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總聞言卻是淡淡一笑,說道:“我說小邢啊,你爸可是上城區的區長大人,你有什麼可怕的呢,那些輿論再咋呼,也不過是一幫子筆桿子而已,那些新聞記者們不過是靠報道這些新聞混口飯吃罷了,不足爲慮。”
小邢名叫邢無義,聽到許總這樣說,卻是眉頭緊皺着說道:“許總,事情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我可是聽說了,對於這次事故,市委書記沈鴻飛和柳擎宇高度重視,兩人都先後趕到了現場參與指揮救援和現場直接問責,現在市安監局局長和市建設局局長都已經被就地免職了,城管局局長也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對於柳擎宇的個性我相信大家都應該出現的,最爲鬱悶的是,這次的事情正好被他趕了個正着,你說柳擎宇怎麼可能會不把這次的事情調查個清清楚楚,只要柳擎宇認真調查,那我們可就危險了。”
許總卻是淡淡一笑:“邢無義啊,你的膽子有些太小了,比我許思威還要小,看來,我只能先給你吃一顆定心丸了。邢無義,你可知道爲什麼在水榭花都這個項目中,有咱們哥四個基本上已經可以主導整個大局的情況下,我還要拉着那麼多人進來參股其中嗎,”
邢無義並不是傻瓜,聽許思威這樣一說,便立刻說道:“這個很簡單啊,你拉進來的那些小股東們都是各級主管部門的兒子、女兒,有了他們這些人蔘與進來,我們這個項目就可以快速的通過各種審批,可以快速的建設項目及時套現賺錢。”
許思威卻是淡淡一笑,輕輕搖搖頭說道:“邢無義,你雖然很聰明,但是在有些問題上,思考得還是不夠周密,我告訴你,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們把他們這些人拉進來,可不單純是讓他們進來分紅的,你想想看,如果就憑他們稍微出了一點力幫忙跑了某個單項的審批,他們值得我們給他們那麼多股份分紅嗎,要知道,他們每個人隨隨便便分個紅都是幾百萬啊,他們憑什麼拿那麼多錢,”
“憑什麼,”邢無義反問道。
“很簡單,他們必須做好當替罪羊的準備,以我們四個人這種身份,我們怎麼可能衝鋒陷陣在前呢,我之所以一開始就讓你們三人每個人都找個人幫你們持股成爲公司的股東,讓你們在幕後操控,我的目的就是爲了防備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爲我清楚,這幫孫子雖然都是官宦之後,但是,他們的心黑着呢,既然我們要用他們,他們肯定也會想法設法的從中撈錢,而真正的大頭都被我們撈了,他們要想撈錢的話,就只能從建築材料上入手,從施工流程 等諸多環節去節省成本,所以,他們負責的工程出現質量事故機率非常大,所以,我要你們把手中的股權交給他們去負責,讓他們那些人成爲天舟集團明面上的股東就是爲了防備萬一,而且,他們的父母的官位雖然比起咱們哥四個的父母來要差一些,但畢竟也是主管一方的人物,最次的也是區裡某局的局長,而現在水榭花都小區出現了質量事故,他們這些人肯定要首當其衝,他們肯定是要承擔主要責任的。
但是,你們不要忘了,現在水榭花都小區出現質量事故了,由誰來首先進行調查,肯定是要先由上城區來進行調查,而調查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那些咱們拉進來的小股東的父母,你說,父母調查兒子的項目,如果調查清楚了就要把兒女們送進監獄了,這種情況下,他們可能會認真展開調查嗎,什麼叫官商相護,這就是,官商相護的背後其實博弈的就是親情和利益。這就是我們幕後這些操盤者們真正的算計,至於那些輿論,那些媒體記者,不需要搭理他們,他們大部分也都是被有關部門所操控的機器而已,領導讓他們怎麼寫稿他們就怎麼寫稿。”
聽到許思威的這番言論,邢無義臉上露出震驚和驚喜之色,豎起大拇指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許總,還是你高明啊,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今後,我得跟着你多學習學習。”
說話之間,一個個馬屁如潮水一般拍了過去。許思威的臉上則露出了享受之色,充滿了得意和傲然。
