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原出了門纔看見,門口躺着四具屍體,都是咽喉處一刀斃命。
他不由得暗暗驚歎這個殺手的手段與心狠手辣。這個人扶着山原身後山走去,一路上可以看到路邊的草叢中有幾具屍體,不用說,這都是他的“傑作”。
來到通往後山的小路上,那個人指着山下對山原一夫說道:“你從這裡下去,到了山下有人接應你,記住!不管山上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再到山上來了,如果我被他們抓住了,不管我是否還活着,都不許你們上來救我,也不許你們插手!你們快點離開這裡,只要我沒死,我會想辦法脫身的!”
山原有些擔心地說道:“可是我還有重要的東西在他們手上,你能幫我拿回來嗎?”
那個人一皺眉頭,道:“什麼東西?我想辦法試一試!”
山原猶豫着說道:“我的公文包還在他們的手裡,你一定要把他拿回來,還有在客廳旁邊那個屋子裡的那張桌子上的那些白紙。”
那個人喝道:“吧嘎!你怎麼搞的?”
張鐵鷗和劉元慶坐在桌子旁,他們的面前放着那些從山原一夫的公文包裡拿出來的白紙。
劉元慶道:“大哥,這些日本人真是詭計多端,他們明明畫了地圖,可是在他們的身上卻找不到,就是隨身的物品裡也沒有,難道他真的把地圖毀了或者是交給別的特務帶走了?”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不大可能,如果他把地圖交給別的特務帶走了,那這個山原一夫爲什麼不跟着走呢?昨天夜裡在山下,他雖然受了傷,但是憑他的身手,對付那幾個受了傷的嘍羅,可以說是根本不用費吹灰之力,爲什麼甘冒風險再次回到山上來?這個你怎麼解釋?這說明,他畫的這張地圖對他們來說絕對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他纔會不惜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假裝成那個翻譯,讓那幫弟兄們帶到了山上。這隻能說明一點,那張地圖並不在他的身上,你沒看見嗎?剛纔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這個公文包。”
“可是這個公文包我們都翻遍了,什麼也沒有啊!”劉元慶不解地說道。
張鐵鷗拿起一張紙,在手裡翻過來掉過去地看了好幾遍,又拿起那個眼鏡盒,說道:“你注意了嗎?這幾個日本人誰戴眼鏡?”
劉元慶搖了搖頭,道:“沒看見誰戴眼鏡啊!哦,我明白了,您是說這個眼鏡盒有問題?”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敢確定,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他們一行人裡面並沒有人戴眼鏡,他帶着這個眼鏡盒幹什麼呢?”說着,張鐵鷗陷入了沉思。
劉元慶把那些白紙整理好,一邊往公文包裡放,一邊說道:“也不知道這些日本人搞什麼鬼,這些白紙和這個眼鏡盒之間會有什麼聯繫呢?”
張鐵鷗把眼鏡盒打開,裡面並沒有眼鏡,仔細地看了看眼鏡盒裡邊,忽然說道:“劉元慶,你在學校學的是什麼專業?”
劉元慶一愣,說道:“我學的是鐵路工程,怎麼了?”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白文舉把你搶到山上來的時候,他問過你是學什麼的嗎?”
劉元慶道:“問過,就是因爲我是學鐵路工程的,所以他才逼着我當土匪的,不過並不是他問的我,是那個叫崗井的。”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這麼說對於工程圖你並不陌生,是嗎?”
劉元慶點頭,道:“是啊,工程圖也就是藍圖。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張鐵鷗道:“那麼藍圖是怎麼製出來的呢?”
劉元慶想了想,道:“製作藍圖的過程和洗相片的過程差不多,喏,比方說這張紙上畫的圖形,”說着,劉元慶取過一張白紙,一邊比劃,一邊給張鐵鷗解說,“在這張紙上是我們畫的草圖,要把它製成藍圖,就要在另外一張紙上塗抹感光藥品,然後把這張紙襯在草圖上,當然草圖的紙要透明的,然後把這兩張紙放到特製的燈光或者用日光曝曬使其產生化學反應,再用水洗顯像,就這樣藍圖就製出來了。”
張鐵鷗點了點頭,道:“就這麼簡單?”
劉元慶一愣,知道張鐵鷗根本不懂,於是他笑着說道:“其實這個過程,說簡單,確實很簡單,關鍵是要有顯影的藥水,而且是要按一定比例來配製。”
張鐵鷗想了想,說道:“你說這個日本特務會不會用你說的這種方法呢?”
劉元慶點了點頭,道:“很有可能,不過,你是怎麼想到的呢?”
張鐵鷗笑了笑,道:“我以前聽我的一個好朋友說起過,他說老毛子的諜報人員就用這種方法來傳遞情報,就象你說的那樣,把顯影藥水塗抹在用特製的筆寫成的紙上,二者之間發生了化學反應,紙上的字就顯現出來了。”
劉元慶眼睛一亮,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可是,我們怎麼知道哪張紙是那個日本特務用特殊的筆寫或者畫的呢?”
張鐵鷗笑了笑,從眼鏡盒裡取出一個紙包,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劉元慶接過來看了看,道:“這個應該就是顯影劑,咦,是在眼鏡盒裡找到的嗎?”
