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宇離開之後,房間內,艾長庭這位旅遊局局長還沒有回過味來,他嘴裡猶自喃喃自語道:“靠,你是誰啊,憑什麼讓我關照你啊,你還要回單位,這麼說你不是我們單位的人了,不是我們單位的人你幹嘛到我辦公室來啊,你這個人進來的時候怎麼沒有敲門啊,你有沒有素質啊。”
越說艾長庭越是生氣,立刻拿起桌子上的電腦直接撥通了旁邊辦公室的電話怒聲說道:“老孫,你們三個給我過來一下。”
過了一會,老孫、眼鏡男和那個女人一起走了進來,艾長庭怒聲問道:“剛纔有人推門走進了我的辦公室,你們注意到沒有,我說你們辦公室是怎麼值班的,爲什麼有人進了我的辦公室連門都沒有敲,你們這是工作失誤知道嗎。”
老孫三人深深的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他們都知道,局長最近也有大量資金被套牢了,心情肯定十分糟糕,而他們身爲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就只能充當出氣筒的角色了。
看到三人低頭不語,艾長庭罵了一陣之後,心情也舒服了一點,便吩咐道:“你們讓門衛值班處的人給我認真一點,如果下次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值班室的人直接給我捲鋪蓋卷滾蛋,另外給我好好的查一下,那個叫柳擎宇的人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到我的辦公室來搗亂,還說什麼股市要漲停,簡直是在胡說八道。”
然而,當艾長庭自己再次說出柳擎宇這個名字的時候,心情已經穩定、神智已經回覆正常的他突然意識到,柳擎宇這個名字他實在是太熟悉了,便自己又唸叨了一句:“柳擎宇。”
突然之間,艾長庭就感覺到好像有一道電光劃破天際,狠狠的劈在他的腦袋上,將他瞬間電得渾身都酥麻起來。
“柳擎宇,那個不是我們鹿鳴市新上任的市長嗎,難道剛纔進來的那個年輕人是柳市長。”艾長庭再次喃喃自語道,臉色也開始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這時,老孫三人也是滿臉震驚之色,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位大局長竟然到現在還沒有認出柳市長來,而柳擎宇竟然還去了他的辦公室一趟,雖然他們不知道柳擎宇到了局長辦公室到底做了什麼,但是他們卻看得出來,艾局長似乎對柳擎宇十分不爽啊。
這時,還是老孫站了出來:“艾局長,柳……柳市長的的確確來了一趟。”
“什麼,那個人真的是柳市長。”聽到老孫的回答,艾長庭的臉上充滿了濃濃的疑惑,同時眼底深處還多出了幾分驚恐之色。
艾長庭非常清楚,剛纔柳市長在自己辦公室的時候,自己對他的態度可是非常惡劣啊,最關鍵的是,柳市長可是親眼目睹自己在上班時間炒股啊。
麻煩了,這次真的是麻煩了。
只不過艾長庭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柳擎宇發現他正在炒股,爲什麼不當場直接點出這一點,抓他一個現行呢,這樣的話,今後不管如何處理他,柳擎宇都可以名正言順的行事,這一點可一直都是柳擎宇做事的風格啊,爲什麼這一次他卻偏偏放過自己呢,難道是自己的人品好,雖然心中特別希望是這樣,但是艾長庭的理智告訴他,實事的真相絕對不可能是自己想象的那樣,既然如此,那麼問題就來了,柳擎宇這樣做到底爲什麼呢。
艾長庭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心情已經徹底糟糕起來,他使勁的揮了揮手手說道:“好了,你們回去吧,記得把門衛值班室給我好好的整頓一下。”
說完,艾長庭失魂落魄的坐回到椅子上,臉上寫滿了失落和擔憂,官做到他這個位置,最擅長的就是揣摩領導的心思,分析領導一言一行裡面蘊含的深意,雖然這一次柳擎宇並沒有當面揭穿他,但是他卻清楚,越是如此,他所面臨的危急越是嚴重,因爲他知道,自己是屬於常務副市長廖志財的人,而他早就聽說了廖志財與柳擎宇在昨天的黨組會上曾經就旅遊局的事情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較量,而這次較量的結果是柳擎宇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然而,就在今天上午,柳擎宇卻突然現身旅遊局,並且還進了自己辦公室,很顯然,柳擎宇這是有備而來啊,甚至可能是針對他們旅遊局而來的。
想到這裡,艾長庭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剛纔老孫說柳擎宇的確來過了,這也就意味着老孫他們看到柳擎宇了,直到這個時候,他纔回憶起這個細節,立刻一個電話又把老孫他們三人給喊了過來,問道:“老孫,你們怎麼知道柳市長過來了。”
