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鷗走出了衚衕口,他一邊向前面走着,一邊在想着怎麼開始實施他的復仇計劃。
忽然,他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緊張,這是遇到危險的警報,他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進了他的耳朵,他馬上做出了準確的判斷:被人盯上了!而且不是一個人,是三個,三個高手。
張鐵鷗繼續向前走着,一邊走一邊想着對策。這是一條寬闊的大馬路,如果在馬路上動手的話,他必須在短時間之內把身後的尾巴處理掉,否則的話,被巡邏的憲兵和帥府衛隊的士兵遇到,再想隱藏行蹤就困難了。
想到這兒,他已經拿定了主意:走小衚衕,他對奉天城裡的地形非常熟悉,假如打不過那三個高手,他可以藉助熟悉的地形脫身,然後再想辦法和何元彪他們會合。
前面是個僻靜的小衚衕,這個時候,大街上已經很少有行人了,世道太亂,誰還敢大晚上的沒事在大街上閒逛?早早就在屋裡貓着了。
張鐵鷗在衚衕口停了一下,猛地擡腿跑進了衚衕。
張鐵鷗的判斷沒錯,從他離開關庚哲家的門口開始,他的身後就跟上了三個尾巴,這是三個身穿西裝的日本特務。
他們一直在離張鐵鷗身後不遠的地方若即若離地跟着他,張鐵鷗停下來的時候,這三個人就感到有些不對勁,但是他們還不敢確定張鐵鷗有沒有發現他們,川島芳子已經給他們下了死令,一定要把這個人身上的那個紙包搶回來,那可是日本人在“皇姑屯事件”中的罪證,絕對不能讓它落入中國人的手中,否則的話,大日本帝國將十分被動,甚至面臨着滅頂之災,憤怒的中國人會不惜一切代價和日本關東軍開戰,雖然駐奉天的日本軍隊堪稱“天下無敵”,可是面對數量數倍於己的中國東北軍人,而且是一羣被仇恨激怒的中國軍人,日本軍隊是根本不堪一擊的。
川島芳子的話深深地刺激了這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本特務,他們認爲川島芳子有點小題大作了,不就是個普通的中國人嗎?
他能和日本特務機關培訓出來的特工相提並論嗎?
此刻見張鐵鷗拐進了一個小衚衕,這三個日本特務互相看了一眼,也趕緊跟了進去。
到了衚衕裡邊,這三個傢伙就傻了眼,這個衚衕裡的岔路比別的衚衕裡的岔路還要多,就象迷宮一樣,轉得三個日本特務暈頭轉向,眼看着把目標跟丟了,回去怎麼向川島芳子交待?
三個傢伙湊到一起低聲討論一番,便分開了,他們的舉動被藏在暗處的張鐵鷗看得真真切切,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見這三個日本特務分開了,張鐵鷗悄悄從隱藏的地方走出來,向他的第一個目標摸去。
一個日本特務在前面一邊走着,一邊四處張望,努力地睜大眼睛,搜尋着張鐵鷗的身影,忽然,他覺得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下意識地回頭一看,一把鋒利的刀子已經準確無誤地劃過了他的脖子,這個特務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
張鐵鷗把他的屍體拖到了黑影裡,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動靜,身影悄然隱沒在黑暗中。
輕微的腳步聲在一條石板鋪成的小路上響起,一個黑影出現在岔路口上。
就在他東張西望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身後有動靜,剛一回頭,他就覺得脖子被人捏住了,剛要張嘴喊叫,一陣劇痛從脖子上傳來,他甚至聽見了自己的脖子發出的“咔嚓”的脆響。
張鐵鷗悄無聲息地把這個日本特務的屍體拖到了第一個屍體旁,然後再一次消失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摸了過來,他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那兩個同夥怎麼沒有了動靜,所以他摸過來看個究竟。
突然,他的腳碰到了什麼東西,軟綿綿的,好象是人的身體。
他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果然是人,他再探了探那個人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呼吸,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知道這兩個特務,都是搏擊高手,可是竟然被人悄無聲息地弄死了,這簡直太可怕了!
這個日本特務覺得不可思議,同時他也意識到了,這是個是非之地,還是快點離開方爲上策,想到這兒,他猛地站起身來,卻險些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他大吃一驚,憑他的身手,竟然沒有聽到身邊站着一個人,頓時,他只覺得渾身冰涼,顫聲說道:“你是什麼人?”
