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翔的這番話一說完,整個常委會現場立刻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柳擎宇的身上,包括張順成和周君豪。
因爲這可是柳擎宇第一次在常委會上亮相,而他第一次發言就被人挑了刺,而且言語之中充滿了指責,柳擎宇如何應對成了大家最爲關注的,而柳擎宇這次應對的好與壞也直接影響到常委們對於柳擎宇真實能力的判斷、對他個人在常委會上的威信樹立與否也將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柳擎宇聽到何宇翔的這番話之後,臉上表現得十分平靜,只是微笑着看了何宇翔一眼,隨即這才緩緩說道:“何宇翔同志,你這番話可是有點亂扣帽子的嫌疑啊。”
“亂扣帽子?這有些言過其實了吧?難道你不認爲我剛纔所說的這些事情都是小事嗎?如果不是,你爲什麼不提這些事情呢?難道你認爲這些事情還不足以上常委會進行討論嗎?”何宇翔繼續進攻着。他似乎非得逼着柳擎宇給出一個是與否的答案不可。而且他相信,柳擎宇絕對不敢承認這些事情都是小事的,那樣會惹起衆怒的。
柳擎宇笑了笑說道:“何宇翔同志,我可以明確的回答你,我的的確確認爲這些都是小事。”
柳擎宇一語驚人!
現場衆人的臉色也在這一刻全都沉了下來。
因爲在很多人看來,何宇翔所說的這些事情絕對不是什麼小事,而是嵐山市所有常委們全都十分關注的大事。但是現在,柳擎宇竟然說這些都是小事,這明顯是在挑釁所有人的底線。
聽到柳擎宇這樣說,何宇翔當時也愣了一下,隨即心中興奮起來,他立刻提高了聲調大聲說道:“柳擎宇同志,你這種說法是嚴重錯誤的,別的不說,就拿你們市公安局要處理的那三十來個所謂的吃空餉人員,這件事情可絕對不是什麼小事,而是一起十分重大的人事事件,這種事情必須要上會討論之後才能最終做出決策的,而你卻擅自進行決策,甚至還在未經常委會批准的情況下,就擅自要舉行新聞發佈會,你的這種行爲完全是乾坤獨斷,完全是沒有把市委常委會放在眼中,沒有把所有常委們放在眼中,完全是一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爲,是十分錯誤的。”
說道此處,何宇翔目光看向張順成說道:“張書記,我認爲柳擎宇同志在這次事情的處理上實在是太過於魯莽和輕佻了,我們市委應該立刻叫停本次新聞發佈會,並在常委會上重新討論對那些所謂的吃空餉人員的處理結果進行討論,絕對不能搞一刀切!”
張順成聞言眉頭微微緊皺,目光在柳擎宇和何宇翔以及周君豪的臉上掃視了一眼,最終落在了柳擎宇的身上,沉聲問道:“柳擎宇同志,對於何宇翔同志說的這件事情,你怎麼說?”
柳擎宇依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表情,微微一笑說道:“張書記,我認爲何宇翔同志完全是在亂扣帽子,甚至有挑撥離間的意思。他這完全是想要挑起張書記您對我的不滿啊。”
“胡說八道!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還沒有等柳擎宇說完呢,何宇翔立刻反擊道。
柳擎宇臉上的笑容突然收斂,陰沉着臉看向何宇翔說道:“何宇翔同志,難道你身爲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就是這樣開常委會的嗎?難道你連給我一個說出我想要表達的意思的機會對不想給我嗎?亦或是你認爲你的資歷深或者是聲調高就可以讓我乖乖的順從你的意思嗎?”
“你……你這纔是亂扣帽子!”何宇翔被柳擎宇這番話給氣得不輕,立刻怒聲說道。
柳擎宇冷冷道:“如果你不是這個意思的話,那麼麻煩何宇翔同志你暫時閉上你的嘴巴,容我把我的意思清楚的表達完之後,你再說可以嗎?”
很從容的問話,語氣也依然如同之前那樣波瀾不驚,但是,這輕描淡寫的言辭之中卻蘊含着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蘊含着一種強大的語言魅力,看似再向何宇翔示弱,實際上,卻逼着何宇翔不得不在發言上對柳擎宇有所讓步。
這就是語言的魅力!這就是柳擎宇以退爲進的戰術!
