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張鐵鷗從夢中醒來,發覺屋子裡已經一片漆黑,連忙爬了起來,推了推旁邊躺着的祁雲,道:“快起來!時間到了!我們要出發了!”
祁雲睜開眼睛,道:“什麼時候了?”
張鐵鷗伸了一個懶腰,道:“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得有七點多了吧!”
祁雲打開電燈,這時,房間的門被敲響了,“篤篤!篤!篤篤!”這是他們事先約好的暗號,張鐵鷗道:“進來吧!”
房門打開,何元彪閃了進來,道:“少爺!少奶奶!飯菜已經備好了,去用餐吧!”
張鐵鷗道:“烈風呢?它沒偷跑出去吧?我現在就怕它跑出去給我惹事!”
何元彪道:“沒有!它在外面等着咱們呢!”
“那好,咱們先去吃飯。”說着張鐵鷗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在何元彪的房間裡,飯菜已經擺滿了整張桌子,雞魚肉蛋應有盡有。
這些東西都是上午祁雲出去買的。
幾個人圍坐在桌旁,烈風蹲坐在張鐵鷗的身邊,面前放着一個鐵盆,盆子裡放滿了它愛吃的醬牛肉。
張鐵鷗說道:“別瞅了,吃飽了還有事呢!都吃吧!”
吃飽喝足,何元彪把桌子撤了下去。
張鐵鷗回到自己的房間,何元彪、祁雲還有烈風都跟了進來。
張鐵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這是白天他根據查看的地形畫的一張草圖,三個人圍到桌子邊上,張鐵鷗給祁雲和何元彪分配完任務,說道:“白天我觀察了,在日本人的附屬地,有一些日本僑民的巡邏哨,雖然他們的戰鬥力不如正規的日本軍人,但是對他們,咱們也不能小看,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咱們不要和他們發生衝突,我們的第一個目標是劉代民,這個傢伙從前曾是大帥最親信的帥府衛隊的部隊長,他也是個難對付的角色,你們都要多加小心!”
何元彪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我在想,我們抓到他怎麼處置?殺了嗎?”
張鐵鷗雙目閃動着寒光,道:“如果他肯和咱們合作,可以考慮放他一馬,畢竟都是中國人,讓他爲大帥報仇!當前,我們的敵人是那些日本人!”
祁雲道:“事成之後我們還回到這裡來嗎?”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我們今天晚上的動靜肯定小不了,明天日本人這邊會加強防範,而奉天這邊也會嚴加盤查,這樣一來,我們就沒有藏身之處了,如果我們還回到這裡來,就會被他們找到,所以,我是這麼想的,如果可能,我們今天晚上就把該辦的事都辦了!明天天亮之前我們去見少帥,請求他趁日本人毫無防備的時候,對日本人發動總攻,把日本人趕出中國!爲大帥報仇!”
何元彪和祁雲聞言,都興奮異常,何元彪說道:“那太好了!從此以後,日本人就別想在中國的土地上橫行霸道了!”
祁雲卻搖了搖頭,道:“可是,萬一我們辦不成呢?又該怎麼辦?”
張鐵鷗想了想,道:“那我們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去找少帥!日本人再橫,他們也不敢到帥府去鬧吧?好,現在我們馬上作準備!十分鐘之後出發!”
十分鐘後,三個人影走出了何元彪的家,在他們的身後,跟着一頭四足獸,路邊的燈光照在它的身上,將它的身影映在牆上,遠遠看去,就象一頭威猛的雄獅。
張鐵鷗帶着何元彪、祁雲專撿僻靜的小衚衕走,在夜色的掩護下,向日本人的附屬地走去。
在躲過幾隊日本僑民的巡邏隊之後,張鐵鷗他們摸到了劉代民的住處附近。
張鐵鷗探頭看了看劉代民的門口,他一下子愣住了,白天他們來的時候,門口並沒有守衛的,現在卻站着兩個腰裡彆着武士刀的日本浪人。
張鐵鷗回過身,對何元彪耳語幾句,何元彪點了點頭,張鐵鷗對祁雲作了一個手勢,讓她和烈風呆在原地別動,他和何元彪兩個人一前一後,裝成了醉漢,晃晃蕩蕩地互相攙扶着向劉代民的住處走了過去。
來到那兩個日本浪人面前,兩個人說着酒話,要往裡面進。
那兩個日本浪人很顯然並沒有把他們兩個當成一回事,真的以爲這是兩個醉鬼,其中一個日本浪人走下臺階來推張鐵鷗,張鐵鷗就和他撕扯起來,另外一個好象很不耐煩的樣子,把腰裡的刀抽了出來,他本打算嚇唬一下張鐵鷗,卻沒料到何元彪湊了過來,劈手一把將日本浪人的刀搶了過來,順勢在那個日本浪人的脖子上一勒,那個日本浪人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
和張鐵鷗撕扯在一起的日本浪人一愣神的功夫,也被張鐵鷗扭斷了脖子。
何元彪和張鐵鷗分別把這兩個日本浪人的屍體拖到了門裡,張鐵鷗向祁雲藏身的地方一招手,祁雲帶着烈風就跑了過來。
張鐵鷗對他們指了指,然後帶着烈風進了院子。
這時,屋裡的燈光下,三個人正坐在榻榻米上說着話。
一個是劉代民,另外兩個穿着日本服裝的日本浪人。
“井上君,希望您能兌現你的諾言,要知道,我也是冒着生命危險的。”劉代民說道:“還有,你跟我說找兩個巡道工,可沒說要殺死他們啊!現在他們死了,他們的家人天天找我來要人,您說我上哪兒找他們去?”
