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淡容和楚定從兩個人,竟是手拉着手從後院過來,兩個人還邁着輕快的小步伐。
林葉剛剛見過了焦天寶,正要回大營裡去安排一些軍務事,見到那兩人出來,林葉有一種扭頭藏起來的衝動。1
可惜,慢了一步。
“二當家,你去哪裡呀。”
楚淡容跳到林葉面前:“大哥可是說了,我們兩個就是來幫你做事的,什麼髒活累活只管交給我們就是。”
楚定從:“大哥話是這麼說,如果有什麼乾淨的活也可以交給我們。”
林葉搖頭:“沒有。”
楚淡容道:“二當家你不能把我們當客人看待,我們是自己人啊。”
楚定從:“如果你把我們當客人看待的話,那你可就有點招待不週了。”
林葉:“......”
楚淡容道:“沒有什麼事是我們兩個辦不妥當的,只要你說出來,我們兩個就馬上去搞定。”
楚定從:“你這話說的不對,搞定這個詞是從大玉最南邊傳過來的,標準發音是搞掂。”
楚淡容:“你裝什麼蛋。”
楚定從:“我是在教你學問。”
楚淡容:“咱倆一個媽生的,一個先生教的,你有幾斤幾兩我沒有?”
林葉扭頭就走了。
他都走出大將軍府,那倆還在吵架呢,誰能想到半刻之前他倆還手拉着手跳着走,像是小呀嘛小二郎,揹着書包上學堂。
出門之後,就看到那個樣貌憨厚老實,一笑就更顯淳樸的傢伙。
林葉看了他一眼,那傢伙也看了林葉一眼,兩人卻沒有什麼交流。
這個人,當然是薩郎。
看到林葉往遠處走了,薩郎坐下來,繼續百無聊賴的看着天空發呆。
林葉的住處,距離武凌衛大營並沒有多遠,他走路過去,覺得今天這街上的人似乎比往日多一些。
走過這條街後,轉過十字路口,再走大概不到三裡遠就是大營所在。
路邊有個抱着孩子的少婦,輕輕的搖着懷裡的孩子,身邊還放着不少東西,顯然是去採買回來的路上,孩子實在困的撐不住。
林葉看了她一眼,這個少婦的樣子很美,皮膚很白。
從對面過來了一輛馬車,車伕往前看了看路,覺得沒有什麼危險,於是就彎腰掏他的菸斗和菸絲。
路另外一側,有兩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孩子蹲在那玩,倆人點起來一個爆竹後捂着耳朵轉身就跑。
砰的一聲。
爆竹炸開。
那少婦懷裡抱着的孩子猛地顫了一下,顯然是被爆竹聲嚇着了。
那正在緩緩往前走的老馬也被嚇着了,突然間揚起前蹄,趕車的老頭兒還在往菸斗裡裝菸絲,一個沒注意,從馬車上摔下來。
馬沒了控制,又驚了,朝着路邊的少婦衝撞過去。
那兩個抱着頭跑的小男孩兒回頭看着,眼睛盯着的卻不是他們的爆竹,而是林葉。
馬車從林葉身邊過去,幾乎碰到他。
如果林葉足夠快,下一息他就能抓住那老馬的繮繩,以他的臂力,能輕而易舉的拉住馬車。
如果他不想這樣做的話,他只需一個跨步就能將那少婦拉開,避免馬車撞上去。
可林葉沒動。
一動不動。
他就那麼看着馬車撞向抱孩子的少婦,冷血的像是沒有一丁點憐憫之心。
在他眼中,撞向少婦的馬車,就像是山坡滾落的石子,砸死了一大一小兩隻螞蟻。
那少婦在緊急中往一側閃開,但她還是被馬車颳了一下。
在摔倒之前,她把抱着的孩子往旁邊一送,那孩子就摔在林葉腳邊。
於是,林葉低頭看了看這孩子。
孩子一擡手,袖口裡兩支袖箭飛出來,速度快的人眼完全跟不上。
他就在林葉腳邊,這個距離瞄着林葉的脖子發箭,確實太容易。
林葉等箭飛到脖子前邊才擡起手,卻恰到好處的一把攥住。