何宇翔心中那叫一個氣啊,但是現在,被柳擎宇用話逼到這種份上了,他不得不暫時後退,以免落入柳擎宇的言語陷阱中去,被別人認爲自己是用聲調和資歷去壓柳擎宇。何宇翔冷哼一聲說道:“好,那你說吧,我倒是想要聽聽你如何狡辯。”
柳擎宇不慌不忙的端起水杯來喝了一口,等他再次放下水杯的時候,會議室內已經一片安靜,衆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柳擎宇淡淡的說道:“各位同志們,我對於何宇翔同志剛纔所說的那番話非常不認同。我承認,我們嵐山市公安局最近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就包括何宇翔所說的那些事情,就拿老百姓圍困我們嵐山市公安局辦公大樓這件事情來說,這件事情雖然表面上事情挺嚴重的,但是最終,我們市公安局不是已經很好的解決了這件事情了嗎?而且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通過各種媒體報道也應該可以知道外界對於我們解決這件事情的態度。正因爲如此,我才認爲這件事情只是一件小事,如果我非得要提起這件事情的話,我認爲那就有一種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成分了,有種炫耀自己成績的成分了,我認爲,我們嵐山市公安局發生這樣的事情雖然成功解決了,但是並不值得炫耀,反而值得我們市局深思和反省,所以,這件事情我並不想在這麼重要的常委會上拿出來說。”
說道這裡,柳擎宇突然話音一轉輕笑道:“當然了,如果其他同志們認爲何宇翔同志說的有道理,認爲我應該在常委會上提一下這件事情的話,那麼我不介意把整個事情的詳細經過和處理流程以及結果再次向大家說一遍。”
說完,柳擎宇目光掃視一圈,最終落在了張順成的臉上。
張順成挑了挑眉毛,看向柳擎宇的目光中多了一絲驚訝之色,他沒有想到,這麼難以摘脫的事情竟然在柳擎宇三言兩語之間,就把他自己的責任給摘得乾乾淨淨,甚至還有反將一軍的意思。而且他不得不承認,柳擎宇剛纔的這番話在邏輯上的確很難找到其漏洞。根據他的估計,就算這個時候何宇翔想要反擊,也找不出什麼有力度的反擊語言。
這時,何宇翔聽到柳擎宇的解釋,已經被氣得七竅生煙了,怒目注視着柳擎宇,似乎有想要發言的意思。
這個時候,張順成目光冷冷的瞪了何宇翔一眼,何宇翔立刻蔫了,他雖然對上柳擎宇的時候,言辭犀利,士氣如虹,但是面對市委一把手,他還是不敢放肆的。
這時,張順成淡淡的說道:“好了,這件事情就到這裡吧,柳擎宇同志,你接着說。”
柳擎宇點點頭,接着說道:“張書記,剛纔何宇翔同志也提到了我們市局正在清理吃空餉人員的事情,他說這個事情我們市局屬於擅自處理,還說這種事情應該上常委會討論,說我乾坤獨斷,我認爲,這種說法非常不妥。”
說道這裡,柳擎宇冷冷的看了何宇翔一眼,接着說道:“我認爲,清理吃空餉行動屬於中央四個全面裡面的內容,也屬於省裡明確指示各個機關單位都要嚴格督辦、堅決清理吃空餉人員行動的內容,市裡對此也有明文規定,我們嵐山市公安局嚴格按照相關指示和規定辦事,何以成了我柳擎宇乾坤獨斷呢?
如果何宇翔同志說我乾坤獨斷是指我們嵐山市公安局清理的吃空餉人員之多遠遠超出了其他各個單位清理的人員的話,那麼我可以明確告訴何宇翔同志,我柳擎宇做事一向如此,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絕對來不得半點虛假,我眼睛裡更揉不得沙子。我可以把話先放在這裡,這28個人只是第一批被清理的吃空餉人員名單,他們每個人吃空餉的證據材料我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如果各位需要這些材料的話,我可以立刻讓局裡的人給送過來!何宇翔同志,你要不要看一看呢?”
說完,柳擎宇再次看向何宇翔,目光中充滿了挑釁。
柳擎宇就是這個脾氣,別人給他面子,他也給別人面子,如果別人向他挑釁的話,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給予回擊,尤其這一次可是他第一次在常委會上亮相,如果第一次就被何宇翔給打壓下去了,以後他也沒有辦法在嵐山市混下去了。
何宇翔聞言卻是不屑一陣冷笑:“柳擎宇同志,你說得看似有道理,但是我剛纔說得非常清楚了,你清理吃空餉人員沒錯,但是要清理這麼多,卻是必須要上常委會進行討論的,尤其是你要召開新聞發佈會公佈這些人員名單,更是必須要上會討論的,你知不知道,你的這種行爲完全是在自揭其醜,這樣做會對我們嵐山市的形象造成負面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