井上嘿嘿笑道:“劉,昨天你的去找我,我就已經想好了!現在我和佐滕君不是來了嗎?”
劉代民高興地說道:“是嗎?我說井上君是個講信用的人嘛!那好,把剩下的那些錢拿來吧!”
井上看了看旁邊的佐滕,呵呵笑道:“佐滕君,看見了吧?劉,總是這麼着急,”對劉代民說道:“劉,我還有個問題,想請你回答,可以嗎?”
劉代民不解地看着面前這兩個日本浪人,道:“您老人家有什麼問題啊?是想問我這錢怎麼花嗎?”說着,他哈哈笑道:“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有錢誰不會花啊?是不是啊,佐滕君?”
佐滕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瞟了進井上木三郎一眼。
井上木三郎面無表情地說道:“劉,你說得很對!我要問你的問題是:一個死人要錢有什麼用呢?”
劉代民一愣,道:“井上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要殺了我?”
井上木三郎陰陰地笑了笑,道:“難道我殺不了你嗎?”
劉代民聞言,頓時大驚失色,連忙爬了起來,用手指着井上木三郎道:“小鬼子!你們要幹什麼?我告訴你啊,我可不是好惹的!只要我一喊,我手下那幫弟兄就會來的!”
井上木三郎冷冷地哼了一聲,也站了起來,道:“劉,如果你不去找我,我差點忘了曾經找你給我辦過事,是你給我提了醒!唉!怪只怪你太貪了!你也不想想,大日本帝國的錢是那麼好掙的嗎?”
劉代民怒不可遏,他沒想到日本人真的不講信用,明明講好的事,現在卻反悔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讓他把錢全給了,想到這兒,劉代民握緊了雙拳,道:“小鬼子!爺爺今天跟你們拼了!”說着,向井上木三郎衝了過來,可是他還衝到跟前,迎面被人踢了一腳,將他踢得飛了出去。
要論動武,劉代民也有兩下子,畢竟他是從張作霖的警衛部隊裡出來的,可惜的是這些年他花天酒地,早就把身體淘空了,面對着身強體壯的佐滕,他哪裡是對手?
佐滕一腳踢飛了劉代民,邁着大步來到劉代民的面前,伸出兩隻手抓起了劉代民就要往地下摔。
這一下要是摔下去,劉代民的腦袋就得開花,佐滕獰笑着,高高舉起了劉代民,就在這個時候,佐滕忽然覺得眼前金光一閃,接着他就覺得胳膊象折了一樣的疼痛難當,手一鬆,“撲通”一聲,劉代民就掉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井上木三郎在旁邊看得非常清楚,撲到佐滕的胳膊上的一頭毛色金黃的獅子,嚇得他頓時魂飛天外,他從來沒聽說過劉代民養了這麼一頭兇猛無比的“獅子”。
這兇猛的傢伙一口咬住了佐滕的胳膊,疼得佐滕嗷的一聲慘叫,用力地掄着胳膊,想把咬在胳膊上的這個傢伙甩掉。
井上木三郎扭頭就要往外跑,卻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仔細一看,是個搬運工,他色厲內荏地叫道:“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進來這個人是張鐵鷗,他見佐滕把劉代民舉了起來,想摔死他,張鐵鷗就對烈風作了一個手勢,烈風便象一陣風似的撲了上去,張開大嘴,咬住了佐滕的胳膊。
這也是張鐵鷗的意思,不然的話,就憑烈風那雷霆萬鈞的一撲,佐滕的脖子早就被它撕開了。
這並不是張鐵鷗心慈手軟,在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他要留活口。
看着井上木三郎驚慌失措的樣子,張鐵鷗冷冷一笑,道:“你們是什麼人?”
井上木三郎看了一眼佐滕,此時的佐滕已經把烈風從胳膊上甩掉了,確切地說是烈風鬆開了佐滕的胳膊,它那尖利的牙齒在佐滕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半尺來長的口子,鮮血正汩汩地向外流着。
烈風站在他的旁邊,虎視眈眈地盯着他。
井上木三郎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佐滕是個柔道高手,可是在這頭獅子面前卻象一頭溫順的綿羊。
佐滕一邊捂着傷口,嘴裡還不知道嘰哩呱啦地說些什麼。
看樣子,好象是在叫外面的人進來。
張鐵鷗反手取出那兩把武士刀,“當鋃”“當鋃”兩聲扔在地上,道:“別叫了!他們的刀在這兒呢!”
井上木三郎瞪大了眼睛,道:“你的,殺了他們?”
張鐵鷗冷哼一聲,道:“不光是他們,就連你們也要死了!說吧,你們想怎麼死?”
井上木三郎聲音顫抖地說道:“你的,是什麼人的幹活?”
“我們是‘南方便衣隊!’”張鐵鷗咬着牙說道,“你們不是一直想找我們嗎?你們日本人幫着我們下手除掉了姓張的,我們特地趕來謝謝你們啊!”
井上木三郎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要知道,這裡是我們日本人的附屬地,你們中國人敢在這裡殺人,難道你們想和大日本帝國開戰嗎?”
張鐵鷗冷笑道:“你們日本人的附屬地?你搞清楚!這是中國的土地!你們佔了中國的土地,還要在這上面殺中國人,我想問問閣下,你還知道你是什麼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