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鐵男見到這個怪人,連忙笑道:“芳子小姐,辛苦了!”
那個怪人摘下頭上的黑色面罩,露出了一張日本女人的臉,此刻,她的臉上卻佈滿了殺氣,這個女人正是日本女間諜川島芳子。
見到東宮鐵男少佐,她只是哼了一聲,道:“東宮君,在你駐紮的日本附屬地內,竟然發生了兩起襲擊事件,尤其是大日本帝國的諜報精英,居然被人殺死在臥榻之上!你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東宮鐵男連忙說道:“川島閣下,卑職失誤,請閣下處置!”
看得出來,東宮對川島芳子有些畏懼,川島芳子的話讓他感到了肩上的壓力,的確如此,當初炸死張作霖之後,川島芳子並沒有馬上離開,她留下來是有她的目的,她認爲,既然已經把張作霖幹掉了,就應該趁熱打鐵,把張作霖的兒子也順手幹掉,這樣,東北的局勢才能對日本有利,但是關東軍的高級參謀河本大作卻不同意,他覺得張學良只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如果他們把事情做得太絕了,中國人也不會答應,所以,這事暫時就放下了。
可是川島芳子卻不那麼認爲,她從日本秘密調來了她手下的忍者特攻隊,這是一支由她一手培訓出來的殺手組織,成員都是忍術高手,她這麼做的目的是靜觀事態發展,必要的時候,這些殺手可以潛入張學良的帥府,或幫架或刺殺,那時,主動權就掌控在她的手裡了。
果然,張作霖死後,張學良得到張作霖的那些部下的支持,順理成章地接管了東北全境。日本人幾次派代表和張學良交涉,希望他能按照當初張作霖對日本許下的承諾,在那些密約上簽字,但是張學良卻根本不買他們的帳,這讓日本人很是惱火。
這時,日本國內的田中內閣也對日本軍部刺殺張作霖的舉動大爲不滿,認爲日本關東軍此舉妨礙了日本帝國在華的利益,甚至在日本天皇面前彈劾了日本軍部。
日本軍部在雙重壓力之下,他們決定鋌而走險,反正他們的心腹大患張作霖已經被他們處理掉了,也不在乎一個小小的張學良,大不了就和中國開戰。
在這種想法的驅動下,駐紮在旅順的日本關東軍總司令部給東宮鐵男下了一道命令,讓他儘快採取行動,張學良如果不配合,那就讓他跟他老子一起上路。
同時,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命日本的間諜之花川島芳子跟他一起行動。
東宮鐵男接到這個指令,馬上開始制定計劃,這些天他一直呆在日本駐奉天的總領事館裡,和那些日本特務研究行動方案,川島芳子曾經給他提醒,現在中國人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張作霖被炸死的真相,前幾天發生在日本附屬地的日本僑民被炸彈炸傷的事件就說明,中國人已經開始報復了。
可東宮鐵田卻不以爲然,他認爲自己的守備司令部戒備森嚴,中國人的膽子再大,他們也不敢到日本守備司令部去搞事,而那些被炸傷的僑民,也不過是他在河本大作的授意下所爲,目的就是嫁禍於中國人。
這時,日本人得到了一個情報:張學良將與南京方面派來的代表進行和談,如果和談成功,東北將歸附南京政府,到那時再想打東北的主意,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東宮鐵男馬上把這個情況上報了日本關東軍總司令部,並請求馬上採取行動,製造東北的混亂局面,日本人好伺機而動。
日本關東軍很快回信了,並且授權川島芳子爲此次行動的總負責人,所有駐紮在奉天的日本軍隊都要聽從川島芳子的指揮。
今天晚上,他們在日本駐奉天的總領事館商量着行動計劃,東宮鐵男就把山田賀大尉的初步設想說了一遍,他們都覺得山田賀的計劃很好,剛想派人去叫山田賀來日本領事館,卻聽到了從日本守備司令部方向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
東宮鐵男和川島芳子都大吃了一驚,他們連忙趕往日本守備司令部。川島芳子甚至派出了手下的忍者特攻隊去支援。
可他們還是晚來了一步,襲擊者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川島芳子聽了那些日本兵的報告,覺得這些人敢到日本守備司令部裡來,說明他們絕不是一般的中國人,而且從他們的手法來看,好象是受過訓練的中國軍人。
有了這個結論,川島芳子馬上派出全部的忍者在日本附屬地內巡查,發現可疑的人要秘密跟蹤,找到他們的落腳點,然後再採取行動。
安排完這些,川島芳子也換上了忍者的服裝,她要到關庚哲的家裡去看一看。
事有湊巧,她來到關庚哲家的時候,張鐵鷗也來了,他知道張鐵鷗不好對付,於是她便使出忍術,上了房頂。
張鐵鷗在門口和關庚哲所說的話,川島芳子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
張鐵鷗走了之後,川島芳子本想下去將關庚哲殺死,卻怕張鐵鷗再象上次一樣去而復返,另外一個原因,如果關庚哲死了,就會引起張學良的注意,他就會加強戒備,到那時再想刺殺他就很難了,想到這兒,川島芳子望着張鐵鷗消失的方向,腦子裡想出了一個惡毒的計劃。
於是,她不再逗留,轉身離去了。
回到日本守備司令部,面對東宮鐵男對她的謙恭,川島芳子甚爲得意,她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她故做謙和地笑了笑,道:“東宮君,不必如此,雖然我是這次行動的指揮,但是您畢竟是帝國皇軍的精英,我怎麼敢隨便處置你呢?好了,我們現在研究一下怎麼對付那些襲擊日本守備司令部的中國人吧!”
