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輝聽到柳市長三個字的時候,腦袋就好像被一柄大錘狠狠的敲擊了一下一般,頓時感覺到眼前金星亂冒。
柳市長,柳市長,嵐山市有幾個柳市長,只有一個,那就是柳擎宇市長。
柳市長是什麼人啊,年輕的副市長啊,一向是以強勢而著稱的,柳市長有一個最大的習慣,那就是在開會的時候,非常討厭別人遲到,柳市長上任之後,可是沒少有人因爲開會遲到而受到處分,目前,嵐山市只要是和市政府有關的、柳擎宇出席的會議,沒有一個官員敢於遲到的。
但是現在,李景輝想起剛纔自己所說的話,頓時嚇得魂飛天外,同時,他也已經意識到,自己被朱治國這個王八蛋給算計了。
這朱治國明顯是想要藉機政治自己啊。
此刻,柳擎宇眉頭已經緊皺起來,對於朱治國玩弄的這招借刀殺人之計,他自然看得清楚,但是,對於嵐西區房管局局長李景輝竟然對於領導的指示如此陽奉陰違,柳擎宇也的確非常不滿,而且從李景輝這話裡話外的語氣柳擎宇就可以聽得出來,這個人似乎並不是一個真心幹事的人,因爲真心幹事的人是絕對不願意浪費口舌說這種沒有意義的虛僞的話的。
想到此處,柳擎宇沉聲說道:“朱治國同志,你告訴李景輝,半個小時之內趕到,如果趕不到的話,他就不用再過來了,讓房管局常務副局長過來就成了。”
柳擎宇說得很少,但是話裡的意思卻十分強勢。
柳擎宇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那就是你這個局長趕不過來,那就讓常務副局長過來,這裡面的講究官場上的人都明白,誰過來就代表誰是局長啊,因爲這種情況下,一般只有局長才有資格向柳擎宇進行彙報的。
李景輝嚇壞了,連忙大聲說道:“柳市長,您放心,我馬上趕過去。”
一邊說着,李景輝連正在召開的會議也不顧了,撒腿便想外跑去,而此刻,朱治國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此刻的朱治國心中十分得意,暗道:“李景輝啊李景輝,這就是你小子不尊重我這個主管領導的代價,老子看你這次如何過柳市長這一關,你們天天縱容華都物業,最終引起了這次老百姓羣體性事件,你小子能否保住這個局長的位置都不好說啊。”
路上,李景輝不斷的催促司機,加速加速在加速,司機說再加速就要超速了,李景輝說道:“超速就超速,闖紅燈就闖紅燈,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盡你所能,儘快趕到西二環和華裕路路口,出了事情我負責。”
司機聽到領導這樣說,再也沒有絲毫的猶豫,腳底油門不斷的往下踩,汽車在整個城市道路上飛快的前進着,在規定時間內,趕到了路口處。
李景輝氣喘吁吁的向着柳擎宇他們這個方向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裝出很疲勞趕路很辛苦的樣子。
等他趕到柳擎宇和朱治國近前的時候,似乎都快要斷氣了,滿腦門都是汗水,那不是跑得,而是急的。
李景輝來到柳擎宇面前,立刻點頭哈腰弓着身子說道:“柳市長您好,我來晚了,請您批評我吧。”
柳擎宇擺了擺手:“來得早來得晚這個不是問題,我也不想過問,這次讓朱治國通知你過來主要是有幾個想不明白的問題想要問問你,希望你給出一個明確而直接的答案,千萬不要跟我兜圈子。”
“不會的不會的,柳市長,有事情您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雖然不知道柳擎宇到底要問什麼,但是看到現場的這種陣勢,他就已經知道這次似乎是出大事了,所以,他首先把自己的態度給端正了起來。
看到對方的態度還不錯,柳擎宇輕輕點點頭說道:“恩,很好,你目前的態度還是不錯的,這第一個問題,你身爲嵐西區房管局局長,對於嵐西區西雅小區五六層自來水停水整整超過十天的事情是否知道,有沒有老百姓向你們房管局舉報華都物業公司的行爲呢,有沒有人向你們房管局反映過,華都物業公司進駐西雅小區本身就是不合法的呢,你們最終是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呢。”
李景輝聽到柳擎宇這一連串的問題,腦門上的汗水冒的更快了,就好像泉水往外涌一般,臉色也有些難看,沉默了好久卻沒有辦法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
他在猶豫着這件事情到底應該如何回覆。
柳擎宇冷冷的問道:“怎麼,我的這些問題很難回答嗎。”
