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秉忠,秉公執法精忠報國,呵,倒是個好名字。”張侍郎冷哼一聲,“曹大人帶路吧,我們去公堂。”
曹秉忠一直低着頭,不敢直起腰來正視張文遠,他心裡總是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京城的戶部侍郎怎麼就突然來他這小破縣城了。
他一邊點頭哈腰的在前面帶路,等快到了公堂纔想起來問,“大人,怎麼突然想起去公堂了,這近來並沒有什麼案件要審啊...”
“哦?看來在曹大人的治理之下,這鼓樓鎮倒是百姓安居樂業,居然一件能審的案子都沒有。”
“大人說笑了,這都是託大人的福。”
雖然這一路上張文遠都在誇自己,可是怎麼越聽越覺得不對味呢,好像陰陽怪氣的,可是自己並不曾得罪過這位侍郎大人啊,難不成...難不成是因爲自己沒給大人好處?
曹秉忠越想越覺得肯定是這個原因,他在官場混了這些年,人情世故他自認爲還是懂得一些的,他故意放慢的腳步,和張侍郎並排前行。
左右環視了一圈,在流民們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從袖子裡掏出一沓東西,塞到了張文遠懷裡,“大人第一次來鼓樓鎮,小的招待不週,這點東西還請大人笑納。”
曹秉忠一臉諂媚的衝着張文遠擠眉弄眼,張文遠把那沓東西翻開,竟然是整整一沓的銀票,少說也有二十幾張,張張都是一千兩。
“曹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張文遠明知故問的道。
“這是孝敬大人的,還請大人回京後多替我跟皇上美言幾句。”
銀票送了出去,曹秉忠心裡纔算是有了底氣,上頭的大人們都一個樣,上次那欽差大臣來鼓樓鎮的時候,自己也是兩萬兩銀票就賣了個好。
“想不到曹大人家底倒是豐厚,隨便一出手就是這麼大的數額啊。”張文遠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因爲看不出喜怒,反而讓曹秉忠心裡生寒。
難不成...是嫌銀子少?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公堂,曹秉忠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位大人到底爲什麼要來公堂,不過還是懂事的請張文遠坐到了公堂的主位。
“來人,帶犯人辛虎上堂。”張文遠一聲大喝,外面的兩個流民押着被五花大綁的辛虎進了公堂,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聽到辛虎兩個字的時候,曹秉忠已經懵了,如今見到堂下跪着的辛虎,他心裡咯噔一下,心道遭了!
“大人!這...”曹秉忠瞪大了眼睛,腿都開始哆嗦了,但還是強撐着沒讓自己倒下去。
“辛虎,本官問你,命你在虎陽崗劫糧的,可是這位曹秉忠曹大人?”
“回大人,正是,就是這位曹大人命手下的吳師爺一直與我通信!”
“你...你胡說!你敢污衊本官?!”曹秉忠萬萬沒想到辛虎上來就把自己賣了,內心又是慌亂又是惱怒,但張文遠的一個眼神就讓他額頭上的冷汗直流,不由得撲通一下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大人,下官冤枉!下官並不知道這些事啊!”
“無妨,你既然說你不知情,本官定然是不會冤枉你的,不如就帶吳師爺上堂問個水落石出吧。”張侍郎擺了擺手。
“這...”
“怎麼,曹大人不會想告訴我,吳師爺這麼巧剛好不在縣衙內吧?”張侍郎眉毛一挑,語氣不悅的說道。
”怎麼會...來...來人!去把吳師爺叫來,就說...就說本官找他有事相商。”
本來曹秉忠想直接通過手下的小吏告訴吳師爺張文遠來了的事,好讓他早做準備,誰知道張文遠死死的盯着他,他只好話鋒一轉,說是自己找吳師爺有事商議。
過了幾分鐘,吳師爺就被小吏帶了過來,一見到這公堂之上坐着的並非曹秉忠,而再看那地上跪着的曹秉忠和辛虎。
吳師爺立馬反應了過來,轉身撒丫子就要往公堂外跑,卻被門口的流民堵住,只得硬着頭皮回身下跪。
“下官吳凡給大人請安。”
“吳師爺,這堂下跪着的犯人你可認得?”張文遠淡淡的開口。
“回大人,小人...不認得他。”吳凡說話的舌頭都開始打結了,低着頭不敢直視張文遠。
“那你能否解釋解釋,這些書信是怎麼回事呢?”
話音剛落,一疊書信就扔到了吳凡眼前,正是這些年他和辛虎來往的書信,他之前明明叮囑過辛虎看完書信一定要燒掉!
這個匪貨!竟然揹着他把這些書信都私自留了下來,現在這些就是足以讓他們掉腦袋的鐵證!
當初辛虎也是爲了防着吳師爺一手,才留下了這些來往書信,本想着以此做個籌碼能要挾住吳凡,誰知卻成了自己的送命符。
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大人...我...我....”吳凡知道眼前這人定然不是什麼小官,恐怕就是前些日子朝廷派去檀城卻失蹤了的那個張文遠張大人,自己不過是個師爺,怎麼敢和堂堂戶部侍郎作對,爲今之計,只有...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不過是個執筆的文人,這些書信都是代曹大人寫的呀,真正和辛虎來往的是曹大人,並非小人,還望大人明查!”吳凡重重的磕了兩個響頭,做出一副受了冤屈的樣子。
“你!你個狼心狗肺的!我養了你這麼多年,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現在過來反咬我一口!”曹秉忠瞪大了眼睛,指着吳凡的手氣的一直顫抖。
“大人,小的有物證證明曹大人的罪行,在小人的房裡有一本賬目,上面記載了曹大人從官至今收受的所有賄賂以及搶劫販賣賑災物資的銀兩,大人一看便知。”
曹秉忠到了現在已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他跪坐着癱在地上,完了!全都完了!
張文遠立馬下令搜查,果然如吳凡所說,找到了一本賬目,裡面關於曹秉忠這些年的每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