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忙,他每次都說他忙。可是我卻親眼看着他和別的人在一起,他不是忙,他只是忙給我看,對我冷漠的時候,也許把溫暖給了別人。
心頭顫抖着,我瞪着手機屏幕,許久,下定了決心。冒着他嫌棄我煩的危險,繼續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
每一次電話聲音響起的時候,我就在想,他什麼時候會接我電話。
每一次電話聲音滅掉的時候,我就在想,也許他沒有看見,在忙,所以我要多打幾次才行,直到他接通爲止。
我沒有想給他說我和蘇蘇小魚的事情,我知道自己無處傾訴,他就算聽了也會索然無味。他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只是想聽聽他的聲音,問他要不要陪陪我。
老天爺聽到我的呼喚了,電話被接通。我還沒說話,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很忙。”
語氣冰冷的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太突然了……
他說:“我以爲你明白道理,結果還是無理取鬧……年紀差太多,還是有代溝,要明白,我已經過了每天談情說愛的年紀,需要工作,張總,我很忙。”
像是被開水燙壞了喉嚨,所有一切都截然而止了。我愣在原地,孤零零的站在黑暗中,我沒法去想張建輝是用怎樣的表情和我說這番話的,他不知道,話一出口,我的眼淚就無聲的滾落了。
以前我聽說,一個男人一旦得到了你,就會不珍惜你,因爲新鮮感過去了。而且女人,越是主動,越是死得慘。因爲倒貼的人永遠沒有好下場,被偏愛的纔有恃無恐。大半夜的,他怎麼會忙?就算是去夜總會談生意,也不應該這麼冷靜。
我強忍着難過,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甘心啊……
真的不甘心啊……
張建輝你曾經說過喜歡我的,你曾經對我那麼好,一切都像是在昨天發生過得事情一樣。
心頭的一角塌陷了進去,血液變得冰冷起來。心中的軟弱無能給自己踐踏,我拒絕撿起尊嚴。愛不是渴望自由絕處逢生,而是爲了他我願意束手就擒。
我要挽留他,用任何辦法挽留他都行。
我說:“張建輝,我知道你很忙,但是聽我說幾句話。”
“在我眼裡,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生活熱鬧,卻總孤家寡人。常常花天酒地,呼風喚雨,但是卻很疲憊。”
“你之所以賺錢是因爲過去發生了可怕的事情,所以你要安全感認同感,你站在風口上,不敢往下望。”
“活的非常冷靜,理性,會拿捏人心。”
“因爲比我年紀大。所以有感情經驗,常常會從過去的經驗裡整理出一套玩女孩的套路,用近乎程序化的方式把她用在一個又一個女孩身上。”
“我不知道有幾個‘大張總’陪你。我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沒想過得到你多少東西,我認真的愛你,不想讓你愛所有人,到頭來卻孤獨一個人。”
“一開始就是錯了,所以後面我步步都錯。自己賤,我比誰都懂。不要讓我紅着眼睛離開你,萬一走了,你可就真的再也遇不到第二個我了,想想就替你難過。”
……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很久,張建輝沒有說話,把電話直接掛斷了。
‘嗶……嗶……’的聲音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像是一個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我以爲他會感動,最少說一句騙我的話,沒想到他居然連欺騙我都變得這麼吝嗇了。
可笑心酸。真的是可笑心酸。
這個世界上,最不敢直視的東西就是人心了。前一秒笑着說你很重要要陪你一起變老的人,明天就會丟下你,自己仗劍走天涯去了。
其實原本我可以自欺欺人下去,不去捅破那層紙,然後乖乖在原地等他,相信他說的所有假話。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有些不想裝傻了,有點想叫他知道,其實我不傻,只是爲了成全他的臉面而已。他不知道,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刻,他不在我身邊,比孤獨還要可怕。
掛了電話以後,我覺得好像自己好像突然間得了心臟病一樣。有些心律不齊,難受的要死,抽搐着,疼的要命。
原來孤獨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中對未來會出現在自己生命裡頭的那個人,失去了期望。
忘記自己是怎麼從地上爬起來,孤零零回到公寓裡頭去的。
望着曾經有他陪我的房間,我的心裡頭疼的發緊,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害怕。是的。我很怕。我覺得張建輝好像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了。
他以前明明不是會對我殘忍的人,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爲什麼我和蘇蘇還有小魚的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我失魂落魄的躺在牀上,瞪大眼睛看着窗戶外頭,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頭在想什麼,反正就是發着呆到天亮。
手機從開機狀態變成關機狀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鐘了。我還是那副德行,要死不活的看着外頭,渾身上下都像是失去了知覺。變得可以不吃飯不喝水不撒尿不拉屎,甚至不用睡覺,就變得精神氣十足。
張建輝。既然已經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爲什麼你一開始不說,判了我死刑以後才告訴我?
……
躺到第三天的時候,我已經成功的把自己折騰成了有氣無力的樣子。我以爲我會死在這間屋子裡頭,然後再過數天,新聞報道一出,蘇蘇和小魚哭天搶地,我爸媽撕心裂肺,然後張建輝後悔不已。到時候我長眠地下,不爲所動,用命喪黃泉的態度來報復他們每一個人曾經對我的拋棄。
我始終不覺得自己有罪。從一開始出走,就是因爲家暴。我小時候被打的特別慘,慘的不敢告訴人,害怕人笑話。
蘇蘇和小魚,我拿真心相伴,從不計較得失,從未想要傷害他們,從來都是第一時間衝過去陪着他倆犯傻逼,捨不得他們難過。
張建輝那裡,我更是衝破自己內心的枷鎖,去努力破牢而出,想要依靠自己賺錢,和他一起,慢慢變老。
我爸媽那裡,我再怎麼生氣任性,始終都選擇了原諒。回到家裡,與他們和好如初,別忘了,我兒時難過的時候,可從未有人和我道歉,說一句‘都是媽媽不好,讓你一個人’這樣的話安慰我……
大家都不要我了。因爲我是小姐,因爲我喜歡張建輝。但是爲什麼沒人理解我?我從來沒害過人,也曾讓車座給年老的人和孕婦,對誰都嘻嘻哈哈沒心沒肺,我賺着夜場的錢,陪着別人逢場作樂,卻從來沒有想過去當小三或者被人***去毀別人家庭。
我沒想害人。未曾損害無知者的利益,如履薄冰的生活着,卻被很多道德綁架了生命,勒扯的喘不過氣來。
他們都以爲我天生樂觀善解人意,是個懂事的好姑娘。但其實我都是裝給他們看的,不過生來就是一個悲觀自私陰暗又被負能量淹沒的人。努力嘲笑着自己的無能,本來以爲找到了會陪自己過一生的友人和戀人,可是卻都是可笑的自己以爲。
房門被人‘嘭噠’一下子打開了,我聽到一聲類似於鍵盤按鍵的聲音,立馬就反應過來是有人走了進來了。我的眼睛癡癡地看着窗戶外頭,感官雖然都有感覺,可是臉上卻死死僵硬着,挺屍一樣,一動不動。
張建輝把鑰匙放在了桌子上頭,走進臥室裡頭來。
他站在門口靜靜的打量着我半響,神情不明,不知是喜還是憂,或者……是擔憂。我知道
我又不懂事,和他有代溝,給他找麻煩了。聰明如我,知道是他來了,除了他不會有別人。可是我突然不想扭頭去看他了,我覺得有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