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鷗道:“其實這是我和烈風的緣分,爲了降服它,我差點把命搭上。”
“鐵狼”點了點頭,掏出菸袋來,點了一鍋煙。
這個經過,早在來的路上,“鐵狼”就已經聽張鐵鷗講過了。
金成相道:“張大哥,我們鮮族人對養狗也有一定的研究,但那是爲了吃狗肉,可以這麼說,一般的狗見了我,早就嚇得酥骨了,可是這個大傢伙,卻有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別說狗了,就連我看了它一眼,都感到一股迫人的殺氣,剛進客棧的時候看到它,特別是看到它的那雙閃動着兇光的眼睛,嚇得我腿都不好使了。”
張鐵鷗哈哈笑道:“哈哈哈!好了好了,你們可別誇它了,它哪有那麼神啊!只不過是一條狗而已。”話雖這麼說,張鐵鷗在心裡也非常贊同他們兩個的看法,烈風確實是一條很難得的狗,反應靈敏,行動迅捷,尤其是它身上那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氣,更讓人暗暗叫絕。
沉默了半晌,張鐵鷗道:“老哥,你們和棒槌溝的白文舉有過交往嗎?”
哪知道一提起棒槌溝,“鐵狼”的臉色就象蒙上了一層薄霧,確切地說,是籠罩上了一層濃濃的殺氣!
張鐵鷗一看“鐵狼”的反應,不由得一愣,轉念一想,那些日本人和白文舉勾搭到了一起,並且那些日本人已經跑到白文舉的老窩去了,“鐵狼”有這個反應也是很正常的。
“鐵狼”磕了磕煙鍋裡的菸灰,又裝上了一鍋,點着之後,狠狠地抽了一口,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白臉狼,早知道他會和日本人勾結,當初我就不該放過他!”
張鐵鷗一愣,馬上明白了,“鐵狼”和這個白文舉不僅認識,而且還有過節!
“鐵狼”吐出了一口濃濃的煙霧,道:“說起這個白臉狼,我真後悔當初沒宰了他!”接着,“鐵狼”就講起了一段關於白臉狼的往事。
一年以前的大年初三,“鐵狼”到臨江去散心,說是散心,其實他是另有打算。因爲臨江地處邊境,與朝鮮隔着一條大江,那條江的名字叫鴨綠江。
臨江境有不少的朝鮮人,可以說大部分的住戶都是朝鮮族人,而朝鮮族人向來以狗肉爲食,“鐵狼”此行就是爲了尋找一條犬王。
朝鮮族人不僅養狗也馴狗,他們馴狗是爲了讓狗掐架以取樂,也有以鬥狗爲生的,正是困爲這個,“鐵狼”才帶着幾個弟兄去了臨江。
因爲他們去的時候是過年,還沒“破五”,臨江鎮的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牽着狗的,有漢人也有鮮族人,這些人三個一幫,兩個一夥,手裡牽着各種品種的狗,在大街上晃來晃去。
“鐵狼”在大街上轉了大半天,也沒遇到一個看得上眼的狗,這時候肚子也餓了,他就帶着那幾個兄弟進了一個飯館。
“鐵狼”因爲喜歡狗的緣故,他從來不吃狗肉,所以他們進的是一家漢族人開的館子,叫了一個野豬肉燉粉條子,叫了一個野山雞燉蘑菇,又要了幾個家常小炒,“鐵狼”帶着那幾個弟兄就甩開了腮幫子一頓猛造。
“鐵狼”的酒量很大,但是那天他只喝了一小碗燒刀子,這種酒是自家釀的,勁很猛,但是“鐵狼”就是好這一口。
因爲他心裡有事,惦記着整條好狗回去,所以他並沒有放開量,那幾個手下就不一樣了,他們常年在山裡蹲着,很少下山,這一次“鐵狼”帶着他們出來,可把他們樂壞了,在對“鐵狼”做出“絕不貪杯誤事”的保證之後,這幾個傢伙就開懷暢飲,喝了個痛快淋漓。
平日裡,“鐵狼”對手下這幫弟兄要求都很嚴,可今天不一樣了,一是過年,二是他也知道這幫弟兄們在山裡憋得慌,既然是帶着他們出來散心的,有些事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惹麻煩,也就由着他們了。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了一點小麻煩,“鐵狼”他們吃得正來勁的時候,從外面來了一夥人,爲首的是個臉皮白淨的漢子,這個人三十多歲的樣子,身材瘦高,刀條子臉,一雙色迷迷的眼睛彷彿睜不開似的,一看就是酒色過度所致。
他頭戴獺帽,身穿貂皮大氅,頸間圍着一條狐狸皮的圍脖。
在那幫人的簇擁下,這個瘦高的白臉漢子坐在一張桌子邊上,眼睛色迷迷地卻不住地在那個年輕的老闆娘的身上掃來掃去。
那個老闆娘長得並不是多麼漂亮,只是長了一雙勾魂的眼睛,她見那個白臉漢子的眼睛一個勁的在她身上轉來轉去,她好象也明白點什麼了,她也對那個白臉漢子暗送秋波,這兩個人眉來眼去的“放電”,“鐵狼”都看在眼裡,但這事和自己沒有關係,他也犯不着管這種閒事,他只是替那個身材不高,相貌醜陋的老闆感到到悲哀,娶了這樣一個老婆,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酒足飯飽之後,應那幾個手下的一致請求,“鐵狼”欣然應允,帶着他們去看鬥狗。
