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癲狂

天色將黑, 李宜坤高高的騎在黑色駿馬之中,本來他以爲心裡會有膽怯,恐慌等情感, 但這些負面感情通通都沒有出現, 更多的反而是激動, 興奮。

一想到等到天明時他便已經坐到那個位置上, 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有人都將被他踩在腳下。

父皇會知道誰纔是最適合當皇上的。

時間漸漸逼近子時,所有的人的心都在這一刻緊張起來。漆黑的夜中,明明都有那麼多人, 但是大家每一個人都屏住呼吸,專注地看着前方。

“出發!”

隨着二皇子的一聲令下, 一萬精銳的人馬, 一點點地包圍了皇宮。

*****

皇后緊張地站立在養心殿內, 一會兒看看皇上,一會兒又看看門口。當子時的時間一到, 她聽到李宜坤已經開始出發時,這個時候的她心情反而靜了下來。

“各宮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放心吧,娘娘。今夜今天吩咐各宮人不要隨意走動。養心殿的人已經被我們的人控制了,不會有人亂嚼什麼舌根的。”

皇后走到龍牀之中,自言自語道:“我們夫妻這麼多年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步?”

她回憶道:“如果當年我沒嫁到王府就好了。”說完像是想起什麼。目光兇狠道:“當初你要是沒有遇見她就好了。”

李宜安自從看到蔣寧珏的書信後, 心便一直沉不下來, 綠柳道:“公主睡不着嗎?”

李宜安搖了搖頭, “事情沒有結束, 我怎麼睡得着?”

彩霞安慰道:“公主您不要擔心, 要相信皇上和駙馬,他們設了那麼久的局, 不就是爲了今夜嗎?”

她看看天色,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氣氛所影響,明明是那麼明亮的月亮,此時卻被烏雲所覆蓋,爲院內留下一地的昏暗。

“公主既然睡不着倒不如起身吧!”

她聽到彩霞的話,倒是有些詫異,她還以爲她會圈她休息呢,見到公主疑惑的表情,彩霞道:“奴婢知道怎麼勸公主休息,公主都不會休息呢,還平白無故的擔心,倒不如起身,你要是實在擔心還能在第一時間前往養心殿內。”

“還是你懂我。”

穿好衣裳後,綠柳拿來薄毯,給她蓋上。李宜安躺在美人塌上,手上拿着蔣寧珏給她寫來的書信,只要這樣心情才能平靜一點。

俞書淮行至半路不知道接到什麼消息,嘴脣一勾道:“二皇子,我們這也算是出師有名了。蔣寧珏還真是爲我們着想。”

李宜坤不明所以,結果他手中的密函哈哈大笑道:“這蔣寧珏還真是夠蠢。難道他不知道他如今是戴罪之身嗎?”

李宜坤對此次事情更有了信心。

玄武門。

“二皇子,請留步!”侍衛阻攔道。

李宜坤道:“皇后傳來懿旨,蔣寧珏逃出天牢,企圖謀害公主。命我等捉拿。”說着把手中的密函遞了過去。

侍衛互相看了一眼,又仔細看着密函道:“請。”

等他們走後,他才頗爲疑惑道:“這皇宮內的事情不找統領,皇后娘娘爲何大費周折喊來二皇子。”

年長的那位,一皺眉頭生氣道:“不該我們知道的別多想,好好守你的宮門。”

他被敲了一下腦袋,疼的他直皺眉,疑惑一會兒,糾結一下還是悄悄的把這些情況稟報給了統領。

同一時刻宣和宮內。

李宜安正在跟綠柳彩霞說話時,忽然又人敲門,李宜安小心地看了彩霞一眼,示意綠柳去看看。

“公主,要不要叫侍衛前來?”

正在疑惑間,忽然看見窗子上一朵葵花欣然綻放,在宮燈的硬映照之下,格外形象。那一團團黑影,一點一點展現出葵花的模樣。李宜安一時激動,連腳碰到桌子都沒發覺。

“綠柳,快開門?”

李宜安跑到門口,藉助廊內的燭光,瞧清了人,一把把他抱住,聲音有些哽咽道:“沒事吧!”

蔣寧珏看着李宜安道:“沒事?你呢?”

李宜安發覺自己自從說了那句話後,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了,只能默默的流淚。兩人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面了,自從蔣府一別,再也沒見過了。

“來,先進來!”

李宜安想把他拉進來,卻沒拉動,蔣寧珏道:“安安,今夜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我已經重兵把守這裡,你要記住無論什麼時候一定不要出來。我害怕李宜坤對你不利。知道嗎?”

“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好,那我走了。”說着親一下她的額頭,“等我回來。”

李宜安看着蔣寧珏的背影,忽然高聲道:“等你回來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她看到蔣寧珏的腳步頓了頓,“好。”

李宜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確實有幾批人馬前來宣和宮,但都被阻攔在外。

剛進皇宮內,便有人發現不妥。秦慶得到消息後,察覺不對急忙前往養心殿。

“二皇子,你此行究竟有什麼目的!”