然而,邢無義雖然表面上馬屁如潮,其實,他心中卻在暗暗想着:“奶奶的,傻逼許思威,如果不是你老爸級別高,你以爲老子會在你面前裝瘋賣傻啊,就這麼簡單的事情老子要是看不明白,老子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如果不是爲了爲我老爸能夠攀上你老爸這條線,老子纔不會天天跟在你的身邊裝瘋賣傻的拍馬屁呢,就你這智商,比老子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救援現場,由於有了柳擎宇的親自指揮,各種救援力量的協調十分到位,救援效率十分高效,截止第一天傍晚,第一棟坍塌的高樓便被徹底清理轉移出來,並從其中救出生者4人,死者6人,在柳擎宇的指揮下,救援工作依然在緊張的進行着,並沒有因爲夜色的降臨而停止,救援現場早已經假設起了高功率照明燈,將整個現場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柳擎宇並沒有睡覺,依然堅持在救援指揮第一線。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一次,鹿鳴市市政府並沒有舉行新聞發佈會,新聞發佈會是由上城區負責召開的,出席新聞發佈會的人是上城區區政府辦公室主任向天寧。
在新聞發佈會上,向天寧先是以長篇累牘式公式化的篇幅大幅渲染了一下上城區區委區政府在鹿鳴市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下做了哪些善後工作,救援是多麼及時,最後,通報了一下救援的結果。
等到向天寧說完之後,便進入到了記者自由提問的環節。
第一個站起來提問的是一個女孩,身材高挑,相貌十分清秀端莊,氣質嫺靜,但是當她站起來之後,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卻是十分鋒利:“向主任你好,我是燕京京華日報的記者劉婉清,你剛纔說了這麼多,爲什麼沒有一絲一毫牽扯到了相關的事故調查上面,現在,除了救援出了多少人是我們十分關注的之外,我們最關心的你們上城區對於整個事件的調查進展如何了,比如說,對於水榭花都的開發商天舟集團你們採取了哪些措施,發生了這麼嚴重的質量事故,天舟集團的主要負責人有沒有被控制,爲什麼被那麼多部門都一路綠燈的重大項目會出現如此嚴重的質量事故,據我所知,這次的水榭花都小區還被你們上城區區政府列入舊城改造項目的示範工程,請問,你們上城區區政府對於這樣的示範工程是如何進行監督管理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故,你們上城區區政府應該由誰來承擔責任。”
這個女記者的問題提出來之後,整個新聞發佈會現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全都充滿關注的看向了新聞發佈席上的向天寧。對於參加這次新聞發佈會的媒體記者而言,向天寧所介紹的內容中,只有他所通報的人數是記者們所關心的,至於說鹿鳴市和上城區到底都做了哪些工作,記者們興趣聊聊,而他們最爲關心的恰恰是劉婉清所問出的這些問題。所以,大家都希望向天寧能夠給大家一個明確的答覆。
然而,劉婉清說完之後,向天寧卻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即,他淡淡的說道:“這位記者說得問題太多了,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吧,我用一句話來回答這位記者的這些問題吧,以便於給其他記者們更多的提問機會。這位記者所關心的這些事情,我們上城區區政府正在有條不紊的推進之中,等到相關的調查結果出來之後,我們會通過新聞發佈會向大家進行公佈的。”
向天寧剛剛說完,劉婉清便再次說道:“向主任,爲什麼你們上城區出現了這嚴重的責任事故,只有您這個辦公室主任來出席新聞發佈會了,爲什麼沒有一個副區長或者區委常委級別的領導出席,”
劉婉清的這個問題再次給向天寧出了一道難題,向天寧的眉頭再次緊皺了一下,森冷的目光向着劉婉清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淡淡的說道:“不好意思啊這位記者,根據我們的會議安排,每位記者只能提一個問題,還請你給其他記者們一個提問的機會。”
劉婉清聞言臉色有些難看,她聽得出來,向天寧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這時,另外一名男記者也站了起來,他直接說的:“好,既然向主任給我們一個機會,那麼我的問題是,爲什麼你們上城區出現了這嚴重的責任事故,只有您這個辦公室主任來出席新聞發佈會了,爲什麼沒有一個副區長或者區委常委級別的領導出席,”
向天寧的臉色當時便陰沉了起來,他沒有想到,現場的這些記者們倒是挺能搗亂的,提出的問題竟然如此尖銳,而這樣的問題,他是絕對不可能正面回答的。
但是現在,當着這麼多記者的面他又不能不回答,他乾脆直接玩起了太極推手:“哦,是這樣的,我接到的指示就是讓我來出席本次新聞發佈會,更多的信息等我全面瞭解之後會向各位記者們進行通報的。”
又是一個公式化的回答,其實一點實質性的內容都沒有。
此刻,在事故現場的指揮車內,柳擎宇通過車載電視看着新聞發佈會現場的情況,臉色顯得十分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