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鷗仔細一看那個人,竟然是“山林護衛隊”第一大隊的副隊長朱文勝。
朱文勝向來做事沉穩,否則張鐵鷗也不會把他從張作霖的帥府衛隊要過來,看樣子一定是出大事了,想到這兒,張鐵鷗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連忙扶起來朱文勝,道:“你先別哭,快說說,出什麼事了?”
何元彪也說道:“是啊,你快點說,出什麼事了?”
朱文勝擦了一把眼淚,道:“剛剛接到吉林張督軍的電報,大帥他……他……”
張鐵鷗一下子愣住了,連忙道:“大帥遠在北平,他的身邊有那麼多的警衛部隊,他會出什麼事?”
朱文勝從兜裡取出一封電報,遞到張鐵鷗的手裡,道:“隊長,你自己看吧!”
張鐵鷗一把搶過來電報,仔細看了一遍,“啊!”的一聲大叫,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凌嘯天和朱文勝等人連忙扶起張鐵鷗,旁邊的烈風警覺地睜大眼睛看着這些人,當它看見這些人只是把張鐵鷗扶到椅子上坐下,捶胸抹背,張鐵鷗從昏迷中醒過來時,它搖了搖尾巴,在張鐵鷗腳邊趴了下來。
張鐵鷗醒過來之後,把手裡的電報又看了一遍,不由得痛哭出聲。
何元彪接過電報,見上面寫的是:“……大帥自北平返奉途中遇襲,傷勢過重,生命垂危,是何人所爲,目前正在調查中,現少帥已在返奉途中,云云。”
這時,祁雲和霍正霄、劉元慶等人得知張鐵鷗他們已回到山上,都趕了過來。張鐵鷗哭了一會兒,道:“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衆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想說幾句話來安慰一下張鐵鷗,見張鐵鷗傷心欲絕的樣子,都嘆了一口氣,低下頭默默地走了出去。
張鐵鷗想了想,叫住了凌嘯天和朱文勝,道:“凌隊長,朱隊長,你們下去準備一下,三天後我要帶着你們下山去給大帥報仇!”
凌嘯天和朱文勝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祁雲站在張鐵鷗的身邊,道:“四哥,你也別太難過,大帥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目前的情況還很難說啊,大帥的警衛部隊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能在這些警衛的嚴密保護下動手,這些人也絕不簡單,我懷疑不是老毛子乾的,就是日本人乾的,這幫洋鬼子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特別是日本人,他們的手段卑鄙,就說前兩天從咱們手裡跑掉的那幾個日本特務吧,哪個不是心狠手辣?”
祁雲點了點頭,道:“早知道是這樣,咱們當初就該把些日本人殺了,以絕後患。”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光殺這幾個日本人是沒用的,他們還可以派別的日本特務動手,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那些日本人全趕出中國去,就象你們從前那樣,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讓那些洋鬼子感到害怕,他們纔不敢在咱們中國的土地上胡作非爲!唉!可惜中國那麼多的軍隊,竟然任由日本人在中國的土地上爲非作歹卻置之不理,那些日本人,哦,不,是所有的洋人的膽子就是這麼一點點變大的!”
祁雲道:“那你打算怎麼辦?真的要帶這些兵下山去找那些暗算大帥的兇手去拼命嗎?”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你們不知道吧,其實我是大帥的遠房侄子,他不僅對我有救命之恩,更有知遇之恩,當年我在山東的時候,也是個佔山爲王的土匪,手底下有幾十號子人,那一年山寨被官兵攻破了,我爲了躲避官兵的追捕,跑到了東北,在奉天街頭流浪。後來遇到了大帥,當時他並不知道我們還沾親,他只是看我有一身的好功夫,就派人把我帶到了帥府,一說話,他才知道我們沾親,只是我們雙方都幾十年沒有走動了,沒想到我能在這兒遇到親人,就這樣,我成了帥府衛隊的隊長,當初如果不是大帥,我現在能不能活着還無法預料。”
祁去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張大帥怎麼會那麼信任你,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你來辦呢!”
張鐵鷗想了想,道:“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現在就要下山,到奉天去看看大帥,大帥對我恩重如山,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要把害他的人找出來碎屍萬段!”
祁雲道:“我也去!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張鐵鷗想了想,道:“也好!你現在已經成了張家的媳婦,也該讓你見見張家的長輩!你去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就走!”
祁雲俊臉一紅,想要說什麼,卻沒有開口,轉身走了出去。
張鐵鷗低下頭看了看烈風,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大腦袋,道:“烈風啊,你就別跟着去了!在山上等着我回來吧!”
烈風搖了搖尾巴,伸出舌頭舔了舔張鐵鷗的手,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汪汪”叫了兩聲,突然向門外跑去。
張鐵鷗站起來,對門口的一個衛兵叫道:“去把凌隊長和朱隊長他們叫來,我有事和他們商量。”
不一會兒,凌嘯天、朱文勝、何元彪、霍正霄和劉元慶等人都來了。
張鐵鷗把他的打算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大帥現在生死未卜,我先去看看他,順便查一下是誰幹的,你們在山上抓緊練兵,等我的消息,沒我的命令,你們誰也不準擅自行動!記住了嗎?”
凌嘯天、朱文勝、霍正霄等人點了點頭,道:“大隊長,你就放心吧!我們都等你的消息,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就帶着弟兄們下山,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何元彪道:“張大隊長,我和你一起去!”