東宮鐵男一愣,忙道:“閣下莫非已經找到他們的下落了?”
川島芳子冷冷一笑,點頭道:“不錯,我已經找到他們了!”
東宮鐵男連忙說道:“是不是派我的部隊部隊去幹掉他們?”
川島芳子搖了搖頭,道:“不,他們並不在日本附屬地,我們的部隊怎麼去找他們?要知道,現在中國的軍隊已經作好了戰鬥的準備,如果此時和他們發生衝突,就憑咱們這點部隊,還不夠他們塞牙縫的!”
東宮鐵男道:“那川島君的意思是……?”
川島芳子神秘地一笑,道:“派我的忍者特攻隊去消滅他們!”
東宮鐵男一愣,道:“用你的忍者特攻隊去對付幾個微不足道的中國人?這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嗎?”
川島芳子咬牙切齒地說道:“別小看了那幾個中國人!我和他們中的一個人交過手,他的身手絕不在我的那些忍者之下!渡邊君上次製作的炸彈還有嗎?”
東宮鐵男點了點頭,道:“還有一些,怎麼?還得用炸彈嗎?”
川島芳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沉聲道:“這也是以防萬一!好了,天快亮了,我得去作準備了!”
天亮的時候,張鐵鷗等人已經作好了出發的準備,這時,何元彪到街上看了看,見那些中國士兵已經不見了,街上的行人還有那些做小買賣的也漸漸多了,似乎昨天晚上的槍聲並沒有影響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
畢竟槍聲是從日本人的附屬地傳來的,中國的老百姓纔不會關心那些居心叵測的日本人遇到什麼麻煩了。
吃過早飯,張鐵鷗等人離開了何元彪的家,出了北門,向北走了一段,又轉向東面的大路,他們的目標是撫順城。
張鐵鷗已經打聽清楚了,元帥林在撫順東三十五里處,現正在施工,大帥的靈柩就停放在那裡。
中午時分,他們來到了一個鎮子,找了一家飯館吃了一口飯,就繼續前進。
一路上,一身金黃的烈風始終跑在前面,就象一頭威武的雄獅,在前面給張鐵鷗他們帶路。
時值七月末,正是天氣炎熱的時候,火辣辣的太陽無私地把它的光明和熱情灑向大地,道路兩旁的莊稼爲了它們的早日成熟,貪婪地吸收着能量。
張鐵鷗等人在烈日的曝曬下,艱難地前行。
忽然,從他們身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衆人回頭一看,見是三匹高頭大馬拉着一掛馬車急馳而來。
張鐵鷗連忙拉着祁雲站到了路旁,何元彪和劉代民也連忙閃到了一旁。
張鐵鷗仔細看了看那輛馬車,見這輛馬車車廂上蒙着葦蓆,看不清車裡面裝的是什麼,但是看那輛馬車氣勢,不象是一般老百姓家裡的那種拉貨的車輛。
最惹眼的是那個駕車的車伕,他身穿一件白色的汗衫,戴着一頂草帽,腰裡彆着兩把匣槍,在經過張鐵鷗身邊的時候,他的眼睛無意間看了一眼張鐵鷗和他身邊的祁雲,嘴角微微一翹,手裡的大鞭子一甩,“啪!”的一聲脆響,那三匹高頭大馬揚蹄擺尾,急馳而去。
張鐵鷗發現那個車伕眼中精光四射,知道這是個有一身功夫的練家子。
這也許是哪個大財主家的車伕兼保鏢,從他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來,他的主子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張鐵鷗這樣想着,招呼衆人繼續趕路。
太陽偏西的時候,他們終於來到了撫順城外。
站在城外,張鐵鷗看了看城門口的那些荷槍實彈,盤查過往行人的士兵,低聲和何元彪等人商量了一下,他們決定繞城而過。
何元彪當然明白張鐵鷗的想法,他不想在撫順城裡再節外生枝,畢竟他們的身份還不想讓人知道,於是大家就都同意了張鐵鷗的主張,從撫順西城門繞到了東城門,在東城門外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了。
第二天早上,衆人吃過飯,到街上的雜貨鋪裡買了祭祀用的香燭、紙錢等物,僱了一個挑夫,一行人直奔元帥林而去。
向東走了一個多時辰,遠遠地看見了正在施工中的園林,三米多高的圍牆還沒有峻工,圍牆的南邊有一個寬大的門洞,從門洞向裡看去,迎面是一個祠堂,掛着白綾,祠堂裡煙霧繚繞,隱隱地傳來“篤篤!”敲木魚的聲音。
昔日的東北王、安國軍大元帥張作霖的靈柩就停放在這個祠堂內。
張鐵鷗的眼睛有些溼潤了,他在心裡暗暗地說道:“大帥,鐵鷗來看你了!沒想到,數月之前在校軍場一別,竟然是咱爺們兒的最後一面!大帥,你放心,我一定抓住害死你的主謀,用他的腦袋來告慰您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