張鐵鷗把眼鏡盒遞給劉元慶,道:“想不到這個眼鏡盒裡竟然有個夾層,這些東西就是從這個夾層裡找到的。”
劉元慶喜道:“這下好了,我們把這些紙都塗抹上這種顯影藥水,不就知道他們畫的到底是什麼圖了嗎?”
張鐵鷗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這個日本人沒有逃跑,他絕對是有鬼!如果這些紙上有我們想要的東西,那不也是他想要的東西嗎?否則他再被那幫弟兄們帶回到山寨裡來,不等於自投羅網嗎?”
“有道理,那他把那些東西放到哪了呢?”劉元慶若有所思地說道。
張鐵鷗想了想,道:“你去配製藥水,我再想想,他到底會把那些圖放到哪了。”
劉元慶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張鐵鷗手裡拿着這些白紙,百思不得其解。
不一會兒,劉元慶端着一個小碗走了進來,道:“張大哥,藥水配好了。”
張鐵鷗道:“好,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先在這張紙上試一試。”說着,張鐵鷗拿過來一張紙,放在劉元慶的面前,劉元慶拿起一支毛筆蘸了一點藥水,在紙上抹了一下,不一會兒,那張白紙上出現了一些彎彎曲曲的線條,奇怪的是卻沒有字。
張鐵鷗一愣,他看不懂這些線條代表什麼意思,他看了一眼劉元慶,劉元慶也是一臉的茫然。
張鐵鷗又拿過來一張紙,讓劉元慶在上面抹上藥水。
這張紙上卻什麼也沒有。
他們又塗抹了幾張紙,還是什麼也沒有。
最後一張紙了,抹上藥水之後,這張紙上卻出現了不規則的一圈一圈的圖案。
所有的紙都抹完了,只有兩張紙上出現了線條和圓圈,這線條和圓圈代表什麼,兩個人卻一無所知。
張鐵鷗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恨恨地說道:“這小日本到底畫的什麼東西?難道我們判斷錯了?不會的,他們自己都說了,確實畫了一張地圖,可是現在地圖在哪呢?”
劉元慶也嘆了一口氣,道:“日本人真他媽的狡猾,咱們這不是白費勁了嗎?”
張鐵鷗想了想,道:“看來咱們剛纔的判斷還是正確的,日本人扮成那個翻譯的樣子絕對是有目的的,那就是回來取那張地圖,即便他沒有被那幾個弟兄打傷,他也會回來的!現在的問題是他要找的東西會在哪呢?”
劉元慶不解地說道:“既然是這樣,他們離開山寨的時候爲什麼不把那張地圖帶着呢?非得二次返回來拿,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費一遍事兒嗎?”
張鐵鷗道:“我也覺得蹊蹺,他這不是多此一舉嗎?除非他們忘了?這不太可能啊!他們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特務,他們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嗎?”
劉元慶想了想,猛地說道:“張大哥,我想起來了,你還記得那些放在桌子上的紙嗎?”
張鐵鷗也是一愣,道:“你是說那些白紙嗎?難道奧秘是在那些紙上?好,現在咱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去把那些紙拿來,咱們再試一試!”
劉元慶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不一會兒,劉元慶手裡拿着那些紙走了進來。
張鐵鷗數了數,一共是十二張,他又數了數剛纔那些紙,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兩堆紙的數量一般多,很有可能是他們搞錯了,或者是白文舉的手下搞錯的,所以他纔會返回來拿這些紙的。好了,開始吧!看看這些日本人到底搞的啥名堂。”
這一次,他們塗完藥水紙上顯出字跡或線條的有六張。
可是他們看着這些紙,依舊弄不明白這些紙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除了有兩張和先前那兩張一樣,剩下的四張紙上,有一張紙上寫的全是日文,而且呈不均勻分佈,一張紙上畫着十幾個叉,旁邊寫着日文,一張紙上寫的全是數字,最後那張紙上也是寫的日文,夾雜着一些數字。
張鐵鷗看了半天,他也沒弄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劉元慶手裡拿着這些紙,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又看看那個,他也搞不清楚這六張紙上畫的到底是什麼。
張鐵鷗從劉元慶手裡接過來這些紙,看了一遍,說道:“難道他們費這麼大的勁就弄了個這玩意兒?這有什麼用啊?”他看了半天,問劉元慶道:“你認得日文嗎?”
劉元慶點了點頭,道:“認得一些。”
“那好,你把這些日本字兒給我譯成中國字,小日本的字瞅着彆扭。”張鐵鷗說道,也確實,這小日本的字歪歪扭扭的,看着都不舒服。
劉元慶笑了笑,用筆在那些日本字旁邊寫上了漢字,然後他把那些紙又遞給了張鐵鷗。
張鐵鷗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最後他把眼睛停在了一張紙上,這張紙上寫的居然是中國軍隊的名稱和番號。
張鐵鷗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這些部隊的佈置連他都不太清楚,可是這些日本人卻在這張紙上面標註得清清楚楚,不僅部隊的番號、兵力的分佈,連武器裝備、戰鬥力的強弱等等都寫的明明白白。
張鐵鷗倒吸了一口冷氣:日本人居然搞到了這麼重要的情報,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這時劉元慶仔細地看了看其餘的那幾張紙,猛然間叫道:“我知道了這些圓圈和線條代表什麼了!”
張鐵鷗精神爲之一振,連忙問道:“是嗎?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