他的手在一瞬間變了顏色,是因爲他的流沙列陣刀包裹住了他的手掌。
而與此同時,那個孩子從腰帶上抽出來一把短刀,一刀刺向林葉的襠部要害。
在這一刻,林葉看到了那孩子下巴上,淡淡的胡茬顏色。
不是孩子,而是侏儒,哪怕他剛纔還真的在吃奶,他也不是真的孩子。
吃是真的,奶也是真的,吃不出奶應該也是真的。1
那少婦被馬車颳倒在地的時候,上衣都開了,露出白的有些晃眼的胸脯,還有一點比白色要鮮豔無數倍的東西。1
再下一息,侏儒的額頭上也出現了這樣的,比白色鮮豔無數倍的顏色。
因爲他的箭刺進去了。
林葉鬆開手,兩支箭筆直的下落,他擡起左腳,用膝蓋往旁邊一撞,侏儒握刀的手就被他撞開。
箭落下去,他擡起來的腳往下一踩,踩着袖箭的尾端,把兩支箭踩進了侏儒的額頭。
袖箭很短。
短到......剛好全都被踩進腦殼裡,前邊與腦殼是平的,後邊還沒有刺穿出來。
就好像,這袖箭的長度,是專門根據這侏儒的腦袋大小製作。
林葉背後那兩個小男孩,當然也不是真的小男孩,他們兩個同時甩動手裡的鞭子。
在這之前,沒有人會在意那兩個小屁孩用來抽陀螺的麻繩鞭子。
可是這一刻,那兩條鞭子上卻炸開了璀璨的光芒,只有兩尺長的鞭子驟然增加到了一丈半。
兩條烈芒,帶着火焰的氣息,朝着林葉的脖子和腰捲過來。
而與此同時,那個撲倒在地的少婦,從她敞開的上衣裡掏出來一把精巧的連弩,朝着林葉的眼睛連續點射。
也是與此同時,那個從馬車上掉下去的老頭兒,把他的菸斗朝着林葉抖了一下,菸斗裡有密密麻麻的寒芒飛出,像是一羣細小的飛蟲,帶着光,還比飛蟲要快的多。
林葉向前跨了兩步。
第一步,少婦打過來的弩箭被他避開,他側身的時候,兩支箭在他腦袋前後飛過去。
第二步,林葉左腳一腳踩住了少婦的頭髮,才半起身的少婦,也就只能半起身。
林葉右腿彎曲膝蓋往前一頂,少婦的腰就往後彎折到對摺。
這一頂,少婦如願以償的起來了,可她的一小半頭髮留在了林葉的腳底。
頭髮被踩住,後腦上血在灑落。
飛起來的軀體顯得更白了,因爲衣服敞開的更多了些。
如此一來,當那密密麻麻的飛針過來的時候,每一針落在什麼位置,都能在白皙的胸脯上看出來。1
再下一息,兩條長鞭到了,一條鞭子捲住了少婦的脖子,一條鞭子捲住了少婦的腰肢。
她的腰可真細啊,比她的脖子也粗不了多少。
所以她的脖子和她的腰,幾乎是同時斷開的,一個好端端的美人兒,就這樣斷開了三段。
林葉看着剩下的三個人,他沒有再動,那三個人顯然也不敢輕易的再動。
等了片刻後,林葉邁步往前走,用腳把那侏儒的屍體踢了踢,屍體翻滾了兩圈後停下來,正好和那少婦面對面。
夫妻團聚。
林葉真是個好人。
他看向那兩個像是孩子的男人,那兩人對視一眼後,忽然同時動了。
是跑,轉身就跑。
他們以爲林葉一定會追,因爲有人告訴他們,林葉是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如果有人想殺他,他一定會把想殺他的人殺了才停。
可林葉根本就沒追,甚至都沒有用正眼去看那兩個傢伙。
林葉看着車伕。
老頭兒嘆了口氣,他說:“看來,我們是被騙了。”
林葉因爲這句話而皺眉。
下一息,他轉身就朝着另外一個方向掠了出去,這讓那車伕都變得迷茫起來。
可到了這個時候,他知道已經不可能再能殺了那年輕人,最好的選擇就是馬上離開陽梓城。
那兩個用長鞭的侏儒跑了幾十丈後回頭看,不見了林葉,也不見了車伕。