其實這個鬥狗場就是戰場,只要狗兒進了那個特製的鬥狗圈子,不鬥個你死我活是不會下場的。
也可以說這個鬥狗場就是一個屠宰場,充滿了血腥和暴力,勝者爲王敗者寇,這句話用在鬥狗場上再確切不過了。
那天的鬥狗場卻並像往日那麼熱鬧,“鐵狼”看了幾場索然無味的鬥狗,搖了搖頭,帶着那幾個人去找客棧,他們打算在臨江再玩兩天。
路過剛纔吃飯那家飯館的時候,“鐵狼”發現飯館的門口圍了一大幫人,那些人指手劃腳地,不知道在議論着什麼。
“鐵狼”好奇地擠進人羣一看,他的火“騰”地一下就躥了上來。
只見飯館的門口拴着一條青灰色的大狗,一個人趴在大狗的面前,低着頭正在吃着什麼。
“鐵狼”仔細一看,是那個飯館的老闆,而他正在吃的,是一盆狗食。
在那個老闆的旁邊,站着那個白臉漢子,他的手裡拿着一把槍,槍口正對着那個正在低着頭吃狗食的飯館老闆。
而那個老闆娘則象沒事人似的站在白臉漢子旁邊。
“鐵狼”這個人雖然落草當了土匪,但是他從來不會對老百姓做這種事,對那個老實巴腳的生意人,他更不會這麼做了。
“鐵狼”對他身後那幾個手下使了一個眼色,告訴他們做好準備,他已經拿定了主意,這個人做得太過份了,得教訓教訓他。
“鐵狼”走到那個人的面前,笑着說道:“朋友,這個人得罪您了嗎?”
那個白臉漢子正在洋洋得意,忽然聽到有人說話,他擡起頭來看了看“鐵狼”,眼皮一翻,道:“怎麼?跟你有關係嗎?”
“鐵狼”笑着道:“自古有言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位老兄有什麼得罪之處,略示懲戒也就算了,您居然讓他趴在地上吃狗食?這麼多的人在看着,你讓他以後還怎麼做人,還怎麼做生意?您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太過份了?”
白臉漢子一臉的不屑:“你是誰?白爺的事用你來管嗎?”
“鐵狼”強壓着怒火,道:“我只不過是一個過路的,看見你在這欺負老實人,我就想管一管!”
白臉漢子一聽,火冒三丈,道:“我看你是活膩了!那好,我就成全你!”說着,槍口一轉對準了“鐵狼”的胸口。
“鐵狼”的身體雖然有些肥胖,但這並不影響他的身手,就在那個白臉漢子的槍口對準他的一剎那,“鐵狼”手指併攏,在那個漢子的手腕上一點,一挑,白臉漢子手裡的槍就到了“鐵狼”的手裡,這個動作太快,那些圍觀的人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還都以爲是那個白臉漢子自己把手槍遞到“鐵狼”手裡的,在他們驚訝的同時,“鐵狼”已經把槍對準了那個白臉漢子。
那個白臉漢子的臉本就白得沒有血色,這一下更白了,兩隻眼睛也因爲恐懼而睜得大大的。
“鐵狼”用腳碰了碰那個仍然趴在地上的飯館老闆,道:“你起來吧!剩下的讓這個好漢替你吃!”說着,衝那白臉漢子厲聲喝道:“趴下!接着吃!”
那個白臉漢子爲難地說道:“好漢爺!我錯了!您就別讓我吃了吧?”
“鐵狼”一瞪他那雙小眼睛,冷笑一聲,道“怎麼啦?你剛纔不是很威風嗎?”
白臉漢子哭喪着臉道:“爺爺!你是我親爺爺!你就饒了我吧!我給您跪下了!”說着,這個白臉漢子真的“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鐵狼”冷笑道:“你最好也嚐嚐這個滋味,也省得你以後再去欺負人!”
白臉漢子低着頭,說道:“爺爺教訓得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說着他一擡頭,兩隻眼睛裡突然閃過一道兇光,只見他右手猛地一動,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鐵狼”刺了過來。
“鐵狼”沒有想到這個白臉漢子這麼陰險,居然拼了命,情急之下,他舉起了手裡的槍,一扣扳機,槍卻沒響,他一下明白了,這隻槍里根本沒有子彈!
眼看着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小腹,“鐵狼”臨危不亂,向後退了半步,猛地飛起右腳,不偏不倚正好踢在白臉漢子的手腕子上,那把匕首“嗖”地一下飛了出去,“當”的一聲,紮在了飯館的門框上。
白臉漢子疼得“嗷”的一聲叫,捂着手腕子叫道:“弟兄們,把這個管閒事的滅了!”
他手下的那幫人“呼啦”一下圍了上來,可還沒等他們動手,就發現了不對勁,他們的後腦勺上都有個東西頂着,冰冷的感覺讓他們在一剎那間明白了,那是槍的溫度。