啊,什麼叫規劃不夠合理,到底哪裡規劃不夠合理,難道僅僅是憑着你們發改委這麼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就否定了我們鹿鳴市那麼多人辛辛苦苦的付出和籌劃,就否定了我們從燕京市請來的頂級專家費盡心血所制定出來的規劃設計,杜,,主任,我想要請問一下,你們得出這個規劃不夠合理的結論,是有什麼作爲支撐的,到底是哪位專家給出的建議,據我所知,這樣的規劃審批之時,怎麼着也得需要相關的專家們來進行審批的吧。”
杜啓榮聞言不由得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柳擎宇一眼:“當然要經過專家委員會的審批了,我們省發改委做事一向是嚴格按照程序進行的,你直接翻開最後一頁不就看到了嗎,上面有各個專家的名字。”
柳擎宇其實早就看到了那幾個專家的名字,而那幾個專家中,有好幾個是在水榭花都小區事故鑑定的時候負責現場勘查並給出了十分荒謬結論的幾名專家,後來,那些專家更是因爲柳擎宇的因素,被從鹿鳴市招標辦的建築專家庫內除名了,當然了,這種除名行爲只是鹿鳴市的操作,卻並不妨礙這些在柳擎宇看來純粹屬於五毛黨、屬於那種只負責拿錢、沒有實際能力、給錢就可以給你寫出任何你想要的鑑定結論的板磚類專家成爲省招標辦乃至整個天涯省建築行業專家庫成員。
而很不湊巧的是,省發改委這一次所聘請的負責評審鹿鳴市棚戶區舊城改造項目的專家委員會中,幾乎把那些被鹿鳴市招標辦除名的專家全部囊括進來,看到那些專家的名字,柳擎宇就算是再傻也能夠想到省發改委這一招的真正目的了。
這根本就是在利用這些專家們對鹿鳴市的強烈的不滿情緒嘛。
好傢伙,這些專家們前腳被鹿鳴市除名了,後腳省發改委讓他們負責對鹿鳴市棚戶區舊城改造項目的規劃方案進行評審,那些專家們能夠讓鹿鳴市的規劃方案獲得審批通過纔怪。
柳擎宇裝模作樣的翻開了最後一頁看了一眼,呵呵笑着說道:“杜主任,從你們省發改委聘請的這些專家來看,你們真是用心良苦啊,佩服啊佩服。”
說話之間,柳擎宇的語氣中帶着無盡的嘲諷。
杜啓榮卻是老神在在,似乎根本沒有聽出柳擎宇話語之中的嘲諷意味,而是淡淡的說道:“怎麼,柳市長,難道你認爲我們省發改委的評審過程哪個地方存在着不當的流程,如果存在的話,你完全可以指出來,只要你把問題找出來,我們省發改委一向是從善如流的。”
柳擎宇卻是微笑着搖搖頭:“不不不,杜主任,你這可真是冤枉我了,你們發改委在評審流程上絕對是盡善盡美啊,我怎麼可能挑得出毛病來呢。”
杜啓榮聞言立刻說道:“哦,既然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那就說明我們省發改委的審批沒有任何的問題了,既然如此,不知道柳市長你因何要到我們省發改委來興師問罪啊。”
繞了一大圈之後,杜啓榮終於把問題的焦點繞道了柳擎宇最開始過來時提出的興師問罪的問題上,這是他積蓄了這麼久之後拿出來的最強烈的反擊手段。
能夠坐在省發改委主任這個位置上,杜啓榮又怎麼可能是易與之輩,他又怎麼可能容忍別的同級幹部像柳擎宇這樣到他的地盤上前來興師問罪。
柳擎宇聽杜啓榮這樣說,卻只是冷冷的看了杜啓榮一眼,並沒有直接回答杜啓榮的問題,而是話題一轉說道:“杜主任,你們省發改委所聘請的這些專家都挺有意思的啊,這些專家好像大部分都是被我們鹿鳴市招標辦建築建設行業專家庫內除名的那些專家啊,據我所知,這些專家被我們鹿鳴市除名之後,都曾經十分不滿啊,甚至有專家還在他們的微博微信上發表言論稱,這次除名是他們的恥辱,他們一定會讓那些始作俑者,也就是我柳擎宇後悔的,他們的言語之間,報復的味道十分濃厚啊。
杜主任,你們省發改委在我們這次的項目審批中聘請的幾乎全都是這些專家,我真不知道這到底是巧合呢還是故意呢,當然了,我相信杜主任你肯定不會故意這樣做的是不是,甚至你都不一定知道這樣的事情,否則的話,你肯定不會允許出現這種情況的對不對,畢竟,你可是省發改委的主任啊,畢竟,你好歹也是正廳級幹部啊,你的心胸應該足夠寬闊,你的見識應該足夠廣泛,你的人品應該足夠高尚纔對對不對,你應該絕對不會因爲某些人的公關或者關說而故意爲難或者刁難我們鹿鳴市對不對,杜主任,我認爲,我柳擎宇身爲一名鹿鳴市的市長,身爲和你同級別的幹部,我應該相信你的人品你說是不是。”
柳擎宇這一番話說出來,杜啓榮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柳擎宇的這番話雖然表面上看是在肯定他,認可他,但是杜啓榮卻又怎麼能夠聽不出來,柳擎宇這分明就是在損他嗎,最關鍵的是,柳擎宇這話裡似乎蘊藏着一個陷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