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海峰被帶走2個小時之後,有關陳天成烈士審批資格通過的手續便已經宣告通過,由民政局辦公室主任張天朝親自帶着來到了柳擎宇的辦公室內,把相關的證件全都帶過來了,還直接帶來了撫卹金。
看到這些東西,柳擎宇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直接對張天朝說道:“好了,你直接帶着這些東西跟我一起去趟陳天成家吧。”
張天朝連忙表示沒有問題。
隨後,柳擎宇給市局辦公室主任易成傑打了個電話:“易成傑同志,通知局裡所有副局長和各個科室的一把手,如果大家手中沒有特別重要任務的話,讓他們1個小時之後跟我去一趟陳天成同志的家,把烈士證書和撫卹金送過去,同時向陳天成的家屬們表示慰問。”
易成傑聞言不敢怠慢,立刻通知了下去。
對於易成傑而言,他已經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因爲最近這段時間,隨着周尚武成爲了柳擎宇的秘書,柳擎宇基本上已經很少給他打電話或者分配任務了,柳擎宇幾乎把他當成了一個隱形人。
雖然辦公室主任平時的工作較多,但是,那些工作大部分全都是常務副局長蔡寶山分配給他的,而柳擎宇分配給他的任務很少,再加上隨着柳擎宇把財政大權收回去之後,凡是涉及到資金往來的事情,就算是蔡寶山分配給自己了,自己也得去找柳擎宇簽字,而每到這個時候,柳擎宇都會仔細的一項一項的審覈文件,只有在確定文件沒有任何問題之後纔會簽字,而在整個簽字過程中,也不會和易成傑說一句話。
易成傑知道,自己危險了。
所以,這一次,當他十分意外的接到柳擎宇這個電話之後,趕快第一時間表現了一下,不僅第一時間通知了各個相關人員,通知完之後,還專門過來向柳擎宇做了一下彙報,希望能夠引起柳擎宇的注意。柳擎宇卻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說我知道了,便沒有下文了。
易成傑充滿幽怨的看了一眼低着頭看着文件的柳擎宇,只能訕訕的離開了。
1個小時之後,柳擎宇帶着市公安局的骨幹成員,乘坐一輛大巴車來了距離市公安局3公里外的君安小區。
君安小區是始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舊小區,小區裡的道路很窄,大巴車只能停在小區外面,柳擎宇帶着衆人步行進入小區。放眼望去,整個小區內臟兮兮的,每棟樓前都有很多垃圾,這一堆那一堆的,髒哄哄、臭哄哄的,蒼蠅四處飛舞,尤其是有的地方,柳擎宇他們走過,彷彿穿入了一個蒼蠅空間一般,嗡嗡嗡的聲音在耳邊不停的盤旋着。
走了有五六分鐘之後,柳擎宇他們終於來到了7號樓3單元樓前,易成傑用手一指說道:“柳局長,陳天成家就在六樓。”
柳擎宇點點頭,率先向前走去。
一口氣上了六樓,跟在後面的易成傑用手一指西邊一處破舊的防盜門說道:“柳局長,這裡就是陳天成的家。”
柳擎宇輕輕敲響了房門。
過了一會,裡面的木門打開,一個臉色蒼白頭髮稍顯蓬亂的女人從裡面探出頭來,向外看了一眼,發現是柳擎宇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即打開房門,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柳局長,您有什麼事嗎?”
說話的時候,女人的額頭上幾顆水珠緩緩滑落。
柳擎宇皺着眉頭一看,發現這個女人的肩頭上有些地方竟然有些溼了,走起路來也是有氣無力的。
看到此處,柳擎宇感覺到心裡突然有種十分悲涼的感覺。柳擎宇沉聲說道:“馬瑞芬同志,我們這次來是給你們家送陳天成同志的烈士證書和撫卹金來了,同時送來的還有低保金。”
一邊說着,柳擎宇一邊拿出手中的文件袋,從裡面拿出了紅燦燦的烈士證書和18萬的烈士撫卹金,以及之前拖欠了3個月的低保金。
當馬瑞芬看到眼前這些物品的時候,突然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哇哇哇的大哭起來!