三人不敢怠慢,連忙把柳擎宇過來並與他們談論股票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了,關於柳擎宇詢問他們三人艾長庭到底炒股不炒股的事情,三人十分明智的選擇忽略了,他們可不想讓領導對他們產生不好的想法。
聽老孫講完之後,艾長庭突然輕輕拍着桌面說道:“好,好一個柳擎宇啊,看來,咱們這位市長也是一個金融高手,他說的這番言論確實很有道理啊。”
說道這裡,艾長庭再次問道:“老孫,你把柳擎宇談論股票的細節再給我好好的講一講,尤其是他提到今後該怎麼辦的話語,最後是他的原話,你好好的回憶一下。”
老孫好好的回憶了一下,最後在其他兩人的幫助下,復原了柳擎宇的原話:“艾局長,柳市長說,,如果你們真的想要解套的話,那就等着吧,如果什麼時候,你們能夠真真正正的把心放在工作上,如果你們能夠把鹿鳴市旅遊局的工作真真正正的做好的時候,也許你們解套的時機也就到了,否則的話,你們是沒有指望了。”
艾長庭仔細的品味着柳擎宇所說的這番話,眉頭卻越皺越緊了,同樣的一句話,在老孫他們品味的話,有些摸不到頭腦,雖然感覺出柳擎宇話中有話,卻不明白柳擎宇這番話到底指的是什麼,頂多也就是在教育他們要好好的把工作做好。
然而,艾長庭卻從中品味出了一絲別樣的味道,只是他卻並沒有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說出來,沉默了一會之後,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等三人離開之後,艾長庭點燃一根菸,一邊抽着煙,一邊在自己的辦公室內開始來回來去的踱步,他已經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一次柳擎宇並沒有當面揭穿自己炒股,肯定後面還會有重手,這個時候,如果自己不採取一些應對措施的話,恐怕一旦柳擎宇的重手出擊,自己的位置能否保住就真的不好說了,雖然廖志財是自己的靠山,但是柳擎宇人家可是市長,而且從眼前的局勢來看,柳擎宇絕對不是沒有背景之人,對於這樣的人,自己要是和他死磕的話,恐怕十分危險,但是呢,自己又是廖志財的人,如果和柳擎宇走得太近的話,肯定會引發廖志財的不滿,這對於自己的仕途也沒有什麼好處。
自己應該如何平衡廖志財與柳擎宇之間的關係,如何在他們兩人之間走鋼絲,如何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呢。
艾長庭的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大腦也在飛快的轉動着,爲了自己的仕途前程,他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思考良久之後,艾長庭撥通了柳擎宇的電話:“柳市長您好,我是旅遊局的艾長庭。”
電話那頭,柳擎宇的聲音顯得十分平靜,甚至還帶有一絲冷漠:“哦,是艾長庭同志啊,找我有事嗎。”
艾長庭連忙說道:“柳市長,不知道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就工作上的事情向您彙報一些,同時也要向您承認一些錯誤。”
艾長庭思慮良久,最終決定採取以進爲退的策略,先主動向柳擎宇承認錯誤,同時表達向柳擎宇靠攏的意思,但是實際上,他還是要在柳擎宇與廖志財之間走鋼絲。
柳擎宇聽到艾長庭的表態,嘴角上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冷冷的說道:“哦,這樣啊,艾長庭同志啊,向我彙報工作以及承認錯誤的事情倒是不着急,這樣吧,你先把你們旅遊局內所有工作人員的詳細資料全都給我送過來,記住,我要的是所有的人,只要這個人在你們旅遊局系統內呆着,不管他有沒有辦公室,只要是從你們旅遊局的賬面上發工資給他們,不管是正式在編員工還是外聘的,所有人的資料我都要,怎麼樣,這些資料什麼時候能夠給我送過來。”
聽到柳擎宇向自己要資料,艾長庭的心情更加焦慮了,他已經預感到,柳擎宇要資料肯定是要做文章,而且肯定針對的是旅遊局,所以,他連忙說道:“柳市長,資料的事情好說,您看您什麼時間有空,我想要先向您彙報一下工作。”
柳擎宇聽出了艾長庭話語中的焦慮之色,便說道:“這樣吧,你先派人把資料給我送過來,送過來之後的第二天晚上6點半你到我的辦公室來就可以了。”
聽柳擎宇這樣說,艾長庭真的是有些鬱悶了,他越發感覺到,柳擎宇這個市長的高深莫測了,爲什麼要先讓自己送資料,難道他看不出自己有向他靠攏的意思嗎,又爲什麼要自己下午6點半去他的辦公室呢,那個時候應該早就下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