那個人冷冷的聲音道:“中國人!”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張鐵鷗。
剛纔他弄死了那兩個日本特務,便悄悄地藏在黑影裡,他斷定剩下那一個人久久不見同伴過去,他一定會回來尋找,所以就在這裡“守株待兔”,果不其然,那個人終於來了,張鐵鷗這才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後,日本特務驚慌失措,想要快點離開,卻差點和張鐵鷗撞個滿懷。
日本特務一愣,隨即猛然抽出一把武士刀,劈面向張鐵鷗砍了下來。
張鐵鷗左腳向後撤了半步,側身閃開了那凌厲的一刀,右拳隨即迅捷無比地衝出,正中那個日本特務的左腋窩,日本特務頓覺半邊身子一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張鐵鷗的身體已經靠了上來,雙手抓住了他的雙臂,一個過背摔,日本特務的身體已經從張鐵鷗的頭頂飛了過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個日本特務“嗝”的一聲,已經背過氣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這個日本人看到了一張充滿殺氣的臉,黑暗中,那張臉變得猙獰可怕,嚇得他一閉眼睛,一股白色的沫子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他用藏在牙齒裡的毒藥自殺了。
張鐵鷗嘆了一口氣,看了看日本人手裡的武士刀,他已經明白了,這三個人又是日本特務。
張鐵鷗站起身來,忽然,他的耳邊響起關庚哲說的話,暗叫一聲:“不好!”轉身向關庚哲的家跑去。
川島芳子冷冷地看着關庚哲,道:“你很了不起啊!居然和我玩起了這個!”
關庚哲笑了笑,道:“慚愧!你們日本這些間諜真的是無孔不入啊!張大帥返回奉天的時間,路線都很秘密,可是卻沒能瞞過你們的眼睛,單從這一點來說,我們中國人都不可能做到,我很不明白,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川島芳子淡淡一笑,道:“關科長,你沒有這個必要知道了,因爲你馬上就要死了!”
關庚哲嘿嘿一笑,道:“自從張大帥被你們害死,特別是我開始懷疑你們日本人以後,我就沒打算活着!象他那樣有重兵保護的人物都不能倖免於難,我一個小小的官員還敢奢望能活下去嗎?”
川島芳子笑了笑,道:“誰說你活不下去?現在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只要你在調查書上籤上你的大名,我敢保你沒事!怎麼樣?這個條件不錯吧?”
關庚哲冷笑一聲,道:“你想讓我當你們謀害大帥的同謀嗎?你們做夢!雖然我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我的血管裡流的是中華民族的血,我豈能與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畜牲同流合污?”
川島芳子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殺氣,她冷冷地一笑,道:“姓關的!你還挺有骨氣!那好吧!我就讓你留個全屍吧!”
關庚哲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很厲害,可你現在的小命在我的手裡,只要我的手指一動,你就完了!”
川島芳子搖了搖頭,道:“你殺不了我!不信你就試試!”
關庚哲想了想,說道:“我想知道,你們對付張大帥的真正用意,只要你告訴我,我可以放過你!怎麼樣?”
川島芳子冷笑道:“你的好奇心會害了你,你不怕嗎?”說着,川島芳子向後退了一步,“你以爲你手裡有槍我就會怕了你嗎?有種你開槍啊!看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關庚哲把牙一咬,道:“那好!我就試試!看誰先死!”說着,關庚哲手指一動,“砰”的一聲,槍響了。
與此同時,川島芳子卻在他的面前失去了蹤影。
關庚哲一愣神的功夫,後頸上一痛,他便失去了知覺。
川島芳子站在關庚哲的身後,看着已經昏迷過去的關庚哲,彎腰撿起了關庚哲的手槍,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自言自語道:“你以爲姑奶奶是吃乾飯的?哼!你已經沒用了,還是到地府找你的大帥去吧!”說着,川島芳子把槍口對準了關庚哲,就在她將要扣動扳機的時候,“嘩啦”一聲,窗戶上的玻璃被什麼東西撞碎,把川島芳子嚇了一跳,她這一愣神的功夫,她的手腕子上一痛,那把手槍便落到了地上。
接着,從窗外跳進一個人來,只見這個人年紀在三十左右,一雙眼睛泛着濃濃的殺氣,死死地盯住了她。
這個人正是張鐵鷗。
他返回到關庚哲的門外,本想敲門,轉念一想,還是先別打擾他,先看看動靜再說,於是他輕輕地爬上了牆頭,探頭往屋裡一看,見有一個年輕人正被關庚哲用槍指着,他的心就放下了一些,用力翻牆而入。
他的腳剛落到地上,忽然,“砰”的一聲,槍響了,張鐵鷗心時暗叫“不好!”
雖然他沒有見過屋裡的那個年輕人,也不知道她就是日本有名的女間諜川島芳子,但是他知道,來找關庚哲的這些人都是日本特務,關庚哲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他向屋裡一看,見那個年輕人已經把槍口對準了關庚哲,情急之下,一把抄起了窗下的一把躺椅,從窗戶扔了進去,隨後,張鐵鷗飛身跳進了屋子,同時發出一把甩刀,正中川島芳子的手腕,將她手裡的槍打落在地。
川島芳子大吃一驚,她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有人來攪局,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外面那三個特務此時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很顯然,他們遇到了眼前這個人,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張鐵鷗沉聲問道:“你是誰?”
川島芳子用手捂住了手腕上的傷口,強忍着劇痛,笑了笑,道:“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問題,要知道,能把我手裡的槍打落的人,我還從來沒見過。”
張鐵鷗一愣,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個女的,他雙眉一豎,聲音嚴厲了起來:“快點告訴我,不然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說着,張鐵鷗邁着緩慢的步子向川島芳子走了過去。
川島芳子被他身上那濃濃的殺氣所懾,一步步向後退着,一直退到了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