他們兩個本就是孿生兄弟,心意相通,雖沒有交談,卻選擇一致。1
他們沒有繼續往前跑,而是同時縱身而起,到了屋頂上後便開始發力,一掠就能從這排房子的屋頂,掠到後邊一排房子上。
連續掠過了三排房子,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個女人。
那是,無法形容出來的一個女子。
人們總是說仙子清冷,高高在上,不會對人間有任何情感。
人們總說仙子絕美,人間的那些色彩和仙子相比,也就變得暗淡無光。
都這樣說卻並沒有人見過,所以說歸說,腦海裡卻是虛的。
今日他們兩個見到了,可真走運啊。
在他們兩個微微愣神的一瞬間,一道長虹飛了過來。
天上仙子從天上來,踩的只能是長虹,那樣漂亮的五彩長虹才配得上她。
兩個人手中的長鞭,在那道長虹前,就更像是醜陋的麻繩......不,是醜陋的草蛇。
兩道長鞭甩出去,長虹與之相碰,長鞭便寸寸炸裂。
兩人在半空中對視一眼,忽然間朝着對方攻出一掌。
兩掌對撞,兩人借力之下,往左右分開,沒有絲毫遲疑的分頭逃離。
可逃不離。
長虹一卷,左邊的侏儒腦袋被兜住,他看不到別的東西,眼前只有五彩繽紛。
然後。
五彩繽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專一的紅,鮮豔的紅。
因爲他被長虹甩了出去,他的頭撞在了另一個侏儒的頭上。
那一撞,裂開的格外徹底。
那條長虹在兩顆頭顱對撞的瞬間卻抽離出去,以至於一滴血都沒有沾染上。1
那仙子依然臉色平淡的看着這一幕,就好像死去的兩個人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就算是有,也不過是相當於人踩死了兩隻螞蟻。
此時許多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們擡頭看着那個仙子,第一眼感覺就是美,第二眼感覺是怪,因爲那仙子背後,好像還揹着一個很大的鼎。
車伕也在跑。
他跑出去一段後,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回頭看,在遠處的屋頂上看到了長虹碎長鞭。
車伕一驚。
他就知道這一次有問題,他也想過事情不可能會很容易。
可是對方給的太高,高到不可拒絕。
現在他才明白,這不可拒絕的價錢,他也拿不到,根本沒有命去花。
他只想儘快逃離這個鬼地方,早知道會這樣就不可能千里迢迢從大玉過來。1
可就在他後悔的時候,他看到前邊十字路口站着一個樣貌很憨厚的年輕人,一隻手裡拿着雙筷子,一隻手裡拿着個碗。
哪有這樣的江湖客。
車伕也是在江湖上混跡多年的人,他在組織裡的排名雖然不算有多高,可他接過的任務卻最多,哪怕排名第一的人到排名第十的人加起來,他不如他接的任務多。
可怕的就在於,原來,人家接的那些任務,一個就能頂他一輩子。
這個世界之所以有等級,原來是因爲,真的有強弱。
下一息,車伕跑不動了。
因爲他的兩條腿上分別插着一根筷子,而他的屁股上扣着一個碗。
薩郎緩步走到落地的車伕面前,低頭看了看,然後皺眉。
他在思考,這碗扣的太正了些,如果此時把碗取下來,碗裡大概會有個完整的屁-眼。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