李景輝看到柳擎宇生氣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儘快回答柳擎宇了,連忙說道:“柳市長,您所說的這個事情我倒是聽下面的人反映過這些事情,也曾經指示過下面的人要儘快協調,督促華都物業公司儘快恢復正常供水,只是我們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種難以收拾的地步。”
此時此刻,李景輝只能玩一招太極推手了,把這件事往別人的身上推。
柳擎宇冷哼一聲說道:“李景輝同志,你這樣說似乎不太對勁吧,我可是聽朱治國副區長說過的,他曾經幾次三番就此事直接給你打電話,催促你們房管局必須要儘快協調此事,爲此還曾經給你們下達過3天之內解決這個問題的指示,這一點沒錯吧。”
李景輝臉色一變,他沒有想到,這種事情朱治國都向柳擎宇說了,這明顯是在坑自己啊,這次可要壞菜了。
想到此處,李景輝連忙解釋道:“柳市長,朱副區長雖然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但是當時整個事情只是剛剛開始,我們也的確曾經給華都物業方面下達過限期恢復供水的指示,但是華都物業方面不能按時去恢復供水,我們房管局拿他們也沒有辦法啊。”
柳擎宇嘿嘿冷笑兩聲道:“哦,你們房管局拿物業公司沒有辦法,李景輝同志,你是認爲我柳擎宇不懂得基層辦事規則呢,還是認爲我柳擎宇比較好忽悠呢,房管局拿物業公司沒有辦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要你這樣的房管局局長還有什麼意義嗎,你們房管局的辦事能力辦事效率也有問題啊。”
說道這裡,柳擎宇直接看向朱治國說道:“朱治國同志,你是房管局的主管領導,你說說吧,在這件事情上,嵐西區房管局到底應該承擔什麼樣的責任,這件事情到底應該如何進行問責。”
一句話,柳擎宇便將處理李景輝的事情拋給了朱治國,朱治國想要借自己的手去收拾李景輝,柳擎宇又何嘗不想借他的手去收拾李景輝呢,現在,柳擎宇給朱治國出了一個難題。
收拾李景輝的機會,我柳擎宇給你了,能否把握住,那就看你自己了,而且柳擎宇態度鮮明的說是要啓動問責機制了,那麼也就是說,如果朱治國不能借此機會把大部分的責任推給李景輝,那麼他就要爲此承擔問責的後果,這些都是一環套着一環的,柳擎宇環環都留有後手。
朱治國的目光冷冷的落在了李景輝的臉上,眼神之中寒芒一閃,語氣森然的說道:“柳市長,據我得到可靠的消息,李景輝同志在西雅小區事情發生之後,曾經接受華都物業公司西雅小區總經理胡曉羣的邀請去參加飯局,飯局之上衆人把酒言歡,飯後還曾經一起去KTV瀟灑了一夜,如果李景輝同志說他不知道西雅小區斷水之事,我死都不相信,至於他剛纔說什麼華都物業不聽房管局的話,這事情我更不相信了,以他和華都物業總經理胡曉羣之間的關係,就這種小事,應該只是一個電話就可以搞定了,而且他們在斷水之後還曾經一起吃過飯喝過酒唱過歌呢。”
說道此處,朱治國的目光落在李景輝的臉上:“李景輝同志,我想問問你,你們吃飯唱歌的時候,到底聊了些什麼,何以在你們吃飯喝酒之後的六七天時間內,西雅小區的正常供水依然無法恢復,爲什麼老百姓對華都物業公司的投訴,你們房管局會置之不理呢,這次飯局的錢到底是誰掏的,到底是你想要做他們的公關還是他們在做你的公關呢。”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直奔死穴。
當朱治國這番話一出口,李景輝就知道自己危險了,他沒有想到,這個平時自己從來不把他看在眼中的副區長朱治國竟然這麼有心計,連自己接受胡曉羣的請吃請玩都知道了,要知道,他們去的可是十分隱蔽的地方啊,這說明爲什麼問題,這說明這個朱治國一直都對自己十分關注啊。
奶奶的,看來,今後真的不能對自己的頂頭上司不太恭敬了,否則一旦他們在關鍵時刻給自己穿小鞋的話,還真是挺難受的。
李景輝連忙解釋道:“朱副區長,我是在做華都物業的工作,我希望他們儘快恢復供水,當然了,這錢並不是我拿的,是華都物業拿的。”
朱治國笑了:“李景輝,你這個邏輯太有意思了,華都物業花錢請你吃,請你玩,然後你還要做他們的工作,讓他們恢復供水,你認爲你的解釋老百姓會信嗎,領導會信嗎。”
“我們不相信。”老百姓們大聲的吼道,看向李景輝的目光紅充滿了憤怒,老百姓沒有一個是傻瓜,誰會相信李景輝這樣的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