張鐵鷗道:“祁雲和我一起去,我們下山只是到帥府看看大帥,然後再探聽一下情況,你在山上還能幫凌隊長他們練練兵,等我們回來再作道理吧!”
朱文勝想了想,道:“張隊長,我看讓元彪跟你們去吧!路上也有個照應。”
凌嘯天也說道:“是啊,就讓元彪跟着你們去吧!”
張鐵鷗想了想,道:“好吧,何參謀長,你去準備一下吧!一會兒跟我們一起走!”
這時祁雲已經換好了衣服,她扮成了一個闊太太的模樣,渾身珠光寶氣,氣質華貴;並且把張鐵鷗的衣服也拿來了,張鐵鷗換上了衣服,他打扮成了一個富家闊少,何元彪則扮成了張鐵鷗的隨從。
他們把自己的武器帶好,張鐵鷗除了帶了兩把德國匣子槍,又把他那個裝着甩刀的刀囊系在腰裡,然後,他們和凌嘯天等人道了別,即刻下山了。
三個人騎在馬上,誰也沒有說話,快馬加鞭地直奔奉天。
天色將晚的時候,他們出了野狼山。
前面就是於家窩棚了,張鐵鷗對何元彪和祁雲說道:“‘鐵狼’和金成相他們新開的客棧就在這個鎮子上,今天晚上我們就住在這兒吧,明天早上再繼續趕路。”
何元彪和祁雲點了點頭,三個人催馬進了於家窩棚。
“鐵狼”和金成相見到張鐵鷗等三人,都非常高興,連忙把他們三個讓進了客棧的後院。
“鐵狼”道:“張隊長,你們這是……”
張鐵鷗嘆了一口氣,道:“我們要去奉天辦點事,隻言片語也說不清楚,你和金兄弟兩個一定要把這個客棧開好,將來肯定有用處,不要管其它的事,另外,你們時刻要注意鎮子上的動靜,再一個,把那些弟兄們都派出去,讓他們遍佈在這方圓百十里的地方,有什麼情況馬上向你報告,然後你用電臺通知山上,這樣,就和你原來在柳河集一樣,只不過比那個時候多了些人手,也多了一個先進的通信方式,我相信你和金兄弟一定能幹好!”
“鐵狼”拍着胸脯說道:“張老弟,不,張隊長,你儘管放心,我‘鐵狼’也是一條漢子,那些洋人滅絕人性,我恨不得生嚼了他們才解恨!他們要是敢到咱們的地面上來撒野,我第一個先整死他們!”
張鐵鷗道:“我知道你是個有血性的漢子,所以當初在駝峰山纔沒有殺了你,咱們都是中國人,現在國難當頭,咱們何必自相殘殺,讓那些洋人坐收漁翁之利呢?”
“鐵狼”點着頭,說道:“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說完,他馬上命人準備酒飯,張鐵鷗心中有事,只吃了一點飯,就休息去了。
“鐵狼”覺得奇怪,就問何元彪,何元彪簡單地把吉林督軍張作相發來的電報內容跟“鐵狼”和金成相說了一遍,“鐵狼”也感到震驚,他想不到象張大帥那樣位高權重,身邊警衛如雲的大人物也會遭人暗算,那麼敢下手對付張大帥的人也絕不是一般的小毛賊,說不定就是日本人或者是老毛子乾的。
幾個人討論了半晌,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就都早早安歇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鐵鷗就起來了,他誰也沒驚動,簡單洗漱一下,他想出去轉一轉,就在他悄悄地打開客棧大門的時候,忽然愣住了。
只見客棧的門口趴着一條毛色灰白的大狗,它聽到開門的聲音,猛地擡起了那顆碩大有腦袋,張鐵鷗驚訝地叫道:“烈風!你小子什麼時候來的?”
烈風看到張鐵鷗,卻把頭扭到了一邊,看也不看張鐵鷗了。
張鐵鷗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傢伙是生自己的氣了,可是他們要到奉天城裡去,帶着烈風怕它又象上次那樣惹事,所以纔沒有帶着它,沒想到它卻自己跑下來了。
張鐵鷗蹲下身子,摸着烈風的腦袋,說道:“小子!你不在山上等着我們,你跑來幹什麼啊?”
烈風委屈地嗚嗚兩聲,好象在說:“誰讓你們不帶着我了?”
張鐵鷗拍了拍它的腦袋,無奈地說道:“這麼遠的路,也真難爲你了!好吧,既然你來了,就跟着我們一起走吧!”
烈風好象聽懂了張鐵鷗的話,一下子蹦了起來,又是舔張鐵鷗的手,又是一個勁地搖着它的大尾巴,看樣子,它是樂壞了。
張鐵鷗的心情好了一點,轉身走回客棧,這時,“鐵狼”等人也都起來了,見到烈風,他們都很奇怪,他們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張鐵鷗,張鐵鷗苦笑着說道:“這個傢伙因爲我沒帶它一起走,它還生氣了,這不,自己跑下山來了!”
衆人都感到非常驚訝,從“閻王嶺”到於家窩棚好幾百裡地,它竟然能找到這裡。
烈風見到這些人,也都感覺親切,但是卻沒人敢和這個比狼還要兇的傢伙太親近。
吃過了早飯,張鐵鷗等人帶着烈風又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