淚水,幾乎瞬間打溼了她的臉頰,同時,幾顆水珠從半空中落下打在她的臉上。
這時,已經站在客廳內的柳擎宇也突然感覺到頭頂上涼颼颼的,擡頭看去,只見房頂上,幾顆水珠正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掉,上面,已經溼乎乎的一片,而牆角處,大片大片的牆皮也已經脫落了。
看到這裡,柳擎宇的臉色刷的一下便陰沉了下來,柳擎宇先是扶起了馬瑞芬說道:“馬瑞芬同志,你一定要保重身體,節哀順變,你放心,陳天成同志爲了我們嵐山市付出了自己生命,我們黨和國家、我們的人民不會忘記他的,對於他所作出的貢獻,也不是任何人能夠抹殺的,你們這筆撫卹金之前之所以沒有發放,是因爲民政局局長段海峰給貪污了,現在,段海峰已經被檢察院立案調查了,等待他的將會是法律的嚴懲。”
馬瑞芬聲音哽咽着說道:“柳局長,謝謝……謝謝您。我們一家人終於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了。否則的話,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
一邊說着,馬瑞芬便又哭泣了起來。
柳擎宇安慰了一會馬瑞芬,馬瑞芬終於止住了哭聲,連忙把柳擎宇他們往房間裡面讓,柳擎宇搖搖頭說道:“馬瑞芬同志,我們就不進去了,我們這次來的人比較多,我今天帶他們過來,就是要讓他們看看,我們的烈士家屬現在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現在,我相信他們都看到了。”
說道這裡,柳擎宇從口袋中拿出厚厚的一疊錢放在房間內的桌子上說道:“馬瑞芬同志,這是我兩個月的工資,錢不多,你先拿着花吧。”
馬瑞芬連忙說道:“柳局長,不用了,不用了,現在有了撫卹金,我們一家人已經能夠活下去了。”
柳擎宇搖搖頭說道:“那撫卹金雖然有一些,但畢竟數目是固定的,你婆婆的病也得需要花錢啊,而且我看你的身體也不太好,那些錢你還是存起來留作應急之用吧,這錢你就收着吧,這是我對烈士家屬的一點心意。至於你們家小囡囡的上學問題,你不用擔心,從今之後,她所有的上學費用全都由我來負責。哦,對了,你現在工作了嗎?”
馬瑞芬搖搖頭:“我一直沒有找到工作。”
“沒有找到工作?”聽到這裡,柳擎宇的臉色刷的一下便陰沉了下來,目光直接冷冷的盯着易成傑聲音中帶着幾分憤怒說道:“易成傑同志,我記得上一次我們參加陳天成同志葬禮的時候,我曾經吩咐你要給馬瑞芬同志安排一份輕鬆舒適可以照顧小囡囡的工作吧,怎麼現在馬瑞芬同志還沒有工作?難道你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了嗎?”
易成傑頓時腦門上便冒汗了。他的確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在他看來,柳擎宇當時也就是那麼一說,再加上當時陳天成的烈士審覈資格都沒有通過,他根本就不想在這家人的事情上操心,所以,對於柳擎宇的指示也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沒有想到,柳擎宇今天竟然提起了這件事情,尤其是看到柳擎宇那陰沉的臉色,易成傑真的有些害怕了。
此刻,其他幾個副局長們看到這種情況,也全都有些皺起眉頭。包括蔡寶山在內,當衆人看到陳天成一家人住在這種房子裡的時候,心中都十分的不好受,這是一間不到60平米的小房子,只有一個狹小的根本稱不上客廳的客廳,還有兩個小房間,而客廳的房間樓頂上正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滲水。
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下了一場中雨,沒有想到,雨早已經停了,但是陳天成的家裡竟然還在漏水。很顯然,這是房頂年久失修造成的。作爲公安局的老舊家屬樓,出現這種情況,很顯然是由於後勤保障沒有做到位造成的。
看到柳擎宇臉上的怒氣很濃,蔡寶山雖然對易成傑也十分不滿,但是卻不得不站出來爲易成傑說話:“柳局長,我相信易成傑同志肯定沒有把馬瑞芬同志的工作安排給忘了,他曾經跟我提過,不過這件事情還在落實中,估計這兩天就會有結果了。”
柳擎宇冷冷的說道:“有結果了?這都多少天過去了?還在落實之中?這種效率也太低了吧。你們在看看這一家人的樓房,不過是昨天晚上的一場中雨而已,房頂都露成這樣了,竟然也沒有人管一管?我看啊,易成傑同志這個辦公室主任實在是太不合格了,這樣吧,易成傑同志,這個辦公室主任你就不要乾了,換一個有能力的人去幹吧,你先去離退休幹部處暫時擔任一個副處長吧。”
柳擎宇說完,不僅易成傑愣住了,就連蔡寶山也愣住了。
因爲按照常理,易成傑這個堂堂的辦公室主任就算是要調職調到老幹部處,怎麼着也得是處長啊,但是現在,柳擎宇竟然讓他過去當個副處長,這讓易成傑的臉往哪裡放啊。要知道,以前的時候,老幹部處的處長見到易成傑都得卑躬屈膝的,因爲很多資金都得易成傑去安排。但是現在,竟然要易成傑去給曾經對着自己卑躬屈膝的傢伙去當副手,哪怕是他的級別沒有變,和對方同級,但是位置比對方低啊!
易成傑的臉上怒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蔡寶山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