“秦慶,你不要不識好歹,有些事情裝聾作啞便好。”

秦慶一聽到他的話,看着他身後的人馬,最近的不對勁也都迎刃而解了,“二皇子,你居然敢如此大膽。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李宜坤無所謂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居然勸我回頭。哈哈,你不覺得好笑嗎?”他手往空中一揚,道:“秦慶你手中恐怕沒有多少要用的兵吧!你確定要和我作對。”

“難道統領也是你的人?”

“你不是知道嗎?”

即使這樣,秦慶也不退縮,“我們纔不需要你這種不忠不孝之人。我們就是死在這裡也不能讓你再踏進去一步。”

高揚的手終於下去,李宜坤道:“殺,一個不留。”

刀光劍影,擂鼓吶喊,一向安寧的皇宮忽然變得無比凌亂起來。濃重的血腥味道頓時瀰漫在整個皇宮之中。

他們都知道是功名利祿,還是血埋黃土全靠這一次了,所有人都向不要命的往前衝。

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戰鬥,所有人都如發瘋了一般。

正殺紅眼的李宜坤忽然發現本該在天牢的蔣仁光,目光呆滯說:“你,你居然出來了”

“我是蔣仁光,二皇子造反,不知情者放下手中的武器,皇上知道你們都不知道,特下旨意不追究你們的責任要是執意如此,滿門抄斬。”

蔣將軍的豐功偉績大家都是知道,有多少人想像他一樣,眼下聽他的話,頓時有人心生怯意。

李宜坤看到這種情況道:“你們都做到這個程度,皇上怎麼可能放過你們,你們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這個簡單的道理還不懂嗎?”

但即使如此,軍心還是被渙散,打不如前。

李宜坤眼神一瞥不知道看見了什麼,雙眼因爲震驚,掙得大大的,彷彿要把那暗處的人影,印記在心上一樣。只見他腳下一頓,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有人刺穿了他的肩胛骨。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目光一直看着那裡。

人數最多,但是蔣仁光和蔣寧珏對此早有對策,反叛者很快便被平反。

踏在將士的屍體之上,李宜坤頭髮凌亂,一點也不見昨夜的意氣風發,“殺,殺。我一定要登上皇位,那是我的。”說着人瘋狂的哈哈大笑道:“哈哈,我的父皇,原來你一直都知道啊!”

聽到他的話,李隆和龍攆上走了到他跟前道:“皇兒啊,爲何啊?”

“爲何?你問我爲何?真是好笑。”說着目光一冷,像是把自己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出來一般,“我敬愛的父皇你真的不知道嗎?”

“從我記憶開始,你便一直寵愛宣和,樣樣都給她最好的,連封號都要跟你一樣。真是可笑,古往今來,那個公主有如此殊榮。你冷落母后,冷落我,偏愛宣和。這些我都忍了,但是我就是不明白。從小到大我都是最優秀的那一個你卻就是看不見。把所有的東西都給宣和,甚至連皇位都都想給她。我到底那點不如她,到底那點?”

“我不就是沒有投個好胎,沒有投在趙溪如肚子嗎?從小到大,您一直給母后擺臉色,連帶着我都不喜歡。”

“朕沒有!”

“沒有,你難道沒有偏愛宣和嗎?您自己去京城看看,連三歲孩童都知道!你現在居然說沒有?沒有想傳位給宣和嗎?那宣和及笄那日你沒有說過那話?哈哈,你啊也就欺騙欺騙李宜晨。”

“朕當初雖說過但是那是玩笑,再說宣和當日不就拒絕了嗎?”

“嘿嘿。”他癲狂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們都喜歡宣和。”他的目光在李隆和,蔣仁光,蔣寧珏身上徘徊。“事情落到這個地步,我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了。成王敗寇,我認輸。可是,我要收點利息,哈哈,你們不都在乎她嗎?那我便摧毀她,讓你們都見不到她。地獄太過黑暗,中要拉個人不是嗎?”

“你到底做了什麼?”蔣寧珏一臉緊張的看着他。

李宜坤輕聲道:“你還不知道吧!宣和她懷孕了,你說這安胎藥中加點什麼?是不是便一屍兩命。”

“你…………”

蔣寧珏顧不得其他,趕緊回到宣和宮內,他簡直不敢想象她要是死了會怎麼樣!

他回來,就是爲了她啊!

李隆和怒聲道:“宜坤。”

李宜坤癡癡的笑了起來,“父皇,您終於記得我的名字啊!每次聽到你那麼親熱的喊宣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嫉妒吧!”

他把佩劍從地上緩慢擡起,“父皇我知道我已經是事罪難逃,我懇請你放過母后吧,她都是被我脅迫的。母后,兒子不孝,不能爲你盡孝了。”

“宜坤!”

“二皇子!”

一抹鮮血從頸脖內蹦出,不知道染紅了誰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